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涛贴紧墙边。回头,他又叮嘱唐子文和林彩云小心敌人。随后,他单脚点地,一运丹田气,“蹭——”,飞身上了墙头。但他刚跳进这个神秘的院子,还没等猫腰开始挨个院子去找寻母亲和香莲,突然,一张铺天盖地的粗绳大网从天而降,把他罩了起来,他挥剑乱砍,绳子断成一截一截,散落地上……猛然间,前面亮起几盏火把,火把光亮下,他清楚地看到——在一块假山石上,伫立着一个紫脸中年男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奸党裴延龄的第一杀手“追风鬼”郎牙利,此人,不但为人凶狠,阴险,狡诈,更有一套祖传的杀人绝技——善于念“魔咒”,凡是被他抓住手腕的人,只要被他默念几句神秘的“魔咒”,就会立刻七窍流血,倒地而亡。传说,若破此咒,只有找到另一半出自同门、更为神奇、厉害的“魔咒”,也就是这个“魔咒”的上一层。可茫茫人海,至今,还无人曾寻找到过这个“破解之咒”,就连郎牙利自己,也只听祖辈传说,未曾亲眼所见。当年,那本神秘的“血色魔咒”,一半留在了“追风鬼”家,一半被一个神秘的老道拿去了。
“上官大人,近来一向可好?”郎牙利的声音有些像太监的味道。
“呸!原来是你这个恶人!”上官文涛气得差点要吐。但他明白,自己不能低估了裴延龄的这个鹰犬,尤其不能让他抓住自己的手腕,否则,自己必死无疑!
夜色中,忽明忽暗的火把光亮中,上官文涛用剑一指郎牙利:“姓郎的,你最近又吃了不少人吧?快给本大人说说,你又吃了哪家姑娘,哪家玩童。”上官文涛向前一步,“我不想跟你这种恶人多费口舌,只要你交出我母亲和丫环香莲,咱各走各的,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嘿!”郎牙利不慌不忙,“好一个上官大人,你口气不小啊,我来问你,你跟我们老爷斗,你赢过几回?哈哈,任你怎么斗,我们老爷照样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郎牙利冲左右一招手,几十个黑衣蒙面杀手迅速把上官文涛从四周包围。
上官文涛毫不畏惧,长剑一扫,第一圈的七八个黑衣蒙面杀手立刻扔掉兵器,双手捂住肚子,都“哎哟,哎哟”,喊起疼来。
郎牙利早就听说上官文涛剑法厉害,今晚亲眼一见,果真如此!他吓得有点儿周身哆嗦。
是的,上官文涛剑法确实厉害,他出剑极快,剑梢上,凝聚了他久练而成的“火力之气”,只要被他运力扫到小腹,此人必会小腹剧痛,肝胆俱损。
郎牙利跳下假山石,暗暗运足内气自我保护。然后,他壮大胆子,注视着上官文涛,高声说:“上官大人,不错,你母亲和那个小丫环是我绑了,我这样做,不为别的,就为了和你做个交易,完成我们老爷的一个心愿。”
“什么交易?”上官文涛气恼,用剑在地上一划,地上冒起一缕尘烟。
“用你的母亲和那个丫环,交换矮奴。”郎牙利傲慢道,“只要你肯把矮奴送给我们老爷,你母亲和那个丫环自然安然无恙,否则,一个会被我吃掉,一个会被扔进蛇窝。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你好狠毒!”上官文涛气得牙痛,怒斥道,“郎牙利,你不怕我一剑杀了你吗?取你的狗头,本大人的剑法还是绰绰有余。”
“我可能打不过你,但我有绝技,你也要小心,最好别叫我抓住你的手腕。”郎牙利一双斜眼瞅着上官文涛,“所以,你少拿这种话吓我,我郎牙利也不是吓大的,你敢杀我?你就不怕你老母亲和那个丫环死状凄惨?”郎牙利深刻威胁,想逼上官文涛按他们老爷的想法办。
此刻,上官文涛深刻明白,若自己扑过去一剑杀了郎牙利,那母亲和香莲必然有生命之忧。可若不杀了郎牙利,自己又不能尽快去找寻。他很为难。
就在这时,院外有人在轻轻呼喊:“上官大人,上官大人……”
上官文涛心头一颤!知道是唐子文在喊。
郎牙利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喊,似那矮奴,他急忙命手下赶快出去察看。
上官文涛横剑拦住:“慢!他是我亲戚家的一个小书童,前来寻我,希望你们不要去为难他。”
“好,我暂且信你。”郎牙利犹豫了下,“不过,三天之内,你若不把矮奴送给我们老爷,你老母亲和那个丫环,就只能命丧黄泉!”说完,郎牙利飞起一脚,踢起一缕尘土,率领他的几十个杀手,像一阵黑风,消失在夜色中。
上官文涛实在愤慨,本想提剑去追,一剑砍掉郎牙利的一只耳朵,杀杀他的威,但一想到墙外的唐子文和林彩云,他很担心两人安危,立刻翻墙而出。唐子文从一棵枯树后跑出,关心道:“上官大人,刚才我听到里面一阵吵嚷,气氛恐怖,你没事吧?找到老夫人和香莲了吗?我感觉她们就在里面!”
