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肆眉头紧蹙,深觉几人不简单,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对身边的两个女子道,“今日没你们的事了,白芷,香薷,你们先回去吧,这几****就暂且住在这里。”
那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行礼道,“公子保重。”
“等等。”李呈肆忽道,“让湮陌将我的剑送来。”
香薷面带疑惑,白芷一向胆子较大,开口问道,“不知公子要的是哪一把剑?”
李呈肆道,“城中妖魔横行,你们告诉湮陌,本人要为民除害,他自然便知。”
“是。”白芷和香薷点头,欠身离去。
城中不断有小孩子被偷走,人人面色悲戚。
槿兰芝疑惑道:“难道是魔域孽畜在作祟……我听说师傅说起过魔域五大妖兽中的狮骨兽,专门吃小孩子。”
“为什么要吃小孩子?”梦璃心中一悸,疑惑不解。
“因为小孩子不谙世事,没有沾染过人间肮脏浑浊的七情六欲,被狮骨兽吃了可以化解戾气和怨念,魔域圣使就可以更好的控制管理它。”
深夜。
千初柔出去查探,义愤填膺道,“的确是魔域使者和狮骨兽在作恶行凶,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妖魔就潜入居民家中,趁机偷走熟睡的小孩,喂给狮骨兽享用。”
“太残忍了!”梦璃和槿兰芝一阵唏嘘。
翌日,客栈内一片唏嘘哗然。
酒客们纷纷吵嚷。都在讨论昨晚谁家又丢了几个孩子,人人都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第二天,第三天,亦是如此。
有酒客气的直拍桌子,痛骂声不绝,“哪只狗娘养的缺德黑心王八蛋,趁夜偷走别人家的孩子,简直丧心病狂!有本事自己生养去!”
“这是要遭天谴啊!”闻者皆长吁短叹,暗自诅咒,唯恐大祸降临在自己身上。
那些丢失孩子,出来寻找的人,又是哭天喊地,又是悲痛抹泪。
人们都以为是拐卖幼童的贼寇贩子偷走了自己的孩子,纷纷痛斥谩骂。
第四天,客栈内依然人言籍籍。
有人爆料出惊天秘闻,“嘿,你们听说了吗,根本不是人贩子偷走孩子。”
“那是什么?”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前几日丢了孙子,泪眼花花的问。
“听说是魔域使者和一个像狮子一样的怪兽偷走了那些孩子。”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那狮子兽长的好生恐怖,全身只有骨头架子,没有血肉,一根一根得肋骨清晰齿白,却能如同活狮子那般正常行动,你们说多怪异啊!”
“啊,这世间竟然有这等怪物?”众人纷纷惊叹,又有人问,“你从何得知?”
那人道,“我是听我家徐掌柜说的,昨夜有人居然杀死了好几个魔域使者,从那个狮子怪物手中抢回来好几个孩子,并且都送回了各自家中。只是那英雄身穿夜行衣,蒙着面,看不清他的相貌。”
“哎呀,如今这世道,这种英勇非凡,行侠仗义的英雄不多了啊。”
客栈内一片赞叹,众人议论不休。
槿兰芝和梦璃,千初柔都骇然惊闻,“居然还有凡人敢跟狮骨兽作对?”
“了不起。”槿兰芝抚掌赞叹,“这等英雄,若能遇见,何等有幸啊!”
“结拜为兄妹还是以身相许呀?”千初柔打趣道。
梦璃神情淡淡,若有所思。
坐在靠窗的李呈肆听见她们的对话,朝梦璃淡淡瞥去一眼,微微一笑,喝下一杯淡酒。
槿兰芝没有理睬千初柔,继续道,“听师傅说狮骨兽力大无穷,牙齿尖削如长矛,浑身齿白,泛着幽幽寒光,没有五脏六腑,没有血肉,只有骨头,如同一副年久风化了的干枯朽骨,吞下的孩子直接就变成僵尸,化为枯骨。”
“好恐怖啊!”千初柔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梦璃忧心如焚,“难道没有制服它的办法?”
“当然有,师傅说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七曜之中自有一样可以克制它的神器,只是不知道是哪种属性的神器采可以杀死它,而且七曜神器早已失散多年,现在都不知道它们的踪迹。”
“那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七曜。”梦璃道。
“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凌清衍,他手中有镜澈四象,可以指明神器所在的方向。”槿兰芝说。
梦璃听到凌清衍这三个字,心中一颤,忽然有几分紧张,几分期待和几分犹疑,心情复杂,和他如何重逢的千万种场景在脑中层出不穷,转瞬又心慌意乱,纠结不已,若是真的重逢,自己该和他说些什么呢?
