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非旁人,正是马府的大牛。他见路边突然蹿出几个“劫匪”,吓了一跳,急忙勒住马,提刀下来和“劫匪”厮杀。
另一个赶车的是二驴。他也跳下车,提刀过来,一边乱砍,一边吼道:“大胆西川山贼,竟敢来我道州抢劫,劝你们赶紧回去,否则,我手中的刀可没长眼!”
“呸!”楚玉山趴在草丛里骂道,“我们就是西川山贼,我们劫的就是你们两个孬种!”
大牛被激怒了,提刀跑进草丛,寻找楚玉山。一边找,他一边乱砍:“你们这些劫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问问大爷是谁,告诉你们,说出来吓破你们的苦胆!爷爷我乃道州府衙马刺史身边的大牛!”
几个“劫匪”哪管这些,继续挥刀拼杀,目的,砍倒此二人,抢下车上的矮奴。
不多时,大牛二驴寡不敌众,气力不支。二驴回头,开始向马车那边匆忙求援:“安大人,你快下车救命啊!我们俩实在打不过他们。”原来,这车内还藏着道州司马安顺,可见,马无寿用心之深,对送矮奴进京之重视。
安顺撩开马车上的宽大花布,看大牛二驴节节败退,气愤中,猛地提刀下车,杀了过来。几个“劫匪”毕竟是林府家丁,他们大都不会什么武功,很快,一个个,被安顺砍倒在地。安顺狂妄一笑,踩住其中一个被砍倒的“劫匪”,叫喊道:“大胆劫匪,你等若还想活命,赶快散去,否则,别怪爷爷我刀下无情!”
看到几个家丁死了,鲁小蒙很痛心。他躲在一棵树后,喊道:“安顺!你别得意,你往身后看,你看那是什么!”
安顺急忙回头,天哪!大约有十几个蒙面“劫匪”正用箭对着他。转身,前面也有十几个蒙面“劫匪”正用箭对着他。他暗叫,完了!此刻,只能跑,不能再打。于是,他挥起刀,突然砍倒一棵翠竹,顺势倒下,快速滚下山坡。与此同时,十几支利箭贴着他的身子穿过。他滚下山坡,爬起来,仓皇逃去。
鲁小蒙没有带人去追,他快速跑到马车旁,撩开花布,看到了被绑在车内的唐子文。事情紧急,他跳上车,给唐子文解开身上的绳子,准备抱起唐子文,快速跑回林家山庄。可就在这时,鲁小蒙做梦也没想到,在他身后,楚玉山冲他悄悄举起了手里的刀——楚玉山一刀下去,砍在了鲁小蒙的脖子上……顿时,鲁小蒙血流如注,一头歪倒在车上,昏迷过去……唐子文吓得惊叫!而楚玉山,趁众家丁还没围过来,他抱起唐子文,转身,快速藏进了深深竹林。而鲁小蒙,被大家及时救了回去……
一个月后,楚玉山抱着唐子文,逃到了西川,并把唐子文献给了西川节度使宋成泰。
宋成泰没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道州奇才矮奴,他很高兴,眉心闪着光,吩咐属下,整个宋府,大摆宴席,庆贺三天。随后,他封楚玉山为行军司马,留在西川,效命于他。楚玉山很得意,千恩万谢,感谢宋成泰慧眼识才,重用于他。
但是,楚玉山抢来矮奴送给宋成泰,林紫云闻知,异常气愤,私下里,她怒斥楚玉山:“楚玉山,你好无耻!我们林家姐妹身陷官妓院,你非但不设法营救,反而却用心如此狠毒!你明知矮奴是我爹爹的命根子,你却还把他抢来送给宋成泰,你好卑鄙!”