“是啊大人,我也感觉老夫人和香莲就在里面。”紧随其后,林彩云也从一棵枯树后跑出来说道。
上官文涛摇摇头:“我没事。是的,她们肯定被关在里面的某个地方,但此花园很大,又很奇怪,估计暗器不少。我因担心你们俩的安危,再说,我已被他们发现,很难再去找寻,所以,就先退出,回去再作打算。”
“你应该都杀了他们!然后马上去找老夫人和香莲。”唐子文很着急。
“可是……”上官文涛一时陷入无奈。他不想对唐子文说郎牙利要他以矮奴换老母和香莲。
唐子文本就敏感,聪明,从上官文涛断断续续的犹豫中,他隐约感受到了什么。他猛地抓住上官文涛的一只手,摇晃道:“上官大人,有什么事儿,你一定不要瞒我,即使要我付出生命,我也要救出老夫人和香莲!”
上官文涛很感动,蹲下身:“子文,我们先回去,然后再作商量,好吗?”
唐子文点点头。夜色中,三个人开始往回走。路上,人群依然拥挤。夜空幽深,月高风冷,朦胧月影,与街灯辉映,闪闪烁烁,宛若仙境。路过一座桥,桥头有座神庙,妇女云集,三五一伙,烧香叩头,虔诚中,祈求各路神仙,四季保佑,一切平安。
林彩云走过去,也虔诚地烧了几炷香,许了几个愿。
回到上官府,三人坐在客厅,谁也没有最先开口说话。气氛,弥漫着一种压抑。
家丁于小三匆匆跑进来。
“少爷,您回来了?老夫人和香莲怎么没回?遇上什么事了?”
“别瞎猜!”上官文涛怒斥。
“是。”于小三一吐舌头,吓得看看林彩云和唐子文,不敢再说话。
林彩云给上官文涛倒了一杯茶,安慰说:“大人,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切不可因急躁,中了坏人的奸计。”
“是,我知道,谢谢彩云小姐。”上官文涛接过茶,点点头,很感谢林彩云的话。稍后,他转过头去,面对墙壁,不再发一言。显然,他痛苦,无奈,着急。
客厅内,巨大的沉默。许久,林彩云低声对于小三说:“老夫人和香莲被坏人绑去了,你马上去喊所有家丁,如果需要,我们随时一起去救老夫人和香莲。”
“是,林小姐,我这就下去安排。”于小三匆匆跑出客厅。
上官文涛转过头,面对着林彩云,轻声责怪:“你不该安排小三去喊人,即使我们都去了,怕是也很难救出母亲和香莲。眼下,他们肯定把她们藏在了一个非常绝密的地方。只有我们先知道此处,才能再去营救。”
“可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儿等啊!”林彩云无奈和着急地说。
“是啊大人,我们应该喊上众家丁,一块去包围了那花园,然后杀进去找人。”唐子文心里像着了火。
“可是……”上官文涛依然犹豫,他不能说,也实在说不出口,“可是,我们毕竟不知道她们被关在哪儿,若硬闯,我怕母亲和香莲会受到伤害。”
“那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林彩云哭道。
“有,可我怎能那样做!”上官文涛痛苦地低下头。
“什么办法?”林彩云紧盯着上官文涛,等待他说出。
“他们要我用矮奴换母亲和香莲。”上官文涛抬起头,痛苦道。随后,他重又低下头,压力很大。是的,道义很重要!
林彩云惊呆,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她颤抖道:“那你希望用矮奴去换吗?”
