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的乏力,让她不再坚持,默默张口,喝下他喂的药。
莫名的,想要流泪。无法克制自己泪如雨下,她的泪如同决堤……
看着她的泪扑哒扑哒地落入细瓷小碗内,他却无法判断她为何而哭泣。
“为什么哭呢?”他心疼地问。
她觉得自己心中有股火气,很想爆发,于是夺过他手中的碗,将汤药迅速喝光,而后失控地喊着,“你走吧,药我已经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她忽然的动作摩擦到了伤口,剧痛!可她却咬紧了粉唇坚持着。
那微苦的滋味残留在她舌尖,喉咙口,可真正的苦却在心里——
他皱眉,有些不悦,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她争吵,于是交待了善善好好照顾她,便离去了。
夜风凄清,夏日将要过去了,即将迎来的是肃杀的秋。
他们之间的互相折磨,要到哪一刻才能停止?
~~~~~~~~~~~~~~~~~~~胭雪翎~~~~~~~~~~~~~~~~
接下来的几日,尽管太医和宫娥们都细心照料着良钗,耶律熙和岩歌也不断来探望她。她的病情却恶化了……
伤口不愈合,不结痂,而是一直在溃烂,发炎……太医说,这样发展下去,即使当初那一剑只伤到皮肉,最终也会引发其他的病症。
终于有一天,太医的话被证实了!
这天,良钗醒来,惊慌地冲外面大喊着,“善,善!天这么黑,你们为何不点灯,惹得我心慌,善,快点灯啊!”
那种惊慌失措不是凭白无故产生的,那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声大喊把善善、吉祥、满意儿等人都叫了进来,她们吃惊地看着良钗,却不敢说一句话……
“为何不点灯?!点灯啊!”良钗眼前是一片黑暗,
众人沉默,却有吉祥在一旁惊呼:“娘娘,现在是白天!”
良钗登时犹如被人锤了一拳,她心中可怕的预感,应该就是如此吧……
她在想,是不是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害赵婕妤被斩首,自己却在不久之后失明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岩歌和熙那里,熙急得发疯,要立刻到少嫔馆去探望,然而他身边的心腹都死死拦住他:
“殿下,此时大金王应该也在,你还想再惹麻烦吗?结盟不成,我们同大金迟早是要上战场的,可如今……我们的羽翼还不够丰满,不足以大金抗衡,做的只能是拖延时间。请殿下不要仅仅顾及儿女私情……”
众人跪下恳求他,他心中一顿,他对良钗的爱,绝对不能是这样犹犹豫豫的,只有等待有朝一日将大金颠覆,他才能光明正大地赢回良钗。
故,他没有去少嫔馆……
岩歌到达的时候,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尾随了。
太医们陷入一片混乱。
瞿昭仪的突然失明让太医们措手不及。
因为她所有的病情都在加重,外伤不愈,可她胸口出的皮肉伤和眼睛根本扯不上关系,说是并发症实在牵强,因为她并没有伤到内脏。可瞿家又无家族先例病症,所以一切都来的那么匪夷所思……
岩歌听罢太医们的叙述,暴怒,“孤要你们的解决方案,而不是一句轻如鸿毛的‘匪夷所思’!”
“臣等蠢笨无度,请王上降罪!”他们齐齐地跪在王上面前。
“一群无能之辈!原来孤养了一群吃白饭的!”他气得浑身冒火,良钗身上的上本就还没有好,如今又莫名其妙地失明了,这对她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终,太医们无症可寻,也就无法对症下药了,最后在王上的压迫下只得开了些寻常的补眼药方。
午后,少嫔馆变得熙熙攘攘,来探病的人很多,只是不知道有几个是真心的。
良钗越发觉得胸闷,此后便回绝了所有人,请她们都不必再拜访了。
夜深了,岩歌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良钗此时心中被气闷堵满了,只是不想接触任何人。她恨这个世界!
岩歌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冷淡,而是耐心地坐在她身边,说着有趣的事逗她。即使良钗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够想象得出他那温柔如水的面孔。
“你走啊!不要在这里……”她忽的叫起来,“你走……你走……”她再一次哭了,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要流泪,可见情绪多么的不稳定。
“良钗……”他无奈地为她擦拭着泪水,“你不能再闹脾气了,你需要静养,乖乖的,好不好?”
“不……你走啊……”她用力推打着他,也不顾十分影响了伤口的愈合。
“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么?你听话,躺下休息。”他帮她掖紧了被角,无奈地起身离开。
他刚刚走出内殿,李瑜正好回来找他。
“李太医有何事?是否已经有了可以治愈瞿昭仪的办法……”
他的语气很沉重,“娘娘这病实在蹊跷……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病症……可也应该和几日之前受了剑伤是有关联的,毕竟是伤口恶化在先,失明在后……”
岩歌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对当日那件事的愧疚。早知就应该告诉良钗,他不会杀了耶律熙,也不可能杀他……那日的决斗本来就不会有什么结果……若是早些告诉了她,她也不必冒这个险——
李瑜却又接着说:“王上无须灰心,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岩歌略有些生气,“李太医不是这样的人吧?有什么话还要忌讳孤呢?再说现在治愈瞿昭仪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话是不当讲的……”
“昭仪娘娘……的眼睛……本就异于常人……也许早就潜伏着这样的危险的,而且娘娘前些日子受了伤,伤口一直不愈合,想必是将病患牵引出来,才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