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所有繁华集市中的一个。
此时的集市上聚集着许许多多的人群,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闻风赶来,他们相互间正做着交头接耳的动作,那上下开合、吧嗒吧嗒的双唇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不断地借助喉腔以及他们那同样不知疲倦的心、肝、脾、肺、肾,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话语。
“你也听说了吧?等会儿要处决打算谋反朝廷的反贼。”
“是啊!我正打算收摊呢,刚好听到周围的人在议论此事,之后就往这里赶来了。”
“哎哟……我听说好像是个年纪轻轻的壮汉,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种忤逆朝廷的事情!真是可惜啊!”
“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被官兵们听到了,恐怕是要被杀头的呀!”
“哎呀!我不也是……算了,如今的世道,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你还真是!都让你别说了!再说的话,我可要离你远点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就在人们纷纷陷入各种猜测和纠结以及许多许多时,远处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喊声:“朝廷押运的犯人已到,速速让开道路!”所有围观的民众在听到喊声后,脸上相继露出了好奇的神情,他们一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边迅速移动着身体。不一会儿的功夫,人们都已经退避到了宽阔的道路两旁。
一群官兵正有条不紊地循着大道走来,他们身后是一辆略微有些高大的木制囚车,囚车由两匹精壮的马儿牵引着。缓缓行驶的囚车里,有一个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一块肮脏布帕的大汉正盘腿静坐着,大汉紧闭着双眼,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此刻显得极度安然,整个身体所表现出的姿态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似乎正在思量着什么,又或者根本就没有想什么,反正就他的举动来说,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究竟为何。
围观的人们看到囚车的出现后,表现出了许许多多的姿态,有不谋而合的怒意,也有同样不谋而合的怜悯。心生怒意的人们把早已准备好的石子抛向囚车,那些未有准备的人立马找寻着自己周围能够用于投掷的物件,之后争相恐后地发泄着他们的不满。心怀怜悯的人们又相互间做出了交头接耳的动作,小声地窃窃私语着。
走在囚车前方的官兵们看到抛来的投掷物后,刚打算做出制止投掷者的举动,他们身后就传来了一声算得上嘹亮的声音:“就让他们尽情地丢吧!面对如此的逆贼!人们有些激动也是理所当然,只要不演变为失控的局面就可以了。”听到命令后,官兵们随之停下了意欲制止民众的举动。
过了好一会儿,缓慢行驶的囚车才到达早已近在咫尺的目的地。也许是为了与时间相契合,又或者是出于某种原因而减缓了前行的过程(谁又知道呢?反正不管怎么样,事情恐怕已经既定了)。
……
囚车停在了宽阔的广场中央,护送囚车的官兵们迅速将囚车里的大汉押解到车外,牵引马儿的官兵随后拉动了马脖子上的缰绳,紧接着,空荡的囚车渐渐驶离了广场。
没过多久的功夫,5个官兵各自牵引着5头异常壮硕的公牛走到了广场上。围观的民众们视线中出现壮硕的公牛后,各自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他们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而且就他们所表现出的姿态来说,那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想来也是有些许震撼的,这震撼恐怕与美好沾不上半点儿关系。虽然如此,不过人们并未生出一丝一毫打算离去的念头,看来他们的好奇心终究还是想要一睹恐怖的真容。
5头公牛被牵引到了大汉的身前,大汉身旁的官兵们见状,赶忙解开大汉双手上的绳索,然后迅速将系在5头公牛脖颈上的长绳绑到了大汉的脖颈、两只手臂以及两条腿上。做完这一连串看似利落至极的动作后,官兵们迅速闪到了一旁。
不远处,一个身穿官服的人正坐在临时放置的案前,他看到眼前已经准备妥当的情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后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一、两、三个眨眼的功夫,他将视线转回正前方,紧接着严肃地说:“逆贼马元义!你的行为已是大逆不道!本不应该有任何言语的机会,不过我大汉朝廷也是讲究公义的,现在允许你留下遗言,有什么要说的就赶快吧。”说完后,这位身穿官服的人对着大汉身旁的官兵使了个眼色。
官兵接到眼神的授意后,往大汉迈出了步伐,之后将被称作马元义的大汉嘴里的布帕取了下来。布帕刚一取下,一直都表现出极度淡然姿态的马元义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脸上瞬间布满了异常激动的神情,紧接着开口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就在马元义发出近乎疯狂的呐喊时,他身旁的官兵以及不远处那个身穿官服的人瞬间就慌乱起来。一旁围观的民众之中也发生了小规模的骚动,大家正议论纷纷,俨然是一副完全停不下来的态势。那位广场中身穿官服的人面对如此的状况,立刻站起身来,开口喊道:“赶快行刑!不要让这逆贼再开口了!”
话音落下后,牵引着公牛的官兵们迅速将公牛往四周拉去,马元义被公牛拖得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被5条粗壮的绳索禁锢在了半空中,之后牵引公牛的官兵们扬起手中的长鞭。“啪、啪、啪!”伴随着有些清脆的击打声,长鞭相继落到了5头公牛的身上,因为疼痛的缘故,5头公牛开始奋力往前跑去。
马元义见状,虽说已经被逼近自身的死亡所威胁,不过他依旧慷慨激昂地喊着:“苍天已死!黄天……”还不待马元义说完,伴随着毛骨悚然到令人只感觉撕心裂肺的“咔嚓”声,他的头颅就离开了整个身体。虽说已经如此,不过马元义那已经失去了头颅的身体还未承受完他在这世间的苦痛,仅一眨眼的功夫,马元义的双手和双脚被猛力地撕扯了下来。“哗、哗、哗!”似乎无穷无尽的声音、液体流淌的声音一直持续着。
一大滩、一大滩的鲜血染红了不久之前还热闹非凡的广场,恐怖的景象令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震惊在一瞬间就传遍了人们的脑海,事实以极尽残忍的姿态冲击着人们的心灵,伴随着这猛烈的冲击,一颗幼小的嫩芽借着犹疑,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悄悄落至他们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