“我怎能那样!那不是我!我绝不会那样!”上官文涛恨透了裴延龄,气得用力一拍桌子,“裴延龄老儿,我绝不会饶过你!”悲愤中,他额眉直竖,解说道,“他们要我三天内用矮奴去换老母亲和香莲,否则,他们就杀了她们。”
唐子文震惊,泪水流了下来,都是因为自己啊。他镇定道:“上官大人,这有何难,你用我去换就是,我是皇帝的红人,量那裴延龄也不敢把我怎样。”
“话是如此说,”上官文涛担忧道,“可那裴延龄甚是凶狠,只怕你一旦进了裴府,就很难再出来,最后,必被那老儿和他那个野蛮女儿折磨致死。虽然你智斗草鸡国特使,打败了他们,给大唐争了光,立了功,皇上又赐封了你几个头衔,可是,你在皇上和那些恶人眼里,你始终是个矮奴,你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你的悲剧。”他拿起宝剑,在客厅里一挥,“我不能用子文去换母亲和香莲,明日,朝堂外,我一剑刺死裴延龄那老儿!”
“切不可如此!”林彩云阻拦道,“如果你这样鲁莽,整个上官家就完了。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我们就利用这三天时间,赶紧想出一个妙法,然后去悄悄救出老夫人和香莲。”
唐子文说:“彩云的话有道理,三天内,我们一定能想出一个妙法。”
上官文涛冷静下来,点点头:“是,我们应该用这三天时间赶紧想出一个妙法。”
窗外,于小三在安排完众家丁,回来走到窗口,听到里面三人一时都无良策很快去救出老夫人和香莲,他一着急,立刻提了把大斧子,奔出府去,要独自去裴府营救老夫人和香莲。
当有家丁发现,赶忙跑进客厅将此事报告上官文涛。
上官文涛大惊,带上宝剑,奔到府外,沿街去找。
花灯夜,街上人群依然熙熙攘攘。
很明显,于小三此去,必然凶多吉少。众家丁和少爷一样,都异常担忧,纷纷提了兵器,沿街去找。但一直找到天亮,根据裴府兵丁的出城,大家终于在城外的一处乱坟岗上,看到了被人包围的于小三。在他的身边,还站着那个“追风鬼”郎牙利和他的几十个魔鬼杀手。
于小三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被郎牙利点了静穴。
上官文涛跑到一个坟头上,居高喊道:“郎牙利!你不要伤害于小三!”
郎牙利一看上官文涛率众家丁来了,身后还跟着林彩云和唐子文,他以为上官文涛是来用唐子文换他老母亲和那个漂亮丫环的。他大喝道:“上官文涛!没想到你平时那么傲慢,标榜多么正气,处处欺压我们老爷,而现在呢,你不也是这么卑鄙,没种,还是用矮奴来换你的老母亲和那个丫环。哈哈!原来你也是个俗人啊,原来你也有弱点啊。”郎牙利羞辱,挖苦,讽刺。
上官文涛大怒,用剑一指郎牙利:“姓郎的,你别太得意!我不是用子文来换我母亲和香莲的,我是来寻找我家家丁于小三的。”
寒冷中,唐子文跳着脚骂道:“恶鬼!赶快放了老夫人和香莲!否则,我的江湖朋友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好一个小嘴,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呢!”他左右一招手,“来人,给我抓矮奴!”
“是!”几十个杀手就像一群恶狼和疯狗,疯狂叫喊着,挥刀扑了过来。
林彩云毕竟不会武功,急忙一拉唐子文,两人跑向一处高坡。
上官文涛毫不惧怕,眉梢一挑,挥剑迎敌,寒光闪处,几十个杀手迅速倒下一半。
“好!杀得好!”高坡上,林彩云和唐子文各跳着脚喊道。
虽然形势不利,但郎牙利依然张狂,叫喊道:“上官文涛!我不怕你!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矮奴交给我们老爷,你就休想再见到你母亲和那个丫环!”
唐子文担忧于小三,问林彩云:“小姐,小三不会被他们杀掉吧?”