楚玉山毫不在乎,冷笑道:“我卑鄙?我凭什么要去救你们?你们林家有恩于我吗?至今,自我姐姐在你们林家失踪,生死不明,我们楚家一直怀疑,是你爹爹把我姐姐藏了起来,所以,我才在你们林家忍气吞声,住了这么多年。你还有脸怪我抢走矮奴,那你母亲呢?她不是也和她的相好偷走过矮奴吗?呸!你这个臭官妓!”楚玉山狠狠地羞辱林紫云。
“你!”林紫云气得周身颤抖,咬牙切齿,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她突然怒喝道:“你说我爹爹与你姐姐失踪有关,那你可曾在我家找到你姐姐半根毫毛?是我爹爹把她藏起来了吗?你找到证据了吗?你在我们林家多年,你怎么不找出来?你真会冤枉我爹爹,你不得好死!你说我们林家可有恩于你,自小到大,我大妈都是把你当亲儿子,她对你不好吗?!”
“呸!”楚玉山怒道,“你还有脸提那个妖女人,她对我好?她是个怪物,她只想让我当她床榻之上的狗,我还不如那个矮奴!是,我是没在你们林家找到有关我姐姐被你爹爹藏起来的任何证据,但我可以肯定,我姐姐一定还在你们林家,或者,就在某处暗室。”
林紫云震惊,没想到大妈是这样一种人。惊诧中,她不知如何反驳楚玉山。
楚玉山狂笑几声:“林紫云,我警告你,别看你现在是宋成泰的新夫人,可我早晚会杀了你!”
“你不敢!”林紫云迎刃而上,给了楚玉山一记耳光,“我告诉你楚玉山,这里是西川,不是道州,你若敢害我,我必叫人点了你的天灯!”
“你做梦!”楚玉山逼视着林紫云,“就算你爹爹和鲁小蒙把矮奴救回了林家,可马无寿照样还会率兵再把他抢走,那样,你们林家不但彻底败落,就连你爹爹的狗命也难保!我现在把矮奴抢到西川,是救了你们林家,救了你爹爹!”楚玉山厚颜无耻。
林紫云气急,周身颤栗,她手指着楚玉山,怒色道:“可是,你若不把矮奴抢走,我爹爹和小蒙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救出的,然后,爹爹将他献给朝廷大臣,这样,不但我们林家有救,爹爹也会被保荐坐上道州刺史,而马无寿,只能被关进大牢,死在大牢!可现在,就因为你抢走了矮奴,我们林家被你害死了!你好狠毒!”
“你这是做梦!我不再跟你这个疯女人说话!”
厅堂安静。楚玉山气愤而去——
回到府内,楚玉山心里开始盘算,盘算如何除掉林紫云。他幽幽明白,只要林紫云呆在宋成泰身边一天,他就有机会被宋成泰随便找个理由杀掉。所以,他必须尽快想出一条毒计,害死林紫云。于是,他沉思半夜,想出一个妙法。
次日,他去街上买来一个十七八岁的要饭流浪的女孩,并给她取名青玉,然后,教导了她一番,以丫环的名义,将她悄悄安插进了宋府。这样,只要林紫云在宋成泰身边说他坏话,或要害他,他就可以及时知道,以便早做准备。
可是,楚玉山哪里想到,林紫云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在他谋划着要害林紫云的同时,林紫云也在悄悄谋划着害他,然后,带唐子文逃回道州。这一切,宋成泰自然没有看出,他也看不出,这是林紫云和楚玉山隐蔽的较量。
这日,林紫云带丫环青玉去武侯祠祭拜,归来路上,她突然问青玉:“丫头,你家乡何处?可早就认识楚司马?”
