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钗,你平静些,听我说。第一,岩歌这样对你,他不是害你,而是帮你,他也不会就这样让你跟了你不喜欢的人;第二,无论此后你遇到的是谁,都不要有过激的举动,尽力去接受现状,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让他知道你是安全的。”
岩歌的安排,远比他的叙述缜密而且复杂。
良钗用手背擦干了眼泪,抬头问他,“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绝望和悲愤之中,她无法理智的思考。
“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懂。记住,今晚……你别跑,你不跑,乌烈便伤不了你。懂么?”齐遥最后叮嘱道,他知道,即使良钗想跑,墨初晨也会拦住她。
“我……”她想反问却觉得齐遥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可他分明什么都没说……
齐遥转身离开,心中默默叹息,岩歌的计划是这样的。某个人此时已经派了精兵来救她,甚至他自己也可能出面,良钗被他救走了就正好;如果出了问题,最多也就是自己和墨初晨联手救她,总之都会这乌烈那个老男人扑向她之前将她带走——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中,最辛苦最难过的是完颜岩歌。
这因为战争而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他只是不想下一个死掉的是良钗罢了。
所以,自己和墨初晨都成全他,而他,是成全了那个人。
新婚夜,穷冬烈风——
她坐在榻边,已没有眼泪。
此乃她人生中的第二个新婚夜。
刚满十四岁不久,她国破家亡,她嫁给了敌国的王,笑着将人皮面具戴在侍女的脸上,做了三年愚蠢的事……
第一次新婚夜就这样被她浪费了。
将近十九岁,经历第二次新婚夜。她依然是嫁到敌国,依然是和亲的工具,依然没有选择的权利。
夜深人静时,乌烈单于走进穹庐,掀开婚帐,脸上戴着笑意走进良钗。
良钗抬头盯着他,警觉着,不由得瑟瑟发抖,看得出来,他喝了不少的酒。乌烈已过五十岁,却还是一代枭雄的样子,气质很符合、相貌也雄伟。
如果用平常心,良钗会将他当作有勇有谋的大将军、英雄来看待,然而,现在自己竟要与他……交欢,这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单于……您,您喝醉了。”良钗强迫自己装出笑意,伸手推开他。
乌烈一笑,虽然不是温柔,却已经是他最温柔的笑容了。
“我没喝醉……美人,寡人喜欢你……”他渐渐贴近,良钗紧张之下,翻了个身,依然无法接受他这具陌生的身体。
恍惚间,绝望间,听见穹庐外纷纷沸腾起来,似乎炸成了一锅粥。
乌烈被扫了兴,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暂时将良钗放在一边,起身走出穹庐,“发生了何事?”
“回禀单于,西辽……西辽君夜袭我军营,已放火烧了我两大营,现在弟兄们正忙于救火……”
良钗在穹庐内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西辽进军?西辽和匈奴反目成仇了?那么,是不是熙来救她了?
耶律熙,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就像岩歌不会忘记她一样。
默默握住胸前的玉佩,有人在千里之外保佑她——她会平安。
瞬间,在惊呼中落入一个怀抱,那么熟悉,却……似乎不是她最期待的那一个。
“别怕,是我。”耶律熙低声安慰,抱着她奔离这里。
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他将良钗上马,便驾马疾驰……
马儿奔波了一段,良钗感觉距离远了些,才开口说话:“熙,你……怎会来救我?”
耶律熙朝着她温和一笑,语气却是不乏鄙夷之味,“我不救,难道还等着完颜岩歌来救你?”
良钗漠然,“他……他不要我了,又怎会来救我。”
他没再继续说完颜岩歌的不是,“没事,钗儿,你有我啊。”
侧身环住耶律熙的腰,“熙,你不会离开我吧?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乌烈……”或许,她有些懵了,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我不会再离开你,钗儿。我要你。这次你回到我身边了,我便不会再让人带走你。”
他曾对天指誓,要夺回她,如今,做到了。
他要完颜岩歌的天下,只是因为……这天下里有她。
一句话感动了良钗,夺眶而出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如果,从开始到结束,她都一心一意爱着熙,不要把心交给完颜岩歌,想必现在也不会伤心……
靠在他胸口,逐渐入睡。
~~~~~~~~~~~~~~~~~~~~~胭雪翎~~~~~~~~~~~~~~~~~~~~~
这一次良钗算是被抢走的,所以西辽和匈奴从此也不再是友。
要逃到距离匈奴老窝远些的地方,这感觉简直像是躲追兵。
不得不承认,岩歌的无情给她很大的伤害,在奔波的第三天良钗便病倒了。
虽然已经有了条件不错的马车,可毕竟周围都是战乱,触景伤情吧……
“钗儿,你看你,虚弱成这样,可怎么好?”耶律熙坐到她身边,语气中带着焦虑。
良钗始终望向马车窗外,淡淡答道,“没事的,只是有些闷而已。”
他笑了笑,揽住良钗的肩,贴在她白皙的面颊上轻轻一吻,“嗯,路也不远了,再坚持一段就好。”
良钗没有排斥他浅浅的暧昧,反而觉得很平常淡淡微笑着,依然望向窗外。
到了晚上,整队精军和马匹都需要休息,因此便停了下来。
良钗没什么胃口,敷衍性地吃了东西,便躺在马车内简易的榻上睡了。
睡得迷蒙昏沉之时,忽觉有一只手正伸到腰间,解她的衣带,惊得忙挣扎闪避时,已有柔软的唇伴着熟悉的体息,轻轻触了触她光洁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