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林镇南以为林府发生了这些波折后,他就可以坐下来喘口气,然后顺利地去一步步操作自己的官梦,用矮奴换得州官。可是,道州刺史马无寿却在干爹裴延龄一再来信催问寻找灵秀矮奴的事后,对林府的矮奴唐子文,动了要火速抢到手的决心!
终于,这日上午,他带领数千兵丁,一路气势汹汹,杀奔林家山庄,包围了林府,并大声催促林镇南立刻交出矮奴,否则,杀入府中,绝不轻饶!
林镇南意识到天要塌了,急忙奔到大门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哀求马无寿放过他,还说矮奴是他一手装进陶罐制造,岂能交于未投入半分金银和心血的人,他还要用矮奴去换似锦前程呢!
马无寿闻听,勃然大怒!他气急败坏,下令司马安顺:“来人!立刻把林家老小,包括他的八个夫人和八个小姐,全部抓回府衙!小姐送官妓院,夫人发配兵营劳军!”
“是!”安顺立刻带人进府去执行。
立时,整个林府乱作一团,哭得哭,喊得喊,逃得逃,跑得跑。几个夫人刚跑到山顶,就被马无寿一路狂追,高声恐吓,吓得一个个跳了崖,生死不知。
突然,天空乌云滚滚,瞬间大雨滂沱。不多时,水漫道州,水漫林家山庄。天地间,一片混乱。此刻,唐子文想起了还被关在地宫里的楚翠娥。趁大家正乱,他悄悄跑进后花园,从阳沟里爬进藏书阁的小院,然后到房里打开地宫的洞口,救出了楚翠娥。
“姑娘,你快走吧,我不能和你一起逃,我要是逃了,看护我的丫环会被打死。”
楚翠娥很感激:“多谢恩公,你的救命之情,我永世不忘!将来,我一定给你塑个金身,把你当神一样供奉。”
唐子文笑笑:“姑娘言重了,只要你能顺利逃走,就是对我莫大的感激。”
楚翠娥无限感动,一把抱住唐子文,呜呜大哭,哭声中,似在哀诉自己多年来遭受的委屈和折磨……
这时,院子里,雨越下越大,洪水越来越深,眼看,深深的洪水就要漫过藏书阁高高的门前台阶。不远处,林镇南的呼喊声,马无寿的人封锁林家山庄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清晰。
情况异常危险。唐子文着急道:“姑娘,我们该怎么出去?我能从那阳沟里爬出去,可你不能,那大门你又打不开,这高墙你又爬不出。”
两人走到檐下台阶上,望着大雨,一时犯了难。
就在这时,深深的洪水中突然翻起一个巨浪……是巨蟒!唐子文惊叫道。一刹,他冲巨蟒急切地呼喊:“巨蟒,你和我俩的命一样,都是被林镇南所害,如你有灵,求你把我们救走,如你要像你主人那样作恶,求你把我们吃了!”
巨蟒似听懂了唐子文的话,摇了摇尾巴,从水里游过来,把粗大的身子靠近了唐子文和楚翠娥,那意思,是要两个人赶快爬上去,它把他们救走。
危险的形势急转。唐子文和楚翠娥对视,异常惊喜,两人赶忙爬到巨蟒身上。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巨蟒腾空而起,猛地蹿出高高的围墙,驮着唐子文和楚翠娥,从深深的洪水中迅速向山庄外游去……游到山庄的后门,几十个马无寿的士兵突然看到一条巨蟒冲了过来,一个个吓得扔掉兵器,仓皇而逃。巨蟒一用力,猛地蹿出高大的山庄围墙——
来到庄外,唐子文和楚翠娥从巨蟒身上下来,唐子文说:“姑娘,你快逃吧,我要巨蟒再把我驮回去,不然,看护我的丫环会有生命之忧。”
彻底脱离了险境,楚翠娥感激万千,大雨中,泪水涟涟,紧紧抱住巨蟒,不舍得巨蟒走。
至此,巨蟒已很温顺。稍后,它又沿原路把唐子文驮回了山庄。
雨依旧越下越大。躲在一个角落,唐子文很担心楚翠娥能否顺利逃走,假若马无寿的士兵沿路追赶,那她肯定逃不了。他抱住巨蟒的头,轻声说:“巨蟒,救人救到底,你快去把楚翠娥送到一个无人能找到她的地方去吧。”巨蟒颔了一下首,“呼”一声,从洪水中腾空而起,飞出了林家山庄。此刻,楚翠娥正在深深的洪水中艰难地拼命向前跑。
巨蟒追了上去。
蓦然回首,楚翠娥看到巨蟒,惊喜万分,知道这一切是唐子文的一片好心。她急忙骑到巨蟒身上,催促巨蟒快走。巨蟒仰天吸了几口雨水,驮着楚翠娥,在深深的洪水中,像一支离弦的神箭,快速向前游去——
与此同时,马无寿率领数百兵丁,押着林镇南,开始进入府中四处搜寻矮奴。
听到众多士兵的动静离他越来越近,唐子文急中生智,悄悄藏在了林彩云小院里的那条小溪里。可是,事也凑巧,他刚藏好,身旁一棵树上就传来几声黑乌鸦的叫声。这也许是天意,马无寿很快注意到了这里,他立刻带兵过来搜寻。很快,他在小溪里发现了趴着的唐子文。
马无寿“哈哈”大笑,一把将林镇南推到水里,嘲讽道:“林员外,你看到了吧?从今天起,你这绝世矮奴,就是我的了!如果你真想以奴换官,那你就费力再造一个。只怕到那时,没等你造出来,你已早见了阎王!”