“我……我……”
青玉本来就是个穷人要饭的孩子,不善撒谎,被林紫云突然这一问,吓得有些慌张,说了,怕得罪楚玉山,被害死,不说,又觉得对不起几日来一直很善待她的林紫云。她左右为难,额头直冒冷汗。
林紫云注视着青玉吞吞吐吐,犹豫的表情,料定这里面一定有鬼。于是,她把青玉拉进一条僻静的小巷,脸一沉:“青玉,你要跟我说实话,否则,我要宋大人把你赶出府,那样,你就只能沿街乞讨。”
青玉饿怕了,急忙跪地,恳求道:“夫人饶恕,我原先并不认识楚司马,是他把我买来,送进宋府,要我盯着你,还要我把你每日的情况都及时告诉于他……”
好一个楚玉山,真是一条恶狼!林紫云气愤,在心里暗骂。她一把拉过青玉的一只手,紧紧地握了握:“青玉,谢谢你能告诉我实话,我不会忘了你的好的。从现在起,你我是姐妹。我要你回去后,立刻跑去告诉楚玉山,就说我们明天要去西山寻仙,不到日落不归。”
“夫人,你——?”青玉一脸迷茫,不理解林紫云要干什么。
回去后,青玉急忙跑去把林紫云交代的话告诉了楚玉山。
楚玉山闻听,这是一个除去林紫云的绝佳的机会,那儿山峦叠嶂,溪水众多,只要自己暗中一箭射死林紫云,再杀死青玉,此事就永远过去了。此办法,要比适当时候安排青玉给林紫云投毒要好。林紫云和青玉死在那山中,即使宋成泰得知,去察看,也只能认定两人是路遇山贼而被害。妙,真是妙!楚玉山高兴得一夜没睡好,直到天亮,还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
次日正午,用过茶点,林紫云和青玉一人骑了一匹快马,缓缓出城,一路说说笑笑,向西山而行。
路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楚玉山背着弓箭悄悄跟在了后面。
进入深山,风景如画。前面,是一条清溪,溪水潺潺,很有诗意。
林紫云环视左右,四周竹林茂密,十分安静。她跳下马,对青玉说:“这儿溪水甚好,我们下去洗洗吧,莫让青春空留恨,不染山川好风光。”
“夫人,万一有人来怎么办?”青玉跳下马,笑笑,担心道。
林紫云微微一笑:“不用怕,我会算,如此美景,凡害人者,必招祸!”
青玉不是很懂,摇摇头。
两人下到溪里,穿着衣服,开始相互淋水,玩闹……
这一切,不远处,楚玉山皆看在眼里。他观察了一下周围,从背上取下弓,搭上箭,然后迅速射向林紫云。
林紫云料定楚玉山会有这一手,她突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响声,一拉青玉,“趴下!”两个人趴在了溪水里。
也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一阵铜锣响起,紧跟着,几百名宋府士兵杀奔到溪边。
楚玉山意识到不好,刚要跑,宋成泰已手提长剑奔到他的眼前。他大惊!急忙问:“宋大人,你不在府中,怎么跑到这山中来了?”
宋成泰哈哈大笑,用剑一指楚玉山:“楚司马,你好狠毒啊!昨晚新夫人告诉我,说有人会在西山害她,当时,我还不信,最后,夫人和我打赌,要我暗中跟随,看是否有人要害她,若有,就罚我跪床三天,若无,她就跪床三天,可我没想到,我真输了!哈哈,夫人真乃女诸葛!”
完了!好厉害的林紫云!
楚玉山头一晕,身子一歪,差点栽到溪里。
林紫云和青玉从溪水里爬起来,走到宋成泰的身边:“大人,这回,你输了吧?回去后,你要跪床三天。”
“好!”宋成泰微微一笑,一把拉过林紫云,“夫人,让你受惊了,回去后,我一定扒了这畜牲的皮,给你出出气,压压惊!”
“妾身多谢大人!”林紫云不无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楚玉山,然后,她冲宋成泰深深地施个礼,“妾身再次多谢大人,若非大人率兵及时赶到,只怕妾身早就成了楚司马的箭下鬼了。”
宋成泰是个马上将军,向来粗鲁。他斜瞅着楚玉山,骂道:“楚司马啊楚司马,你真是个傻瓜,我等在两侧悄悄跟随,你居然丝毫未察觉,这真是天意,这也恰好印证,你害人之心,是多么专注。”
几个士兵过来,把楚玉山用绳子绑了起来。
楚玉山喊道:“宋大人,你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矮奴原本就是他们林家的,你要小心矮奴被她偷走!”
