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挣下这个世界上最多的物质
同时咒语也开始把自己化妆成朗诵诗
美元和美女向你献媚
死亡的斩首行动也开始得紧锣密鼓
你这个世界上最富贵的可怜人啊
你要勇敢爱了金钱就要勇敢死
希腊船王亚里士多德？奥纳西斯，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我说的是钱，是可以像速度中的分秒一样，把人类的竞技比赛划分成名次和等级的东西。钱也可以把人类拥有财富这件事分成名次和等级。有钱人这件事，其实每天都在世界上召开着比体育奥运大会还激动人心的竞技比赛。每一天，世界各地的报纸上都会告之谁现在是世界的首富，谁是亚军和季军。金钱的运动会可以扩展到每一个城市、每一个乡村和每一个家族，哪一个城市都有属于这个城市的首富，哪一个村子都有属于这个村子的首富，哪一个家族都有属于这个姓氏的首富。过一轮，首富的排序会重新编排一番，各层面的富翁们为自己添薪加柴，力争在下一轮让首富的金鼎挂在自己的脖梗上。首富可是全世界最容易被羡慕和嫉妒的人物，嫉妒也是因羡慕而遭受，在这个事情上遭人嫉妒，该是天底下最奢华的嫉妒吧？
希腊船王亚里士多德，即曾经是这个世界上金钱持有者竞技运动会上的冠军。他的被加冕，在于他的口袋里面曾经拥有地球人最多的银子。
精神世界里面的富有，是没有办法产生出来类似于金钱这么一种换算和评判工具的。没有哪一个智者，可以被所有的人一目了然地说成是世界精神首富，并且毫无争议。精神是形而上的东西，其特点之一就是可以被所有人言说，没有唯一标准的言说，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说，一个毫无精神含量的生命都可以说。这使得言说这件事本身变得混乱，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面的精神首富，而每个人心中的精神首富绝不相同。为了表达谁是这个世界上的精神首富，很多人都在较劲儿和干仗。我们这个国度里的《南方人物周刊》，每年都会评出我们这个国度的数个精神领袖。评选的过程这个艰难啊，而且无论怎么悉心地评定，评选出来的精神领袖们总会被某些人不服气，以为入选者不代表自己内心的精神领袖。这真没有办法，这件事永远没有办法一锤子搞定。
我的这部书中的“他传奇”，基本上是我心中各个领域的“精神首富”的传奇。希腊船王亚里士多德是个物质首富，他从来不进入我的“精神首富”的视野。他在我心里是个最有钱的人，是一个金钱的符号性质的人物。他是个躁动着欲望又行驶着欲望的人，我一生要求自己躲避的，就是对于欲望的躁动。他从来没有在精神上震动我，震动了我的，倒是他70来年的生命里面的多于他者的旷世人生，过于让人承担不起的那么一种混乱传奇，情色上的，阴谋上的，政治上的。
这篇文章在某种意义上，我把金钱请出来当成第一主角。我就是想看看金钱这个物质世界上的最大牌是怎样在其中兴风作浪的，以参入个体生命命运的那么一种方式。甚至，金钱这个大牌主角足够王牌到参与国家与国家之间、王族与王族之间的命运纠结，赤裸的生与赤裸的死的纠结。是金钱让原本和别人一样弱小的肉体生命成为一个巨大符号一样的传奇人物，比如，这篇文章的主人公亚里士多德·奥纳西斯。当年，我写《她传奇》的时候，梦露也是作为一个肉体美艳的符号进入我的非精神女人传奇视野的，我想看看世界上顶级的肉体奇葩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动静，能给当事者带去什么样的命运。有个朋友说我犯的是精神上欺软怕硬的毛病。可是，我真的管不住我想仰望谁和不想仰望谁，那是些我的灵魂说得算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在这个事情上向谁道歉。
当然，与金钱有关的符号式人物的命运走向也是截然不同的，比如，当今世界的首富比尔·盖茨。盖茨先生当然也是这个世界上金钱数量持有者的竞技比赛的冠军，但是，盖茨先生同时也是一个把魔鬼一样难以驯服的金钱变得乖顺的王者。金钱这个原本的仆人，在盖茨先生强大的智慧和淡定的生活态度之中，老实地归顺到它原本的仆人的地位，成为为世界人民服务的工具。盖茨因此成为一个极具精神符号的王者，他是一个精神的传奇，金钱只是他传奇人生的运输工具。