天旋地转!林镇南天旋地转!他躺在泥水里,望着倾盆大雨,悲惨地呼嚎上天不公!
马无寿很得意,一招手,吩咐士兵马上抱起矮奴回府。
回到府衙,马无寿的老婆谭水妹走过来道贺:“老爷,真是恭喜你了,有了这灵秀矮奴,你重返京城,指日可待。”马无寿吟吟一笑:“夫人过誉,我们还需好好谋划。”“是,老爷,我全听您的。”夫妻两人喜形于色,头脑里都渴望早日重返京城。
随后,马无寿吩咐负责道州兵马的司马安顺:“今日终于抢到这个才子矮奴,真是痛快!你速命人把矮奴暂先关在柴房,好好看管,何时送于干爹,待我想了如何送去的办法再说。”
“是,大人。”安顺不敢耽误,举了举手中的佩刀,领命去办。
可是,尽管马无寿和他老婆奸猾有余,坏心十足,可夫妻两人谁也没有想到——安顺前脚刚命人把唐子文关进柴房,好好看管,后脚,马无寿的女儿马艳梅悄悄打开柴房,一眼看见唐子文矮小可爱,立刻动了怜爱之心。于是,夜里,她趁府上安静,轻手轻脚来到柴房,给了看守几两银子,让他们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然后,她把唐子文抱回寝室,放到床上……
唐子文极度惊慌,不知道这个外表靓丽的女子把他抱来,最后会不会伤害他。不过,从女子的眼神看,她无非是看他身材矮小,出于好奇,要“玩”他,这样的事儿,在林府,他已“领教”过多次。唉,命啊,矮奴之命啊,无论落入谁人手中,似乎都难逃厄运,任人摆布。
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人儿,马艳梅的眼神里有一股特别的感情在流动:“矮奴,你知道我是谁吗?”
唐子文摇摇头,随后又猜测:“难道你是马刺史家的小姐?”
烛光下,马艳梅莞尔一笑:“矮奴,你好聪明,一眼就看出我是马家的小姐。”马艳梅用手轻抚着唐子文的身体,“矮奴,你年龄与我一般大,身子却如此小,真的好可爱!”
唐子文恳求:“小姐,我看你一脸慈善,你就放了我吧?”
“不,”马艳梅摇摇头,“不行,我不能放你,放了你,我们一家就回不了京。”
唐子文哭道:“小姐,为人一世,要多做善事,莫做坏事,你若放了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马艳梅笑道:“我不要你的感激,不是我不愿意做善事,谁叫你是个矮奴呢,谁叫你如此聪明可爱呢,既然你已经是个矮奴,既然你这么聪明可爱,那你只能献给那些王公大臣,满足一些人的利用。”
唐子文异常悲伤,责怨:“其实就是你爹爹想用我去换仕途,你爹爹和林员外一样有野心和恶意。”
“是,是这样,可我一个女子,我又能怎样?我阻止不了爹爹的。”马艳梅叹口气,很无奈,爬上床,宽衣解带,玉体芳香……
柔香阵阵,唐子文有些醉,但他眼角的泪,却在默默地流,内心里,充满了愤恨!
