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刚刚进门的顾行歌立刻就想往后退:“老大咱换人行不,我腿软。”
蔡明睿一把拎住她的衣领,断绝了她临阵脱逃的可能:“想都别想,这半个月前就定下来了,你现在跑了让我到哪儿去找人顶替?”
顾行歌欲哭无泪:“那是你骗我答应的好吗!再说你也说没多少人!你看看”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面前的大礼堂:“这算是没多少人吗?吗?!!”
“呃……”事实上,蔡明睿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你就当他们都是大白菜不就行了,再说也没见你平时怕人啊。”
“大白菜才不会说话!”顾行歌真的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了,“我恨死你了!”
“……说得像你平时不恨我一样。”
这次顾行歌是被蔡明睿拎过来做讲座的,地点也是她的母校,虽然她主要的作用是来做个凑数的花瓶,但是既然来了,还是要说几句的。
毕竟来的……就她一个是法医。
先前也说过,顾行歌这个人在帝城的法医系统里很有名,相应的,在她的母校,她的名字也不会小。
所以知道这个讲座有顾行歌来的时候,不少不是法医专业的学生也都纷纷过来,想看看这个活在传闻中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直到真正坐到了礼堂的台上,顾行歌心里还是有些发慌,她习惯了面对不会说话的死人,要不就是一开口就呛别人一个跟头,这样一板一眼地作讲座,对于她来说不亚于一场酷刑。
虽然之前也参加过,但是面对这么多人,顾行歌还真的是第一次。
好在负责这次讲座的人中,有顾行歌原来的同学,还记得顾行歌不喜欢跟太多人打交道的事情,努力的控制了场面,才没让顾行歌在台上因为情绪紧张而直接失控。
“我觉得我要被累死了,”结束了之后,顾行歌捧着一次性纸杯,眼神呆滞地说道,“我现在佩服死你了,你是怎么做到上课的时候不夺门而出的?”
她的老同学笑了笑,给她又添了点水:“习惯了就好,不过没想到吧,崇拜你的学生可是很多啊。”
顾行歌勉强扯了扯唇角,显然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他们要是愿意跟我多谈谈,我就能达成一分钟毁人梦想的成就了。”
“所以这次才没有提问环节,我可不想这次讲座之后法医专业一堆人要换专业,”顺着她的话,半开玩笑地说道,然后那个老同学问道,“你工作怎么样?当年我们可都以为你会留校的啊。”
“就那样呗,忙的时候连轴转,不忙的时候赖在办公室里打游戏睡觉,”顾行歌耸了耸肩,“不过假少,你好歹怎么说不是还有寒暑假吗?”
老同学点了点头:“是啊,也就这点好了,学生是一届比一届的难带。”
蹲了一会儿,他拍了拍顾行歌的肩膀:“颜清和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节哀,别太伤心了。”
“我知道,要是让他知道我因为这事伤心的把什么都耽误了,他能笑死我。”顾行歌淡淡地笑了笑,“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有这个病,不过是一直瞒着我而已。”
毕竟不是一个专业的,她这个同学对颜清和也不熟,说起这件事也是对他的关心,看着顾行歌确实没有只顾着悲伤,也就放下了心来:“你没事就行,说起来,你的名声可比你原来上学的时候大了不少啊。”
“啊?”顾行歌有些惊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一个姑娘被锁在了解剖室里之后自己淡定地在里面睡了一整夜,听起来可不像是真的。”
提到了自己过去的丰功伟绩,顾行歌颇为怀念的笑了笑:“原来觉得挺了不起的,工作了以后才发现,这样的环境都是很好的了,至少解剖室里都打扫干净了没死人。现在要是去远一点的地方出外勤,为了省车,跟着尸体一路回来都是常事。”
老同学叹了口气:“现在的学生真是太娇气,真想赶紧把他们扔出去看看世态炎凉,我们当年可是老师说什么就乖乖去做什么的啊。”
“那是我,你那时候可是逃课逃得最凶的人。”顾行歌说道。
“喂喂喂,可别揭我老底啊,我下午还得接着上课呢!”笑着回应道,老同学继续说了下去,“说真的,现在就连外校的都有人来打听你,就前两天,还有人找我,问你现在的联系方式。”
顾行歌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了一个人,她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外校的来挖角?”