林彩云摇摇头:“不会,上官大人武功高超,会保护他的。”
“那我们现在就只在这儿等吗?”唐子文看向不远处的杀斗场面。
“是,过去我们也帮不了他们,反而,他们还要先保护我们。”说着,林彩云走到一个高大的坟头上。向下望去,一切一览无余,一目了然。唐子文也随后走了上去。冷风呼啸,但两人都不感觉冷了。
这时,于小三被郎牙利点的静穴已悄悄自动解开。于小三暗喜,趁郎牙利只顾看前面,辱骂上官大人,他猛地向前一扑,双手用力掐住了郎牙利的脖子……
不远处,上官文涛看到了这一切,他惊呼:“小三!危险!”可话音刚落,郎牙利毕竟是个有绝技的人,于小三双手掐住他脖子的同时,他顺势一把抓住了于小三的一只手腕,紧跟着,他嘴里迅速默念了几遍恐怖的诡异的杀人魔咒……立时,于小三“哎哟”一声,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高高的坟头上,林彩云和唐子文看到这一切,两人均惊得大叫:“小三!”但为时已晚,小三显然是已经死了。林彩云和唐子文非常悲痛,都想,这要是自己的手腕被郎牙利一把抓住,那同样也必然是七窍流血,倒地而亡。好可怕!
上官文涛虽武功甚好,但今天,他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传说中的恐怖的杀人魔咒,那飞溅的血色,让他震惊!下意识里,他知道郎牙利不好对付。
“上官大人!”郎牙利在前面狂妄地高喊,“你看到了吧?别看你剑法厉害,可以杀我,但你要是杀了我,你就甭想再见到你老母亲和那个丫环!我们老爷说了,只要你肯交出矮奴,他立刻放人!”
上官文涛的头一阵眩晕,他退后几步,为于小三的死而难过,为自己不能立即救出母亲和香莲而着急!
风声悲凉,林彩云和唐子文隐约听到这些,除了痛恨裴延龄和郎牙利,更为上官文涛着急。但两人一时也实在没有好的办法,只有哭泣和悲伤。突然,唐子文坚定道:“彩云,我不能再犹豫,我要去换回老夫人和香莲,我不能让她们遭难。”林彩云吃惊,阻拦道:“你疯了吗,你去了,也是凶多吉少,我们还是等上官大人一会儿回来,我们再商量其它良法。”可唐子文主意已定,趁林彩云一不注意,他快速跑下坟头,跑向郎牙利,并大声喊道:“你们别为难上官大人了,我跟你们回去,但你们必须放了老夫人和香莲!”
太危险了!上官文涛刚要奔过去阻拦,但晚了一步,郎牙利飞身过去,将唐子文的脖子掐在了手里,为防止郎牙利会伤害唐子文,他只好暂时退后,先让唐子文落入敌手,回去再想办法。
郎牙利目睹上官文涛的失落和无奈,哈哈大笑:“好!痛快!不愧是个聪明的矮奴!”他冲身后一招手,走过来两个杀手。他吩咐说:“你们两个立刻把矮奴送回府,交给老爷,然后,去那个地窖里,把上官大人的老母亲和那个丫环放了,咱不能让上官大人骂咱祖宗十八代。哈哈!”两个杀手,各自答应一声,其中一个一把抱起唐子文,两人沿一条蜿蜒的坟场小路匆匆去了。
郎牙利很得意:“上官大人,既然矮奴已到了我们手上,那我也不陪您在这儿过招了,等日后有空,我再到贵府领教。告辞!”郎牙利傲慢,狂妄。
“狂妄!”上官文涛气得一剑砍倒了一棵小枯树,他怒视着郎牙利转身离去的背影,“姓郎的,你不要得意,你早晚不得好死!”
这瞬间的一切,令上官文涛陷入慌张,茫然。他没想到,唐子文会突然跑过来,要用自己去换回母亲和香莲。唐子文真是重义气。他感到羞愧,内疚,恨自己没能及时拦住唐子文。
同样,林彩云已惊得瘫倒在地,泪水直流。她也在恨自己没能及时拦住唐子文。北风在吹。她慢慢站起,艰难地走到上官文涛的身边,跪下哭道:“大人,我……我没有保护好子文。”上官文涛安慰道:“事已至此,那我们先回去,然后再想办法。我想,子文异常聪明,凭他的各种杂技,绝活……裴延龄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害他。”林彩云渐渐镇定:“但愿如此,那我们赶快回去!”
两人回到城内,正好在大街上碰到刚被裴府的人蒙了脸放出来的老夫人和香莲。
上官文涛看母亲和香莲都安然无恙,他激动,兴奋,落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