窗外,三声锣响,已是三更。
马艳梅脸颊红晕,娇羞道:“矮奴,今晚的事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掐死你!只要你听话,我会把我的一块翡翠蝴蝶送给你。”
唐子文恨意重重:“我不要你的什么翡翠蝴蝶,我只求你把我放了!我不想被你爹爹送进京,我要留在道州,我要去找林府的彩云小姐。”
“没想到你如此固执!”马艳梅立刻翻脸,“不过,凭你对林府的这片情意,本小姐喜欢!”
唐子文哭笑不得,扭开头,不再理马艳梅。
马艳梅偷偷一笑,半是吓唬,半是诱惑:“矮奴,听我爹爹说,京里那些大臣家的小姐,可不会善待矮奴,她们个个都会变着法儿欺负矮奴……所以啊,只要你乖乖听话,说不定我真的会偷偷放了你。”
“你说的是真的?”唐子文心头一喜!虽不敢十分相信马艳梅的话,但他还是高兴地追问。
“是真的。”马艳梅扭开头,故意回避,“但从今晚开始,你要让我高兴!”
“怎么要你高兴?”唐子文碰了一下马艳梅,“给你耍几个杂耍?”
“你会知道的。”马艳梅脸颊发红,发烫,双手捂起了脸。
正在这微妙时刻,窗外有人在轻轻叩窗。
“谁啊?是仙桃吗?”马艳梅侧耳,以为是睡在后房的丫环仙桃来了。
“是我,你爹爹。”马无寿在外面说。
“哦,是爹爹呀。”马艳梅吓了一跳,急忙吹灭床头的红烛,“爹,我睡了,有话儿明天再说。”
“那好,你睡吧。”马无寿要离开,“别睡得太沉,以免有人来偷矮奴,会伤害到你。”
“是,爹爹,我记住了。”马艳梅故意打个哈欠,“爹爹放心好了,矮奴有那么多人看着,哪个贼敢来偷。”她怕唐子文会出声,急忙用手捂住了唐子文的嘴。
“爹爹知道了,那你快睡吧。”说着,马无寿快步走出小院。
马艳梅暗暗高兴:“好险!自己的丑事儿差点被爹爹发现,若被爹爹发现,那自己就没脸活了!”
接着,马艳梅又把唐子文搂在怀里……唐子文奋力挣扎,但无济于事。马艳梅亲了片刻,又开始变着法儿“折磨”……唐子文苦不堪言,但也没什么办法阻止,现在他就是一只羔羊,只能任人宰割。猛地,他看到马艳梅胸口上有一颗很好看的红痣,他忍不住好奇,伸手去摸……马艳梅说:“我这颗红痣天生就有,母亲说这是我的福,等爹爹用你换了高官,我就会嫁给一个王爷的儿子,享不尽荣华富贵……”
唐子文皱眉,勉强听,心里,很悲哀,但不知为什么,每次他注视着这颗红痣,他都觉得似曾见过,摸过,但一时,又记不起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怀着一股巨大的迷惑,他趴在马艳梅光滑雪白的身体上,渐渐睡去……
次日,马艳梅开始强逼唐子文每天吃十几颗枸杞子……同样,她自己也每天吃十几颗……这样,她就可以经常用强迫的方式要矮奴和她“玩”。
但不久,唐子文病倒了。为此,马艳梅很着急。好在,她发现,唐子文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病。她知道,这都是自己做的孽,是自己的“疯狂”,才使矮奴病了。她很愧疚,从梳妆盒里找出自己的那个翡翠蝴蝶,拿给唐子文:“矮奴,你看,这就是我的那个翡翠蝴蝶,我从小就戴着呢,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病快好,一生平安。”
唐子文躺在床上,接过这个翡翠蝴蝶,仔细看,看后,他愣住了,这个翡翠蝴蝶怎么和自己的那个几乎一样?只是这个蝴蝶是右侧,自己那个是左侧。天下还有这等奇事?难道,这曾是一对?他很好奇,再仔细看,上面刻有一行小字:翡翠公主。
天哪!这个翡翠蝴蝶是自家的。那这个马艳梅会是谁?难道是曾被叔叔卖掉的亲姐姐?他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一股恐惧袭遍全身……他要吐,但又忍住了。随即,他从自己衣服裤腰里找出了自己那半边翡翠蝴蝶,两个对在一起,天衣无缝,正好一对!不用再怀疑,若不出意外,马艳梅就是自己的亲姐姐!
这时,马艳梅看唐子文也拿出了一个翡翠蝴蝶,而且和自己的对在一起居然仿佛曾是一对,她很惊奇,问:“矮奴,这是怎么回事?”
唐子文犹豫道:“马小姐,你是刺史的亲女儿吗?”
