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传说,最佳的印证就是包裹着东台山的迷幻阵。这个挡住了所有猎奇的人,俨然不许任何人踏足的迷幻阵,一次次地证实了它的强大。那些胆敢挑战的人,往往在阵中徘徊数年而无有寸进。甚至有些人进去之后,能够被困十数年之久。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处孤独的存在。
在东台山的山腰上,有一处平地,几十间木屋围成了前后两个互通的院落,这就是大魔法师的家了。这些木屋风格朴素,造型普通。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主人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只求坚固耐用,不求细致美观。
常明华在这院子里已经住了三天。现在他已经能够模糊地看到光亮与景物,身体状况也恢复了大半。这种神奇的恢复速度则完全归功于老者每天一次的治疗。
现在,他正在等待老者再一次到来。等人是很无聊的,常明华不禁有些焦急了,这时的他,精神尚佳只是百无聊赖。
午后,老者终于走了进来,问道:“你没有睡觉吗?”
“哦,师父。弟子已经睡了很多天了,感觉很轻松,再睡不着了。”
老者坐在了床对面的一把藤椅上,道:“看你的状况,或许再治疗一次,你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师父再造之恩,弟子没齿不忘。”在老者面前,常明华已经是规规矩矩的行起了弟子之礼。
老者点头道:“看来你现在伤势已然大好,精神不错。借此机会,我们就说会儿话。”
“哦?师父请讲。”常明华精神一振,顿时来了兴致。
老者道:“如今你已经成为了我唯一的弟子,我们即是师徒,就应该推心置腹,彼此信任和亲近。”
常明华一听,连忙道:“师父,该不是弟子做错什么了么?”
“噢,不是,你等我把话说完。”老者手握桌上的一只空杯,只见杯中聚起一团寒雾,不断滴出水来,片刻便将杯子盛满。这时寒雾散去,又有热浪翻涌,等老者将杯子拿到面前时,杯中已有热气冒出。
老者取出桌上茶盒中的茶叶,捻了一小撮投了进去,然后才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决定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好让我们互相增进一下了解。”说完,杯中的水已经微微沸腾。
“原来是这样,弟子也正有此意呢,只是见师父没有提起,弟子才不敢贸然唐突。”
老者放下了茶杯,道:“首先是我的名字,我名叫木悠离,今年已经三百七十多岁了。”
“啊?”常明华不禁惊呼出声:“三百七十多岁?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木悠离微微一笑,道:“是啊,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难以置信,除了我自己,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能够活过一百三十岁。可是我呢?我甚至已经忘了我具体是三百七十几岁了。”
“师父你……你没事吧?”常明华的直觉是面前这老头疯了。
木悠离没有理会常明华,继续道:“自从我三百年前抗衡了天道法则,身体就固定在了七十岁的外貌,再也没有变化过。”
“天道法则?”常明华暗暗心惊,难道这是真的?
“是啊,天道法则,是超脱一切魔法的原始法则。领悟了天道法则后,只要拥有足够的精神能量去对抗,就可以让衰老停止!”
“师父你……你是说你做到了?”常明华虽然没弄懂这中间的具体过程,却马上明白了这个过程产生的结果,那就是永生。永生啊,亿万生灵追求的穷极,面前之人已经做到了?
木悠离摇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做到了,其实我没有。”
“哦?这是怎么回事?”常明华心中一松,就说嘛,哪有那么容易。
木悠离喟然一叹道:“我一直努力于对抗天道法则,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成功了。这让我曾经以为我也许可以成就不死之身,和宇宙一样永远存在下去。但是不久前我才发现,我只是衰老的非常缓慢,而并非永恒不灭。”
常明华感到震惊,他只能静待木悠离的述说。
木悠离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后接着道:“如果我的修为以后也没有进步的话,终有一天会因为敌不过天道法则,而就此泯灭。到那时,我的寿元也许就会停留在六百至一千年之间。”
“一千年?天哪,师父你可真厉害。”常明华觉得像是在听梦话。
木悠离摇头道:“还差一步就可以踏入永世不灭的门槛,但我却在这门槛前徘徊了三百年,这种感受,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常明华听木悠离语声低沉,毫无一丝愉悦。只得转移话题道:“师父你所修炼的,是什么魔法呢?”