连续几天,客栈里每天都有酒客讨论狮骨兽和失踪小孩的消息。
唯独靠窗而坐的李呈肆,依旧每天左拥右抱,醉生梦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完全不理会旁人的痛苦。
城中人心惶惶,一道黄昏以后都闭门不出,呆在家中看紧自己的孩子。
“看,就是那个讨厌的人,色迷心窍,总是盯着梦璃看,肯定不安好心。”千初柔一边下楼,一边指着李呈肆所坐得方向对槿兰芝说。
槿兰芝好奇的张望,果然看见楼下靠窗那边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身旁还坐着两名女子乖巧的依偎在他怀中。
女子行动温柔,眉眼情深,男子举止潇洒不羁间却隐隐流露出一丝漠然无情,仿佛逢场作戏。
梦璃没有心思理会他们,一心惦记着黄昏也是露水渐浓时,正适合采集花之精华,用来提炼花蜜再合适不过。
梦璃拾阶而下,走到楼梯拐角处,漫不经心的一瞥,恰好无意间撞到李呈肆似火般浓烈的眼神,梦璃微微一怔,看到他身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眼中露出几分厌恶和轻蔑,心中冷嘲,一天到晚如胶似漆般黏在一起,也不觉得腻歪,真是吃饱了撑的。
梦璃径自朝门外走去,槿兰芝和千初柔紧随其后,陪梦璃去附近花丛提取花之精华酿造花蜜。
几个小孩子在花丛中扑蝶嬉戏,追逐玩耍。
梦璃上前劝阻道,“小妹妹,天色已晚,会有怪物出来抓小孩子,你们赶紧快回家去吧。”
几个小孩子闻声回头,一看是三位漂亮的大姐姐,奶声奶气道,“姐姐骗人,这里没有怪物,只有蝴蝶,我们不怕。”说罢,不理她们,继续追赶蝴蝶。
突然花丛中弥漫出一股乌障之气,魔域使者突然出现,伸出魔爪欲要抓走那几个小孩。
梦璃忙将一个较年幼的孩童护入怀中。
槿兰芝和千初柔为了保护其他小孩子,朝魔域使者杀过去。
梦璃灵力最为薄弱,纠缠几招,难以抗衡魔域使者,连同怀中护着的孩童一起被抓走。
千初柔急忙喊道,“公主!”想要去救梦璃,自己却被两个魔域使者缠住难以脱身。
槿兰芝怕招致来更大的麻烦,并未使用师傅的百草神鞭,只用了平时随身携带的剑,此时离得较远,又专心与魔域使者恶斗,没有留意到梦璃已经被其他魔域使者抓走。
突然,一道火红的剑影乍现,气势如虹,横扫千军如卷席,似乎将整个天际都点亮。
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男子拎着一把火光四溅的剑,倚靠在一棵枯树下,气定神闲的等待那个魔域使者。
黑衣蒙面男子拿剑指着魔域使者,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道,“放开她。”语气漫不经心却霸气十足,目光淡然移向梦璃道,“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那一瞬,梦璃忽觉他很像一个人,一个在前世默默无闻守候着自己的人,可是,又似乎有些不像,他没有此人的放荡不羁。
魔域使者纷纷回头,都看到黑衣男子手中的剑,满面惊骇之色。
那剑犹如在熊熊烈焰中燃烧锻造一般,透着火光,剑锋处还有几簇火红艳丽的火焰光影穿梭萦绕,灼烫的气息已经让抓着梦璃的魔域使者如同在炼狱中炙烤,身心煎熬。
那使者承受不住,口中嗷嗷惨叫,忙松开手,将梦璃推入他怀中,还未来得及逃走,就被黑衣男子出神入化的剑法当场毙命,焦如黑炭般的尸体直接化为灰烬,余烟袅袅。
见状,其他魔域使者纷纷逃走。
黑衣男子抱着梦璃,剑眉星目中柔情似水,三分隐忧,三分怜惜,还有几分暧昧,“你没事吧?”
“你是谁?”这样的眼神不会是他,梦璃心中隐隐有一丝失望,虽然他蒙面遮去了容颜,但是她还是能分辨得出他们的区别。
他们的眼神和眸光截然不同,他的眼眸如浓墨般深邃暗沉,眼神傲慢冷漠中霸气凌人,摄人心魄。此人的眼睛却犹如漆黑夜幕中的一颗璀璨夺目的星星,光彩耀人,眼神多情善感中透着坚毅果敢,还有几分放荡不羁和玩世不恭。
黑衣男子刚想说话,身后槿兰芝和千初柔一边奔来,一边呼喊,“九公主!”
黑衣男子迟疑片刻,丢下一句,“各位保重,有缘再会。”轻点树梢,轻功绝妙,扬长而去。
槿兰芝和千初柔气喘吁吁的赶到,看到梦璃并无大碍,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千初柔忽然语音微颤,恐慌道,“公主,刚才救你的人事月神殿下吗?”
“不是他。”梦璃淡淡一笑,竟然都以为是他救了自己,谁又会答应,再生不爱别人?