“大胆!”马艳梅怒了,“矮奴,你休得病中胡言!我当然是刺史的亲女儿!”
唐子文坐起来,茫然地摇摇头:“你不是刺史的亲女儿,你若不信,你可去问你的母亲。”
“你怎么知道?”马艳梅不信,“难道你是神仙?”
唐子文苦涩道:“你别问了,等你去问过刺史夫人,我再说这里面的故事。”
马艳梅越来越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重大隐情。于是,她急忙跑去跨院问自己的母亲,问母亲自己是否是她和爹爹的亲生女儿。谭水妹跟随马无寿多年,已练就了一套高超的撒谎和骗人的伎俩,女儿突然跑来这样问,她自然意识到女儿在外面可能听到了什么传闻。于是,她故装镇定,吟吟一笑,安慰道:“女儿,你当然是我和你爹爹的亲生女儿,这是哪个该天杀的在外面乱说,我这就叫你爹爹派人把他抓来,治他个死罪!”
“我果真是你和爹爹的亲生女儿?”马艳梅仍半信半疑,进一步确认道。
“是,千真万确!”谭水妹正色道。
“可是……可是……”马艳梅还是疑惑,“那我的这个翡翠蝴蝶是从何而来?母亲可否还记得?”她把拿在手中的那个翡翠蝴蝶举到母亲眼前晃了晃。
“这……”谭水妹扭开头,犹豫起来,想了许久,“哦,我记起来了,这是你小时候你外婆送的,那时,你整天都戴在脖子上,像个可爱的小公主。”
“哦,是吗?”马艳梅目光紧盯着母亲,“可否还有另一半?”马艳梅追问。
谭水妹有些慌,一把接过女儿手中的那个翡翠蝴蝶,前后左右瞅了瞅,笑道:“女儿,就是这个呀,再无其它。女儿,你病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些?”谭水妹的心海里波澜翻腾,感觉大事不好!
马艳梅摇摇头:“没、没什么,母亲不用担心,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她坐到母亲床上,低头沉默,仔细回味,她感觉母亲话语闪烁,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她想起了唐子文,她决心回去问个究竟,弄清这里面的谜团。她站起身:“母亲,那你歇着吧,我回去了。”说完,她匆匆回到自己的小院,奔到自己的房间。见到唐子文,她一脸不悦。
唐子文心海难平,问道:“马小姐,你可问过夫人?”
“是,我已问过母亲。”马艳梅一脸茫然,“可她说的,和你不同,她说,我确实是她和爹爹的亲生女儿。”她注视着唐子文,“你不是有故事要说吗,那你说,我倒要听听,看你怎么把我这个马家小姐说成别人家的。”
唐子文沉默。隔了许久,建议说:“假如你不是马家的亲生女儿,你母亲自然不会告诉你实话。我告诉你一个方法,你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你说。”马艳梅瞪大了眼睛。
唐子文分析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方才既已去问过你的母亲,那她现在必然正在和你爹爹商量对应你的办法,你马上回去偷听,必知真相。”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马艳梅点点头,快步奔出小院,直奔爹爹的书房。到了书房外面,她放慢脚步,悄悄站在窗下偷听。果然,母亲正在和爹爹对话。母亲说:“老爷,方才女儿突然跑去问我她是不是我们亲生的,可把我吓死了!”爹爹说:“你可把实话告诉于她?”母亲说:“没有,我不能生养,好不容易从一个客商那里买了这个女儿,我怎会把真相告诉于她。”爹爹说:“那就好,此事最好永远都不要告诉于她。”“是,老爷,即使世上的江河都干了,我也不会把此事告诉于她。”母亲肯定道。“那就好,那就好……”爹爹不断地重复。
听到这儿,马艳梅震惊,看来矮奴的话是对的,自己确非爹爹和母亲的亲生女儿。那么,矮奴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会神机妙算?她匆匆跑回自己的小院,快速奔进房间,一把将唐子文从床上拎了起来,然后,她把刚才偷听到的一切,从头至尾跟唐子文说了一遍。接着,她容颜冷峻,质问道:“矮奴,这里面到底有何内幕和隐情?你要如实说!否则,我扒了你的狗皮!”
唐子文听完,悲痛,大哭,泪水从脸颊上奔流而下。他猛地抱住马艳梅:“马小姐,你是我的亲姐姐呀!”
马艳梅愣了,头仿佛被人用木棍重重敲了一下。她一把推倒唐子文:“矮奴,你的病越来越重了,你我以前从不相识,何言我是你姐姐?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