“什么魔法?”木悠离轻笑一声,道:“我就告诉你一些为什么我可以活得这么长久的秘密吧。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际遇,我同时学会了掌控有形之力和无形之力。哦,所谓的有形之力,就是生命圣教所特长的魔法。而无形之力,就是阿尔瑞斯教的了。这都是一些很寻常的魔法,当时花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去研究和学习。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两个教会所使用的这两种魔法能量,其本源竟然是同一种能量。”
“哦。”常明华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他也一直以为,魔法嘛,同出一源很正常。
木悠离见常明华并没有做出很意外的样子,自己反而觉得有些意外了:“怎么?你也知道这两种魔法同出一源?”
“不,师父你误会了。弟子是因为对魔法所知不深,所以更加不懂得这些高深的理论了。”
木悠离这才做恍然状,接着道:“当时我很意外,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法怎么会是同一种能量呢?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努力了很多年。最后的结果令我十分满意,因为我的发现,使我一跃成为了当时有数的几大魔法师,但是同时,也引来了很多纷争。”
“是因为两种魔法的融合么?”常明华道。
“你怎么知道?”木悠离一惊,甩根本没想到常明华竟然能够猜到。
常明华道:“这不难想像啊,师父当时一定是将两种魔法进行了融合,以致于两大教会都视师父为异类,进而清剿也就顺理成章了。”
木悠离注视着常明华,许久后才道:“我若当时有你这么清醒的认识,也就不会妻离子散,四处杀伐了。”
“师父,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是接着说,两种魔法融合之后的事吧。”
木悠离点头道:“两种魔法的融合运用,其中的关键,其实就是精神能量。”
“哦。”常明华又一副明了的样子。
木悠离道:“怎么,你又明白了?”
常明华面带谦逊,缓缓道:“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魔法能量存在于天地之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魔法能量的大小,只是受个人精神能量的限制。精神能量,才是驱使一切魔法的本源力量。师父我说的对吗?”
木悠离显得很是震惊,连连道:“没想到啊,以你的魔法掌控能力,竟然能够对魔法有如此深的理解。”
常明华道:“这些都是师父讲得明了,弟子才能心领神会。”
木悠离道:“那你现在,已经能够体会和运用精神之力了么?”
常明华顿觉自己刚才话太多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连忙道:“师父的理论讲解得简明易懂,弟子才能迅速领会。但是说到实际运用,弟子现在还一无所知。”
木悠离脸上现出谅你也不行的表情,道:“你的理解能力令我感到惊奇,但是学习魔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能够理解只是第一步,之后的路还很长。想要拥有足够强的掌控力,还需要很多的努力呀。”
“是,弟子一定谨记。”常明华连忙虚心接受木悠离的教诲。
木悠离道:“当我理解了精神能量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间的魔法,并非局限于两大教会所掌握的内容。纯粹的精神能量,其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魔法,它包含了非常多的内容。如果说两大教会的魔法同根同源,是同一种魔法,那么精神能量就是第二种魔法。我称之为精神魔法。”
常明华一听到精神魔法四个字的时候,心中猛然一震,难道说,这老头掌握了控制人思想的魔法了么?尽管内心震惊,这次他学乖了,硬是强自镇定心神,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老者见常明华不语,反而问道:“你是不是该说一下你对我这些话的理解呢?”
常明华吓了一跳,道:“师父的魔法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弟子现在还理解不了。”
几天之前,常明华就曾感受过什么是精神能量,对这种能量的崇拜早已是五体投地,极为折服。现在见木悠离提起,却是不敢多言了。
木悠离道:“我以为,你对精神魔法应该深有体会才对。”
常明华一愣,道:“师父的意思是?”
木悠离淡然一笑:“那天我出手救你的时候,你可曾有过梦境或是幻境之类的记忆?”
常明华露出思索的神色,道:“梦境或是幻境?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梦到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那时候我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身体也感到非常舒服,可是那个梦境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觉得特别累,像是每一步都沉重极了……”
“没错,当一个人平静地死亡之后,附着于躯体之上的精神能量就会消散。在那一刻,你就可以闻到香味,感到放松,像是到了某个地方,然后就一切都结束了。”
木悠离的描述常明华是深信不疑的,照此推想,不由得他不震惊:“师父,你该不是要告诉我,我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