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钗也被自己挥下的一巴掌惊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做。不仅仅因为他是帝王,也因为自己浑身疼得要命,虚弱至极,哪来的力气打他?
可是,他凌厉的眼神向自己逼得越来越近,良钗忍不住心虚起来……
最终不甘心示弱,她再度失言,“怎么了?想还手么?你打我啊,打我啊!”话音刚落,泪水便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止、绵延不绝……
她喊话的同时亦在心底发誓,他若是真的动手打自己,自己就一辈子不再理他!
他终究只是无奈地一笑,“良钗宝贝,你要我怎样做?被打的人是我,哭的人却是你……”一边说他一边用手指替她抹着眼泪……
即便泪水满眶,她却依稀看见了他眼中氤氲的水汽……
割腕后昏迷时,在纠结的梦中,似乎也看见了他的泪……
有一股冲动,想要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告诉他那三个字,他一直想听的那三个字——
终没有那么做,哭累了,倒在榻上,不再说一句话。
“睡吧,受伤的病人要好好休息。”他唇边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往她身边蹭了蹭。
良钗排斥地躲开了,“我要睡了,你还不走么?”
他再度微笑,“我走,给你机会再自杀吗?”
“可是……你不要睡在这里。”经过那一晚和凌晨十分的折磨,毕竟无法接受和他在一张榻上就寝。
“好,我睡你对面。”
他的背影,风度依然,却掩饰不了那种疲惫和失落……
好想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呼吸他的气味,感受那久违的安全。
一滴清泪滑落,她带着微笑合眼,梦想永远是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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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终究是病了,病的是他,而不是她。
隐疾一直存在,只是现在更明显罢了。
咳血,头晕——
良钗旁观这一切,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他,却还是做不到冷眼旁观。
总算感觉到她眼中那细微的动容,他试着多和她说话。她回答的次数也多了。
十天过去了——
半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
入冬了,良钗在耶律静语的悉心照料下,完全康复了。如今,他到成了病人。
某日,良钗笑问他,“生病了还住在我这里,不怕传染给我吗?”
他淡笑,“不怕,我这病不传染,你别想赶我走……”
笑笑,这一个月都很平静。
本以为他会好,鞠躬尽瘁的太医李瑜竭尽全力,病情却还是恶化了。这时候,良钗不得不担心,他有旧病,如今大概是复发,又或者,他几个月前那些咳血的症状根本不曾改善?
她站在床沿,他靠在榻上。
“你会好吗?”她问。
“当然会。”他回答。
他问:“良钗,如果我不会好,你肯原谅我吗?”
“不肯,如果你好了……我再……考虑。”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你身边那个懂医术的侍女,叫什么名字?”
良钗调侃他,“怎么,王上又对我的侍女感兴趣了?”
他忍不住伸手轻拍她小巧的臀部,“瞎说什么呢?!”无从判断是不是错觉,调皮可爱的良钗似乎回到他身边了。
她面若桃花,“她叫静语。”
“没有姓吗?”
“耶律……耶律静语。”她有些犹豫。
“孝雉?你从笑颜阁把她带回来的?”
良钗点了点头,想必他早已派人查过这些事情的底细。
“你将她带回来,只是想让她当一个小小侍女吗?她当年毕竟是个公主。”如果没有目的,她就不会利用孝雉。
“我不是没有想过……静语和权锦王,情投意合……”
“需要我安排吗?”
良钗抬眸,很吃惊他的干脆,继而也淡定了,或许是因为他心中对自己有愧疚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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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耶律静语嫁给权锦王,成为权锦王的侧妃。
送她上花轿,良钗笑着握紧她的手,“姐姐,静语姐姐,你永远是我姐姐,你不会永远是侧妃……记住,我们要做的是什么。”
耶律静语虽然早已阅人无数,正式出嫁却还是头一遭,心中不免感慨,可毕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女子,没有流泪……
“妹妹,放心吧。”
轿帘落下的前一刻,她最后一句叮嘱,“姐姐,切记,不可把心交出去,永远不要爱上权锦王。”
回宫途中,墨初晨笑着出现在良钗身边,“你又走对了一步棋。”
“谢谢夸奖。”
他们交谈没多久,就看见齐遥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并且脸色很难看。
“王后娘娘,王上龙体不适,你还有闲情逸致和墨乐师散步么?”齐遥的口气也不太好。
“齐遥!”她用声音制止了他。
墨初晨浅笑,“王后,我告退了。”
“齐遥,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遥微微沉吟,最终下定决心,“我说,你这个女人真无情!”
“我……”良钗瞪着他,却也不好出言反驳。
“你们西辽人个个都是如此,耶律熙恩将仇报,你比他更可恶。”
良钗听出了端倪,她疑惑地看着齐遥,“齐遥,你是什么意思?熙恩将仇报?”
“你至今还以为是岩歌为了占有你而囚禁了耶律熙么?不可理喻!如果不是他,耶律熙早就死过千百次了。当年岩歌登基时不过十九岁,各方面势力都不稳固,先王曾下令必须将耶律氏所有王族赶尽杀绝,不可留下后患,耶律熙是西辽储君,你认为他能够活得下来吗?岩歌起先不止瞒着西辽人和你,亦瞒着朝中重臣,救当作耶律熙已经死了。可是他却不顾自己的处境将耶律熙的命保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