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他那么完美,想必爱他的女子不止自己一个,他终会得到幸福。
还有……他,自己死去了,或许他反而更加幸福了吧,漓珠怀孕了,他是即将要成为父亲的人了——
结束吧,让一切的痛苦和不愉快都彻底结束吧——
让一切的伪装和假象也随之消失吧,云淡风轻,宠辱不惊,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她一点也不淡漠,她在乎的东西很多,想要征服、得到的就更多。她不是个真正意义上大肚能容的女人,看到其他女人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携手她会心痛,会嫉妒。
结束吧,死了就一了百了,再也不必伪装自己了——
明明那么爱他,却不敢说出口,明明爱得辛苦万分,却负罪感强烈。是啊,她怎么能爱上他呢?他是她的敌人啊——
想到这里,良钗从容一笑,摔碎桌上的茶杯,拾起陶瓷碎片,对准手腕,用力、再用力……手腕裂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苍白寒骨,缓缓地,刺眼的鲜血从伤口处沁出,继而湍急了起来,喷薄而出,犹如崩裂一般——
一滴——
一滩——
血液顺着手腕——
遍布大片大片的地毯,终于,她的力气被抽干,倒在鲜红的血泊中,犹如一朵怒放的黑色曼陀罗……
黑色曼佗罗——诱惑性极强的花种,花色大起大落,艳丽无比,受了魔女的爱抚,有了邪恶的源头,易使人沾染邪气……
黑色,她最最厌恶的颜色,她曾经发过誓,一身不穿黑衣。娘亲,她美丽的娘亲,就像是中了黑色的诅咒,妖娆无比,妩.媚入骨,可到死也得不到爱。
死如黑夜般冷寂,那黑色刺伤了良钗的眼睛……
即便她出落地如紫色莲花般婷婷玉立、高贵圣洁,可骨子里却残留着娘亲黑暗——
血,染红了她雪白的晨衣,分明是耀眼的红白相间,可她却像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妖娆、易碎……
~~~~~~~~~~~~~~~~~~~~~~胭雪翎~~~~~~~~~~~~~~~~~~~~
头痛欲裂,似乎是生和死在纠缠——
哪一方都不肯放过她,紧紧扯住她在寒风中拉扯。
温热的液体留在她脸色,她终究被光明召唤回来,黑暗,夺不走她——
痛苦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他憔悴的面孔,良钗从喉间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救她……
她本该喝下孟婆汤啊,为什么他又将她拼命绑了回来?为什么不给她自由,放任她飞舞?
“傻瓜,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他疼惜地责备着。
良钗咬住唇,硬是忍住手腕处揪心的疼痛,张口,“我恨你!”
他气愤地扣住她瘦弱的腰,“是!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是说过,可以恨我,但不可以伤害自己!”
他手指上的力度有些失控,捏得良钗皱眉。
松开手,将她纳入怀中,“宝贝儿,一切都是我的错,忘了那些事,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复国吗?我帮你,我可以帮你啊……”
宫娥跪在周围哭得一塌糊涂,耶律静语也止不住抽泣着,“娘娘,若不是奴婢早发现,恐怕您……”她这才重视起自己的医术,是她及时发现及时抢救了良钗,否则一条人命真的就这样没了——
“静语,你们都退下吧。”她平静地道,语毕晴绮画将所有宫人都带了出去,她知道,此刻,他们需要的是时间。
“你看,那是什么?”良钗忽然指着他身后道。
岩歌心中狐疑,却还是依言转过头去——
唯一的契机!良钗紧紧闭上眼睛,用力地,朝墙上撞去——
出乎意料的,没有坚硬,反而是柔软;没有冰冷,却是温暖——
“你还是想死?”好在他发现地及时,用手挡在她脑前,不然此刻必定又会见血了。更让他心痛的是,他伸出的手被良钗的脑袋和冰冷坚硬的墙壁夹在中间,生疼……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啊,她是那么想死,那么想离开他——
“你再敢寻死觅活地试试看?!”他被心中的怒火逼得无路可走,怒发冲冠,失控地威胁她。
良钗咬住唇,咽下泪水,道,“我死不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让我死是吗?我总会找到机会的,想活过来不容易,想死还不容易么?!”
字字的铿锵和尖锐,刺痛了他的心,即便她的声音那么绵软,即便她的脸色那样苍白,可是,却那么绝情和残酷……
他不知道,良钗说完这话,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她说的必然是气话,自杀……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啊,两次自杀未遂,早已将她的勇气磨光,她又怎么可能再一次寻死呢?况且,她也舍不得啊,舍不得很多人,包括他……
“你再说一次试试看?”他漆黑如潭的眼眸中闪过嗜杀的光芒。
“我有什么不敢?!怎么了,要杖毙我么?可笑,你认为我怕死吗?完颜岩歌,我告诉你,只要我想死,没人能阻拦!”
听着她的倔强,他只觉自己的头嗡嗡地疼痛着,不要再说了……要把他逼到何种境界她才肯罢手?
想也没想便挥起手掌,只想让她不要再发出那如尖刀般伤人的声音……
然而,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啪!”空气中还是炸开了一声脆响。不过,不是他打她,而是她打他!
完颜岩歌眯着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良钗也被自己挥下的一巴掌惊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做。不仅仅因为他是帝王,也因为自己浑身疼得要命,虚弱至极,哪来的力气打他?
可是,他凌厉的眼神向自己逼得越来越近,良钗忍不住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