“也不是,那人看着不像是学校里的人,所以我还有印象,”他皱着眉回忆道,“而且说实在的,那个人吧,看着就不太像什么好人,我就说我们两个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了,你也换了号,就婉拒过去了。”
顾行歌又装作来了兴趣似的问了两句那个人的长相,听了自己这个老同学的描述后,几乎就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莫爵。
这也就能解释通了,关于他为什么会有自己手机号码的这件事情。
说不定就是自己原先学生时代认识的那些人,真的以为是什么学校来挖角的,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她了。
这个时候,蔡明睿他们那边也收拾好准备回去了,顾行歌笑了笑:“等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我回去上班了,你也回去接着误人子弟去吧。”
“就冲你这张嘴,谢天谢地你没留校,否则绝对能把学生给气的造反了。”
“你并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啊?”
“赶紧走赶紧走!”
事实上,因为讲座的事情让顾行歌确实受了不小的刺激,蔡明睿少见的良心发现,手一挥就给了顾行歌半天假反正最近帝城一片太平。
顾行歌下午倒也还真有事,自从跟承叔接触了之后,他也没少给她帮助,而这一切,也让她顾家大小姐的身份渐渐地明朗了起来。
而今天,她就是要以这个身份,去见一个顾家的合作伙伴。
也是一个……跟她母亲有不浅关系的人。
事实上,当夏家的当家老爷子看到顾行歌的时候,觉得很难相信就是这么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能让顾老爷子高看一眼,而且从这些日子流出的消息来看,还隐隐有让她继承顾家的意思。
“久闻大名,但是没想到到现在才真正见到您。”夏清之殷勤的给她满上了一杯茶,“茶不好,请您多担待。”
顾行歌却只是不卑不亢地淡淡地笑着:“您言重了,是我不好,身为晚辈到这个时候才来见您这个前辈。”
这一声前辈听得夏清之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怎么能让您叫我前辈?”
“您不必这么拘谨,”顾行歌明显的听出了夏清之刻意的讨好之意,毕竟夏家是一直依附着顾家的,“无论是论年龄还是论资历,您都是我的前辈,这一点规矩是不能乱的。”
“好说好说,”夏清之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之后有些尴尬地笑着,他看着面前的姑娘只不过是端起茶盏专心品茶,这让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关于之前的合作……”
“前辈过谦了,”顾行歌轻轻放下了茶盏,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她好像没有听到夏清之说什么一样带着笑看着那青花缠枝的茶盏,“这茶很好。”
夏清之不知道怎么回答,而顾行歌看到他的神情之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您不用担心,既然顾家已经答应了,断不会有中途反悔的事情发生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相信顾家的承诺。”夏清之连忙澄清,可是脸上放松的表情却和他的话很不符合,“我的意思是,关于报酬的事情,我详细的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些东西不足以报答老爷子答应帮忙的……”
“夏前辈,”顾行歌保持着淡淡地微笑,“礼轻情意重,您给的那些东西完全足够了。”
夏清之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估计早就被她给看穿了。
他本来打算的是加重报酬,然后把这件事情直接两清,因为物质上的东西还好清算一点,但是人情上的事情却是最难偿还的,所以夏清之才想到了这个下下之策。
谁也不愿意一直依附着另一个人……夏清之打的,就是要逐渐脱离顾家的主意,所以才在刚刚的话里,给顾行歌下了套。
可是顾行歌的那一句礼轻情意重,却是让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孩子的话,分明就是告诉夏清之,给他们多少物质上的回报都不重要,但是这份人情你已经欠下来了,记得这件事情就行了。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夏清之打算再努力一下,“顾家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怎么可能就用这点东西来表示感谢呢?”
顾行歌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重,简直是让夏清之觉得不寒而栗:“您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好收您这么重的礼呢?”
夏清之这下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倒是有一件事情,”顾行歌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来,她把玩着那个精致的茶盏,慢吞吞地说着,“听说您知道点跟我母亲有关的事情……”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开口。”夏清之连忙接上,对现在的他来说,顾行歌对自己有所求比无所求对现在的局势更加有利。
顾行歌微微颌首:“那我就不客气了……关于我母亲当年的事情,您究竟知道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