经济学家布尔达鲁曾经说：“请看一看那些以财富显赫于世的家庭和家族吧，我说的是那些以门第体面而自鸣得意的家庭和家族。如果你追溯到这类财富的源头，你几乎无不发现，从本质和本源上讲，人们看到是一些触目惊心的东西。”这句话对应在亚里士多德的人生里面，妥帖至极。
亚里士多德的出生年份是一个悬疑的东西。他的墓碑上所刻的出生年份是1900年，他的朋友们说他出生于1903年。再后来，他简历上的出生年份是1906年。这个年份曾经救了他的命。当然，没有人认真地在这个环节上较劲儿。
他的全名叫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出生于土耳其西部的伊兹密尔。他父亲之所以用两个大哲学家为他取名，一定是希望他长大了有大出息。他果真日后是个有大出息者，当然不是思想史上的大出息，而是世界船运史上的大出息。1922年，战争的烈火已经蔓延到城市的港口，世界末日的气息笼罩着这个城市。街道两边的所有护窗板都紧闭着，一位少年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向外窥看，少年就是希腊人亚里士多德。他亲眼看到了世界上最凄惨的一幕，士麦那东正教大主教是怎样死的。入侵者奥斯曼帝国的士兵用尖刀剜大主教身上的肉，割下他的耳朵和鼻子，在脸上切下一块块肉，割断他的手，然后再放了他……我是个从来都躲避灾难镜头的人。在电影院里，所有的恐怖镜头我一概不看，我会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亲眼目睹这样灾难的人以后是怎样看待活着的这件事的，怎样看待人这个东西。这样的灾难，让生命变得更加残忍还是更加悲悯？我想说的是，这样的人间惨景，对少年亚里士多德的心理种下了什么。
离开战火中的家乡，亚里士多德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的一座巨大城市。他是乘船去的，没有钱，坐的是统舱，早晨起来要和几十号人一起争着上厕所解手，光这件事就要花费半个小时去等待。他耍花招讨好一个水手，以便让他能睡在一个堆放缆绳的小房间里面。在机油和沥青味当中睡觉，也比睡在地狱般的统舱里好受。亚里士多德肯定不会想到，多年后，他是个拥有世界上最豪华的轮船的主儿，船把他载入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之中，他可以和随便一个相好的女人在船上独处一室。如果他和这个女人真心相爱，我们就把它描绘成他在做爱；如果他和一个随便的女人相欢，我们就把它描绘成他在寻欢作乐。我们总会挑选出不同的词语，来完成自己对一件事情的主观价值叙述。是的，让这个少年放开来做大梦，他也绝不会梦得比诸多年之后真实自己的生活更奢华。
亚里士多德是个能闻到钱味的人。在这点上他无师自通，在那个年龄段，他就具备充当一个企业家的资质。他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敏。有一次他看一本名叫《酋长之子》的书，别人都是看着玩的，他却在里面闻到了金钱的味道。书里夸奖土耳其味道的东方品质香烟是一种高档商品，体现了一种高尚的生活品位，他便立刻向远在土耳其的父亲求援，让父亲寄来两包最优质香烟。别小瞧了这个他人生头一宗的跨洋交易，这可是亚里士多德积累的第一桶金。他拿着香烟在一位富商的门口等。第1天，等了一天，人家不理。第2天，人家还是不理。第3天，他还去，人家还是不理……终于在第14天，富商被他的耐心所感动，更被他的口才弄得发晕。富商签署了1万美元的订单，给亚里士多德5%的回扣。从此他从中东源源不断运来烟草卖给烟草公司。3年后，他从烟草生意中赚得5万美元，买下了第一条旧货轮，开始了登上船王宝座的航运事业。
这个世界上，太多的赚了大钱的人都是这样一些能闻到钱味的人。一个法制越不健全的环境，这种人赚钱的机会越多。100年前的美国是这样的。几十年前的中国，改革开放之初的中国，也是这样的。就是一个法制相对健全的环境，这种人也会比另外的人赚到更多的钱。我们习惯形容聪明人，说他商数高，姑且把这种聪明的商数叫做“钱商”吧。是的，亚里士多德就是一个钱商过于丰沛的人，他在任何一个地方，都绝对会是一个有钱人。他在23岁的时候，已经是个百万富翁了。那个时候的百万富翁，换算成今天的财富，应该是五六千万美元了吧。有人形容亚里士多德，说他有一个大鼻子，像个汤碗的把儿，高高地耸在他的面部前面。这个鼻子的过人之处，就是比谁都能灵敏地闻到钱味儿。
