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几乎是就在发生在一瞬间。
原本顾行歌猛然见到这一幕,再加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精神已经有点儿恍惚,盛洪又盯着自己的下属搬晏盛平的尸体,一时间就竟没有人去在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方修。
顾行歌原本是想在旁边靠一会儿,晚饭没吃让她有点儿犯低血糖,被人突然握住手臂拉了一把,一个踉跄,胳膊在旁边的墙壁上狠狠地蹭了一下,一阵火辣辣地疼瞬间蔓延开来。
盛洪反应很快,直接掏枪对准了下手的人:“方修,给我老实点儿!”
面对黑沉沉的枪口,方修非但没有任何的胆怯,反而是露出了个笑容来:“盛先生,我并不想做什么害人害己的事情,你要知道,我这个人,是最讨厌暴力了。”
讨厌暴力那你现在干的是什么?
现在被方修拉在怀里,后腰还被抵了把尖锐物的顾行歌非常淡定的腹诽。
“你想干什么?”盛洪举着枪,皱着眉问道。
“我不想干什么,”方修没有放松力道,反而是加重了力气,“只是为了报仇罢了。”
“报仇?报什么仇?”
“那个,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说句话?”顾行歌幽幽地开口问道,“方修你把手给我松开点,我快被你给勒死了……”
停顿了一会儿,发现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顾行歌撇了撇嘴,继续说了下去:“你想找唐清远,你找我也没用,我跟他……”
“我知道你想说你跟他现在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是顾小姐,叶太太,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方修说完这话,低下头凑到顾行歌耳边低语,“我知道唐清远想要什么,他想要你,从过去到现在,就只想要你。”
听了这话,顾行歌只觉得无比讽刺。
唐清远想要的东西有很多,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求而不得的心魔罢了。
要说想要她的,还有一个人,求而不得,进而变成了执念,只差最后一步,变成心魔。
叶锦言……
黑色的大门在昏暗的街灯的照射下有着暗沉沉的光芒,道路上的鹅卵石甚至也有些反光,唐清远会不会在这里,和她的手下或者是什么人嘲笑着他?叶锦言不知道。
那个守卫已经进去了很长时间,看起来,唐清远就算不在,里面也会有他的心腹在。
叶锦言抬起戴着手套的手,突然很不合实际的想起了顾行歌那双总比他冷得多的手,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周围的寂静像是针尖一样戳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又敲了一次,然后瞭望窗被打开了。
“谁在哪?”
“叶锦言,”叶锦言不动声色地对那个守卫说道,“我跟你们的老大有话要谈。”
他脸上的微笑对所有人都适用,男人,女人,小孩甚至于修女。
“我的记录上并没有这个。”那个守卫说道。
“真的?那实在是太奇怪了。”叶锦言伸出了一根手指轻弹着下巴,装模作样的皱起了眉头,“你记得把我的名片给她看了吗?”
“当然,我当然记得!”守卫有些急躁的说,“可是我的记录上真的没有这个。”
“有个男人给我打电话,说安排今晚见面。”叶锦言有的是耐心跟他继续耗下去,“那大概是我来早了,我就跟你们老大说一会儿话就行,我需要把几件事情弄清楚。”
守卫坚持道:“但是如果记录上没有,你就不能进来,很简单。”
“我相信比起让人们觉得唐清远言而无信,他更愿意隔着门跟我讲上五秒钟的话。当然,如果你情愿明天我打电话告诉她,是因为你我们两个才不能坐下来谈的时候,我会顺便跟他讲一讲我站在这道大门前是遭到了怎样无礼的对待。”叶锦言笑着说。
“我只是不明白,”这个守卫明显不是叶锦言的对手,“他甚至都不在这里,你是怎么约到他的?”
现在的局面有些纠结,比如说这个人很清楚叶锦言会让自己丢了饭碗。
“不在?好吧,就像是我刚才说的,大概是我来早了。但是你看,我一个人来的,没带武器,你可以对我进行搜身,就让我进去等吧?”
