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鼓山山高林密,手机信号时有时无,我干脆把手机关了,落得个耳根清净。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青春都嚼成了破抹布,正好握握手,说声珍重。我刚上山时,迎接我的可是一个又一个紧紧的拥抱哪。
到了山脚,急急忙忙打开手机。天,好几个短信,都是棒槌兄的。第一个:“为什么总是关机?”第二个:“我现在就想见你,快点过来!”……最后两个一模一样,都是他办公室的地址。
白水市区变化太大了,都是新房子,和全国其它城市一样,如果不是有的士,我真的不知如何下脚――在一个找不到老房子的老地方,指南针也是不起作用的。
新的白水广电大楼矗立在白水南区,高大无匹,闪亮,四周的民房趴在它的脚底,灰头土脸,孙子似的。
当我按照短信的指示敲开棒槌兄办公室的门时,已经满身是汗了,衬衫紧紧粘在前胸后背上,人无端的烦躁。我发现里面一张熟脸孔也没有,向我转过来的脸一张比一张年轻,都是毛绒绒的,我有些纳闷,刚想张嘴,这时,最里边的角落里撑起一个小老头来,整只脑袋都是白毛,一张脸像洪水泛滥过的土地,一片狼籍,见到我,那块土地上突然亮起两只灯泡,是眼睛,右高左低。小老头歪着肩膀拖着左腿一蹦一跳地向我飞过来:
“孟,小孟!小孟……”
天,他是棒槌兄!
他抓着我的肩膀,差点把我扑倒在地上,他的左手蜷成拳头,食指尖勾着我的衣服,他在笑!他的嘴巴都笑到了右脸上去了,腰身扭作一团,宛如台风雨中的花朵:“他也有今天!他也有今天!”
我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只好任由他在怀里放声浪笑,他笑得完全走了形,没有半点分寸,一点也不像一个成熟的机关男人。他的口水喷了我一脸,我顾不得擦,因为我的双手紧紧抱着他,而我又没长第三只手。他笑着笑着,脸猛然红得像烤虾。
我突然发现怀里的他变得非常沉重,很不配合,他还在笑,只是他的笑容定住了,相片里的人儿似的。
办公室里一阵慌乱,有人喊:“快打120!快打120!对对,我打我打,我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