在迎走最后一丝夜色之后,勤劳的早晨开始专注于将清新的空气洒向世间,别看它现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那是因为它早已熟练地掌控了整个过程。
现在可还远远没有忙完呢!等会儿这带给人们充盈舒适感受的清晨还要迎接那相比它来说要懒惰一些的温暖朝阳。即便是要赶早忙碌,这清晨依旧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怨言,它也许是不想让那些暴躁之感玷污这看来纯洁且神圣的氛围,又或者是它想安慰一下这世间那些陷入躁动的生灵?
……
王甫军营地,一顶硕大的帐篷里。
此时,在大帐篷里有三个身影聚集在一起,看那交头接耳的模样,应该是在商议着什么事情。其中一个身影正是黄门令王甫,除了王甫之外,剩余的两人都身穿盔甲,以其盔甲的样式来看,这两人应该都是军中的高级将领。
身穿盔甲的两人,其中一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那副壮硕的身板似头成年的公牛一般,此刻脸上的表情显出些许严肃之色,整个人散发出一丝丝无形的威严,此人正是王甫借由假传圣令任命为车骑将军的周靖。
另外一人是个已经一只脚踏进暮年的老者,老人虽然经历过许许多多无情岁月的打磨,他的发丝以及胡须已经折服于不断流逝的光阴,但是所表现出的姿态却完全不亚于年轻力壮的小伙,整个人未显露出一丁点儿的庸老之态,甚至相比身旁的周靖来说还多出些许威严之气,这位老者是刚率领大军回到洛阳城的护匈奴中郎将张奂。
张奂一生为人正直,而且对于大将军窦武的为人还是有些许了解,在第一时间听闻窦武意欲废帝的消息时,张奂是完全不愿意相信的!不过,因为张奂常年身处边境,关于朝中所发生的事情,他不是很了解,再加之自己的听觉神经和大脑不断被王甫等人的“循循善诱”所污染以及身为将军的他一切都以朝廷为重。所以,老人在还未了解到详细情况的状态下就卷入到了此次的纷争。
此刻的张奂脸上遍布了丝丝忧愁,他一边在脑海里整理着纷乱的思绪,一边听着身旁的王甫发表那已经成为“理所当然”的言论。王甫倒是未注意身旁两人的神情,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此刻正在想些什么,他自顾自地说:“昨晚我所说的那些话语,应该是足够了。现在就让我们静待佳音吧!”
相比张奂来说,周靖的脑海并未在思量过多的事情,他听完王甫的话语后立刻开口问道:“王甫大人!若窦武的那些士兵投向我们,真可以被当作讨伐逆贼的功臣吗?”
王甫听到周靖的询问后,平静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阴暗的笑容。没过多久的功夫,王甫开口回道:“功臣?如此一来我大汉朝岂不是威严尽失了?这些士兵纵使是拥护逆贼也好,或是被蒙在鼓里也罢,都要尽数除去!若留下他们,那我大汉朝不就成为毫无任何威慑力的朝廷了吗?如此简单的问题,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问我了。”
王甫说完后,他身旁的周靖和张奂各自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虽说他们的表情都足以诠释惊讶,但是张奂脸上的惊讶神色却显得更为浓重。常年身处战场的张奂是很爱惜每一位士兵的,他视麾下的士兵们为己出,对于同样是保家卫国的窦武的士兵们也是同样的对待,现如今听到王甫的这一番言论,老人纵使是心胸再广阔也无法容忍了。
张奂开口质问道:“王甫大人!你如此做难道就不会让朝廷背负上出尔反尔的骂名吗?昨晚你可是已经答应过士兵们,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王甫听到质问后虽说感到很不愉快,不过目前的他对于眼前的张奂也是有些许忌惮,所以并未显露出不满的神色,反倒是悠悠地说:“张将军请息怒!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呀!你仔细想想,现今的朝廷因为皇帝陛下尚还年幼,加之太后以及身为大将军的窦武又打算做出废帝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正是要竖立我大汉朝威严的时刻呀!如果我们能用少数人的性命就换来整个大汉朝廷的威严,这是多好的事情啊!这种事情可是完全不应该被质疑的呀!”
王甫说完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而后开口继续说:“我也是觉得那些士兵们很无辜呀!不过怎奈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就做出正确的选择,导致他们也一并成为了反贼。都怪那该死的逆贼窦武!是他害得士兵们陷入了如此境地,真是该死啊!”王甫在发表滔滔不绝言论的过程中,脸上就渐渐地爬上了些许哀伤的神色,在他说完后,脸上的哀伤神色越发明显了,他正在极力地表现出自己那所谓“迫不得已”的心情。
张奂听完王甫那一连串的话语,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他瞥了一眼王甫,而后扭过头,将目光转向他处,开口说:“哼!你先前所说的话语可没让老夫我感受到任何的迫不得已!”王甫见张奂如此冥顽不灵,狠狠地看向张奂,不过仅是一小会儿后他又收回了怒视的目光,用充满愧疚之意的语气说:“我还不是被那窦武搞得心烦意乱,才一时失口了,张将军可千万不要记挂于心呐!”
一直安静听着两人谈话的周靖见状,似乎想打个圆场,赶忙开口对张奂说:“是啊!张将军不要再动怒了。王甫大人也是因为一时心急才……”“报!”周靖还没说完呢,帐外就传来一声嘹亮的喊声,紧接着就冲进来一个士兵模样的人。前来传信的士兵在看清帐篷里的身影后,迅速低下头,双手抱拳,然后开口说:“报!敌军已经打开城门,逆贼窦武已经自杀了!”
别过头去的张奂听到士兵报告的消息后,迅速看向此时正低着头的士兵,王甫以及周靖同样是在听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看了过去。三人一脸凝重地盯着传信的士兵,那个士兵虽然感受到了被注视的目光,不过他在得到命令前可不敢轻易地抬起头望去,只能一直低着头,整个身体还发生了轻微的颤抖。
王甫、张奂以及周靖静静地注视着士兵的举动持续了好一会儿后,王甫似乎是已经将听到的讯息都消化殆尽了,他开口说:“好!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真是太好不过了!”一旁的周靖脸上的紧张神色也消退了些许,他似乎也是放下了那颗一直提起的心。相比王甫与周靖来说,此刻的张奂却在脸上画上了一丝惋惜的神色,他微微摇了摇头,并未说出一丝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