第二天晚上,月明星稀。
李呈肆无心睡眠,闲来无事到客栈后院闲逛。
后院有个花圃,花圃附近有石桌、石凳,环境清幽雅致,夜风袭来,花香醉人。
李呈肆用手轻轻拨开垂落在眼前的紫藤花枝叶,漫步向前,刚到北边的藤架下面,就听到南边的藤架下面传来女子的谈话声。
这么晚了,会是她们吗?李呈肆静静伫立在藤架下面,心中生出一丝翘望,隐隐希望是她们,忽然听见一个女子说,“昨晚我好好像看见了苒烬剑。”
“苒烬剑,那不是七曜之一吗?”千初柔记得芸娘说过,传说中,苒烬剑是火神之剑,属性为火,天地浩劫后,随着火神的消失,苒烬剑也遗失了,至今下落不明,“听说已经消失几千年了。”
“嗯。难道真的如传闻中所说,苒烬剑重现江湖了?”槿兰芝自言自语。
“你确定是苒烬剑吗?”千初柔凝望着倾泻一桌的清辉和层层落花,心中迷茫。
“不是特别确定。”槿兰芝也很迷茫,“我也只是听师傅描述过它的特点和威力,那晚,我忙着应付魔域使者,它的样子我没看到,但是威力好像和师傅的描述相差无几,剑锋如虹,红光漫天,如同火烧云,如同元宵佳节万千盏灯笼映照天色。”
“难道它落在了魔域使者手中?”千初柔当时被两个魔域使者纠缠又担忧着梦璃的安危,没有细看苒烬剑究竟在谁的手中,槿兰芝被突然乍现的红光吸引,似乎看到是在那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男子手中,忽道,“我怎么记得好像是在那个黑衣男子手中,他当时救了梦璃,一会问问她便知。”
李呈肆心中陡然一惊,亟亟想从藤架中间穿行离去,岂料花藤架中间地下摆满了小盆栽,刚走几步,不慎撞翻一盆,槿兰芝和千初柔都惊呼道,“谁?”
李呈肆只好从南边的花藤架空隙处走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玩世不恭的笑道,“两位没人如此有雅兴,深夜在此赏月,可否愿意分本公子一座?”说着居然豪放不羁的伸手揽上槿兰芝的肩膀。
这不是每天左拥右抱的那个男子吗,他的红色衣服背后和袖口皆有火焰花纹,如此奇特的服饰让人过目难忘。
槿兰芝勃然大怒,甩开他的手,跳开几步,呵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如此不要脸,敢对姑奶奶动手动脚。”
千初柔也认出了他就是每次看见梦璃就一直盯着她的那个好色之徒,警惕的盯着他,心中却暗叹,此男子剑眉星目,唇色如温玉,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眼中似乎闪动着一千种琉璃般的光芒,漫不经心下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坚韧霸气,举止间潇洒不羁,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李呈肆哑然失笑,“风景这般美好,美人何须如此动怒,凶巴巴的女人可不讨男人喜欢。”
“呸,你,你不要脸!”槿兰芝被点到软肋,结结巴巴道,“……谁要你……你喜,喜欢……”
千初柔想笑却强忍着没有笑,李呈肆一个转身,又伸手拂过千初柔的面庞,潇洒不羁的落座,叹了一口气道,“唉,看看这位美人多温柔可爱,闲暇之际,你要多向她学习一下合乎女子的一颦一笑,勤加练习即可改善你的粗犷豪迈。”
千初柔又羞又怒,听了他的话,心中的怒火又被浇灭,只觉得好笑。
“你无耻!偷听我们说话。”槿兰芝恼羞成怒,手握长剑怒视着他。
李呈肆淡定自若的理了理衣袍,毫不在意拔剑相向的槿兰芝,面带微笑道,“这后院,花圃,月亮,还有这石桌,”连着指过千初柔,“这美人……难道都是这位兄台家里的私有物品吗?”
槿兰芝气的火冒三丈,他居然称呼自己为兄台。
千初柔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只听李呈肆继续道,“还有喔,这位兄台,今后应该学着温柔淑女一点,行走间端庄温雅一点,特别是下楼的时候,步调轻柔一点,不要那么用力,走路像只熊一样,否则又有人要抱怨自己盘子里掉入了楼梯上震落的尘土和泥渣……”
千初柔捧腹大笑,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槿兰芝再也不愿意克制怒火,拔剑朝李呈肆刺去,“姑奶奶如何,关你屁事,你还敢多管闲事!”
李呈肆却漫不经心的左躲右闪,轻而易举的避过了槿兰芝的剑,槿兰芝心中恼恨,恨不得用百草神鞭抽他,哪里还有他躲得份。
李呈肆不敢挥掌,生怕触动了焰火掌的力道伤害到她们,被逼的无路可退,顺手拽下一根长藤只守不攻,“好男不跟女斗,兄台快住手,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