宋成泰一愣,收住刚才得意的笑,意味深长地问:“夫人,这畜牲所言,可真?”
林紫云微微一笑,镇定道:“大人,你休听这厮胡言,我们林家已被马无寿害得家破人亡,我岂会再偷回矮奴自寻死路,妾身只求四季安康,好好伺候大人,以图大人将来寻个机会,去杀了马无寿,为我们林家报仇。”
“夫人言之有理。”宋成泰点点头,“我岂会相信这畜牲的话。”他狠狠地踢了楚玉山一脚,“闭上你的狗嘴!回去就扒了你的皮!”
楚玉山冷笑道:“宋大人,你若扒了我的皮,你也不会好死!我们楚家有江湖高手,他一定会替我杀了你,为我报仇!”
“呸!我有大军数万,还怕你一个江湖高手。”宋成泰一脸怒色,手一挥,“把他押回去!回去就扒皮!”转身,他扶林紫云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回走。
回到节度使府,楚玉山被绑在一根石柱上。宋成泰吩咐士兵,要严加看管,先饿他两天,再处置。
林紫云回到房内,知道宋成泰这是还有些犹疑,甚或,他是在等待事情会出现一些转机。她隐隐预感到,此事不妙,可能会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当下,她必须赶紧想对策。可事到如今,只怕也只能跑了。于是,夜里,她趁宋成泰设宴给她压惊,悄悄在宋成泰的酒里下了迷药。等宋成泰饮过数杯,一头趴在桌上睡去,她急忙喊来青玉,两人悄悄来到后院柴房抱上矮奴,急匆匆逃出宋府。
天亮,三人为了不被西川的士兵发现,皆扮作叫花子,一路乞讨,只走小路,不走官道。
中午,当宋成泰从昏迷中醒来,发现新夫人跑了,矮奴也不见了,他大呼上当。抬头,看看天色,料想林紫云此刻带着矮奴也逃出不远,于是,他急命楚玉山,带上两千兵马,火速去追。
楚玉山领兵去追,走的是官道,一口气追出上百里,也未追上林紫云和矮奴半个身影。他感叹,追不上林紫云和矮奴,回去,怕是个死。于是,他干脆带着这两千兵马,悄悄藏进深山,做了山贼。他想,日后兵马若壮大,一定率兵杀回道州。
从此,楚玉山在西川做了一个山贼王。可怜他爹爹,从小还对他寄予了莫大的前程和希望。但偶然一天,楚建安在自家暗室发现了林香云。他从两个丫环那里问清了事情的经过,感叹一声:“玉山已变坏,非我儿也!”他要放林香云回去,但看到林香云神智已有些不清,他又很无奈,转首,考虑到黄天鹏多年来为自己找女儿,其本人的婚事也耽搁了,他灵机一动,干脆把林香云送给了黄天鹏,并叮嘱他们,马上远走高飞。
黄天鹏跪地感谢,潸然泪下,很愿意,当日,带着林香云匆匆离去,找了个隐蔽的小山村暂时隐居了下来。
再说林紫云,带着丫环青玉和矮奴,终于历经千山万水和磨难,回到了道州。
入夜,三人从林家后门,悄悄进入府内。
第二天,当林员外看到矮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府内,他泪水直流,以为是在做梦,官迷心窍中,高兴得要发疯!
同样,鲁小蒙和许晚晴看到唐子文完好地重返林府,两人也很高兴。尤其鲁小蒙,抱住唐子文,上看下看,两人有说不完的离别之苦,离别之语。
但林员外毕竟狡猾,为了防止马无寿再来府上抢矮奴,他交代全府,矮奴回府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否则,乱棍打死!
可是,林镇南会一切如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