守卫开始犹豫了:“我不该……”
“你觉得我会不记得今天这点小小的体谅吗?”叶锦言甚至称得上是循循善诱了,“或者你想赶我走,我会不记得你对我的侮辱?我不希望事情变成后面这样,尤其是我现在想跟唐清远建立良好的关系,我觉得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
“那我猜你可以进来等五分钟,我给主屋打个电话……”守卫妥协了。
叶锦言露出了感激的表情来:“很好,我相信他们会告诉你的老板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守卫关上了瞭望窗,大门被打开时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守卫从里面走了出来,真的是个大块头,比叶锦言还要高上几公分,却要宽出将近十公分。
叶锦言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或许这次过后,唐清远应该把守卫的智商也列入考虑范围之内了。
盛洪觉得,顾行歌大概真的应该去什么地方拜上一拜,要不怎么就这么招变态呢?
之前唐清远就不说了,好不容易他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方修,这简直都已经不能说是巧合了。
“方修,你就是一个失败者。”就在僵持中,顾行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声音清亮,在这个暗道里还带着淡淡的回音。
方修一愣:“你说什么?”
“你找到唐清远,你想干什么?”顾行歌冷静地实在有点儿过头,“你用这些假情报把我骗出来,说是想找唐清远,我看,你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方修笑着摇了摇头:“我说大小姐啊,你就是想得太多,编故事还需要费脑细胞,我不过是给你点我知道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不过平等交易,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的,毕竟那个人……”
“不要说我的事情,我们来说说你怎么样?你找唐清远,是为了杀了他,以此来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败。”顾行歌并不在意他说的那些话,继续说了下去,可却轻轻给盛洪送了个眼色,“你口中那个跟错了人的,不是你认识的人,而是你自己。你后悔,觉得自己用这么多东西来投资,却换得一个这样的结果,你同时也不甘,因为你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你比他们所有人都要优秀,明明是应该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金钱,地位,财富,还有……”
“闭嘴!”方修抵在她腰部的刀明显又用了力,但是禁锢着她的手却有点慢慢地松开,“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又算是哪根葱?!你说啊?!”
“唐清远不会出来的,你完全可以死心了,因为他是个疯子,他不在乎这些,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
按顾行歌的计划,是打算激怒方修,趁他情绪激动的时候,趁机挣脱,盛洪在这里,也增加了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
不赌一把,谁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她准备挣脱的时候,侧腹冰冷一片,随后剧烈的疼痛猛地顺着神经爬上了大脑,这变故太快太不可思议,顾行歌几乎僵住了,良久,才难以置信地把目光垂下来,盯着那把刺进她小腹的刀。
她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年头怎么一个二个都不按剧本行事啊?
方修握着刀柄的手抖得筛子一样,他猛地放开,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三四步,迎着顾行歌的目光,颤抖着嘴唇吐出几个字:“你……你懂什么……”
他像疯子一样的摇着头:“就是因为你!全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跟叶锦言勾搭上,他怎么会投鼠忌器?!如果不是这个,唐清远怎么会被他怀疑,又跟晏盛平掐起来?!我告诉你顾行歌,你想查当年的事情?当年的凶手就是叶……”
枪响了。
方修应声倒地。
这他妈是什么破事……这男人的发泄、欲望强烈得很,顾行歌已经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些什么。顾行歌一只手软软地按在伤口上,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来,衣服上地上全都是,她的脸色已经从平时的略带苍白进化成青白,相信这么下去,不久就会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形象,从此以索命为业。
她的嘴唇渐渐有些发干,眼前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周围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可是耳听着他的咆哮和有个人呼唤自己的声音,她却慢慢地,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要没终审,死刑犯都还有上诉的机会呢吧?这连话都不让人说一句……顾行歌悲摧地想,经过一晚上,她一直觉得这男人缺几个心眼,但是却比唐清远几个人省事太多了,没想到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意识终于放弃了她,顾行歌觉得打死她都想象不出,原来自己可以死得这么窝囊。
所以啊,人这一生看起来运气还真的是挺重要的,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做了对的事或者选择,大概这个概率真的要比得上买一张彩票就中了五百万大奖了。
反过来说,顾行歌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是没有这个运气的,比如她经历过的事情,做的选择,还有……她遇到的这些人。
不过她的运气倒是也没有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