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天气有点凉,雷暻走在冷清的午夜街头,晃晃悠悠,等不到一辆车。
齐铭将她的手从背后拉住,异常低沉地说,你怎么了,雷暻。
雷暻说,回家。我要回家。
齐铭说,你喝多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你去饮一杯浓茶如何?
雷暻甩开被齐铭拉住的手,恨恨地说,你想骗我上床。
齐铭再次握住雷暻的手说,也许。但是你首先应该先喝一杯浓茶,雷暻,你这样美貌的女子,是谁令你如此心碎?是你一直耿耿于怀的栾君?
雷暻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注意我的。
齐铭说,你该知道,我这样注意你,不是一天两天。
随着这句话的尾音结束,齐铭的手臂伸展过来,包围住冰凉的雷暻,他似乎老道又把握,用一种贪婪的方式悄无声息地给了雷暻一个意外的拥抱,似乎他的动作配合着他的那句曼妙的话,就有足够的理由令雷暻感动到忘记他们之前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关系,而配合他做一对合乎情理的露水伴侣,如同她身边的千千万万的派对男女,戴着面具苟和,愉快又轻松,雷暻猛然清醒,她一把推开他的迷幻说,你选错人,我不是一夜情的好对象。第一,我讨厌无名份的性生活。第二,你不是我理想的那类男人。第三,我要爱情。
齐铭说,听上去蛮可怕。那么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样的爱情?
雷暻说,那种正常的爱情。柴米油盐,嘘寒温暖,相濡以沫,就是这样了。
齐铭说,爱情小说?
对,爱情小说。雷暻坚定地重复了齐铭的话,然后拦住一辆空车,迅速地离开那个仪表堂堂的动物。
9
斟酌开始打电话来催雷暻的画稿,她已经超过交稿时间的一周,而她手里,除了伊始的那几张之外,什么都交付不出来,雷暻抱歉地请辞,斟酌大发雷霆,他始终是一个商人,尽管他会给她无比的耐心,可以听她深夜胡说八道,可以接受她各种奇怪的思维,但是,前提是她出色地完成了他给的任务,否则,一切都免谈,他关心的,不是她情绪的好转与否,而是他的画稿--那是比一切都重要的,雷暻默默地接受完来自斟酌的怒火,然后她听到自己说。好,三天后,我交到你手上。三天。
电话挂掉之后,雷暻气馁地跪在满地铺满的海报中。
这不过是工作而已。
是的。她本不该将自己的灵魂投入其中,这只不过是她用来谋生的手段而已,不是么?
就好像红男绿女一相逢,所有的调情不过就是为了短暂的性爱关系而已,她从来不是一个适合时宜的女人,她一定要求对她有一夜情企图的男子有真心,她一定要求自己在谋生的时候有真意--她甚至不断地给自己响亮的耳光,然后孜孜不倦地犯错,直到全世界已经没有她容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