经济危机让很多的人生意受损，海上运输业更是没有了买卖。一些船主当年用重金买来的船都成了废铁一样的东西，想方设法把它们贱价出手。这样的一个契机，竟然成全了亚里士多德成为一个船王的梦。他花很少的价钱买回6艘大船，即使在经济危机期间，他也有办法让这些破船为他赚钱。危机过后，这些船更加让他财源滚滚。二战期间，他利用损失赔偿赚回了更多的钱。
这么一个年纪轻轻就极有钱的男人，这么一个精力过剩的男人，在情色这件事情上大抵是不会太寂寞的吧。这个世界上向来如此，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情色这件动静事儿向来都是把媚眼抛向有钱有权的男人和有才有貌的女人身上的。情色这类花哨事情，有声有色的男人和女人想不花哨起来都是困难的。亚里士多德一生的情色之事，绝对丰富得让命运的叙述声情并茂。依我看，他的情色故事之惊悚、之恐惧、之深情、之混乱、之纠结，比任何一部以情色为显著特征的好莱坞电影都具有故事性。
说到亚里士多德的命运、事业或者爱情，一定要提及另外两个家族，都是名动世界的家族。一个是肯尼迪家族，一家出了两届美国总统又两度被谋杀的世界上最显赫的家族；一个是斯塔弗洛·利瓦诺斯家族，当年海洋帝国里的总司令。亚里士多德一生的爱与恨，极度的爱与极度的恨，都几乎发生在与这两个家族的纠结之中。他的财富故事和情色故事和这两个家族密不可分。这是世界上因富贵而极度悲惨的家族，每一个家庭都被金钱和权贵施加了魔咒。
青春时段，最初的几次风花雪月，在亚里士多德身上，都是欲望远大于爱情的一些情色事件。直到1934年，他碰到了一个可心的女人，这个女人陪伴他走过人生的10年。她叫英热博格，是一个在婚姻中失意的女人，丈夫是个病态的赌徒。在一艘船上，英热博格神情忧郁，亚里士多德恰巧也在这艘船上，他还恰巧看清楚了英热博格骨子里面的失意。英热博格有着金色的头发，眉毛几乎被拔去了，目光冰冷，面孔就像是用北方的冰塑造成的，看起来就像是非凡的女影星葛丽泰·嘉宝。亚里士多德很快就弄明白了她显赫的家庭背景，她的美貌更让他心动。他上前与她谈聊、逗她笑，他甚至穿上自己的无尾常礼服，就像一条鳄鱼穿上芭蕾舞演员的短裙。亚里士多德无论穿上什么衣服，总是不合身的。他去世界上顶级服装店订做衣服，也是白搭。他穿上任何一件世界顶级的衣服，他的身体总像是在里面睡着了似的没有精气神。这个特别的男人倒是让英热博格蛮开心，她觉得这个希腊男人穿上衣服的样子就像吃喝玩乐了一夜的有趣的强盗。他们果真互相迷上了，然后他们就形影不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那个叫她讨厌的丈夫也早被她丢在了脑后。当然，金钱在他们的爱情中起了作用。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买，金钱买回来男欢女爱，真是一点都不费事儿。当然，她果真是寂寞的。婚姻失意的女人最需要别的男人爱她，新的爱情是打发情色失意的女人的最佳方式，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恋爱最能让一个男人和女人逃离寂寞的了。这也是为什么天底下的男人和女人都想男欢女爱的原因，就是因为天底下的男人和女人都寂寞。他和她热恋，当然有时候也都会恋上别的异性。然后他们嫉妒，互相伤害，和好。亚里士多德不管和哪个女人谈恋爱，好像都是这样的模式，还和别的女人好，然后争吵、厮打、嫉妒，再以疯狂做爱的方式和好。她似乎不会以专一的方式谈恋爱。他和英热博格狠狠地好了一阵子，感情就惨淡了，这也符合男欢女爱的一般规律，不过他和她的友好关系一直保持得久远。
说点后话。亚里士多德看起来喜欢高傲的嘉宝一样的女人。与英热博格分手之后，他真的和嘉宝有过情色关系。他和嘉宝是邻居，经常凑在一起打牌，有人在牌桌之下看到他们的腿纠缠在一起。嘉宝是好莱坞最有名的女演员之一，她演的《茶花女》空前绝后的让人疼怜。嘉宝一生不婚，她对男人大约是失望了。要么，就是她真正爱过的男人，那个好莱坞导演的死，让她不再指望自己能爱上别的男人。她30多岁就隐居起来，不再在好莱坞闹腾啦。她极度有名，尝到过有名的滋味，果真就退出江湖了。在我的心目中，演艺界真正的隐退者，一个是嘉宝，一个是山口百惠，一个是胡因梦。其他的女演员，也有叫嚷着要隐居的，可是，她们才舍不得把自己的肉身真的从那个名利场撤退下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