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女!”何奈又惊又喜。躺在床上的这位湛蓝鬼影,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阿兰,而是让他魂牵梦绕的秋女。水疱褪去以后,在她脸上留下了许多淡淡的斑痕,为秋女平添了一份忧伤,一份哀怨。
何奈拉着秋女的手,急切问她:“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我、我还以为。。。”
秋女别过头去,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好秋女,不要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何奈仍像以前那样,用手去给秋女擦眼泪。秋女格开了何奈的手,自己擦了擦泪水,慢慢坐了起来,转过头去泪眼朦胧地看着何奈。她从头发看到脚,再从脚看到顶。何奈对秋女的举动感到迷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想试试是否发热。见她一切正常,但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秋女眼睛一眨,大颗大颗的眼泪坠了下去,打湿了衣襟。何奈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急忙攀住秋女的瘦弱的肩膀,轻轻摇晃道:“是我不好,触到了你的伤心事。我保证以后改,好吗?”
秋女摇了摇头,抬头飞快看了何奈一眼,忽然红了脸,低下头去,玩弄着被角。
看到秋女娇羞的小女儿模样,何奈不禁心神动荡。正想伸手去勾她的下巴,猛然想起秋女已经长大,便呐呐地缩了回来。
秋女下得地来,走到房门口,向外张望。这时,天色已渐渐发亮,些许晨曦透进道观;那浓重的阴云早已散去,天空一片明朗,晨星在天空闪耀,预示又一个晴朗天将到来。秋女目不转晴地仰头看着天边的启明星,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对何奈浅浅笑道:“何奈哥,你比我高了两个头。”
何奈呵呵笑着,调侃秋女:“我还以为你成了哑巴,可把我急坏了。”秋女转过身来,小手锤着何奈结实的胸膛,边锤边娇嗔地说:“你才哑巴了呢。我从山下的瀑布开始,就跟着你,可你倒好,专和慕容冰那老妖婆讲话,一句话都没和人家说。”
“啊?”何奈着实吃了一惊,“你就是那阿兰?怪不得,我总感到这个阿兰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对了,你是怎么从地宫内出来的?又怎么会到潭边的小木屋中?后来又怎么会变成阿兰的?”
秋女笑道:“看把你猴急的。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叫我回答哪一个?”
“行,我不为难你,还是你自己说吧。”何奈看着秋女如花的笑脸,忍不住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开心地说。身子柔弱的秋女能够这样说话,让他分外高兴。
秋女微红了脸,简单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在床上睡了多久。不过刚醒来,就被一帮女孩子给绑走了。后来到了一个黑咕隆冬的地道里,就被人打晕了。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张木床上,既不能动,也不许出房子。吃的都由一个女孩子,也就是你说的阿兰送进来。出发前的那个夜晚,慕容冰给我戴上面具,把我扮成阿兰的模样。那天早上见到你我好高兴,但慕容冰不许我和你说话,也不准我说出真像。她威胁我说,一旦泄露秘密,就要杀死阿兰,还要杀死你。所以。。。。。。”这一番话说下来,秋女累得气喘吁吁。
何奈爱怜地看着秋女,伸手拥住柔软的身子,柔声道:“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不让你吃苦了。”一股清香从秋女的发际上升上来,钻进他的鼻端,引发了他内心的躁动。
秋女面色阴郁下来,挣脱何奈的怀抱,倚着门框,淡淡地说:“你心里只有阿兰那些漂亮女孩子,哪里还会想到我?”言语之间,满是忧伤与无奈。
秋女的话,一下子击中了何奈的心思,勾起了他的心绪。他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脑子里掠过了罗兰、和容儿的面庞,心中涌起了愧疚之情。过去,他的心里只有秋女;被罗兰救上岸后,他得到了罗兰无微不至的照顾。在亲密无间的接触中,两位年轻男女情愫暗生,一切自然而然发生了。罗兰失踪以后,容儿进入了他的生活。在温柔、美貌和淫 虫的三重作用下,他没能守住自己的阵地。面对秋女,何奈产生了无限惆怅,千言万语,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想起这心狠手辣的慕容冰,想起在地宫中被人击晕、拖入下水道中,想起昨晚的激战,他不寒而栗,只希望以后能够平平安安过日子,不再经那腥风血雨。
天色渐渐亮了。四围黛青色的山体,也渐渐明朗起来。
何奈岔开话题,对秋女道:“他们怎么还不上来?莫非遇上了更强的对手?”
听到何奈的话,秋女才觉察出四周的寂静。“对了何奈哥,一尘道长他们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何奈把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并带她去看师傅的遗体。何一鸣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脸安详。秋女见了,也不免唏嘘啜泣,感慨良多。她慢慢抽出了一鸣胸口的短箭,轻声责备何奈:“你们男人就是粗心。何叔走了,你该把短箭拔出来。不然,他会走得不安心的。”
何奈面色一红,没有说话,算是对秋女的话表示认同。
拔出短箭后,秋女狠狠道:“是哪个坏东西杀死了何叔叔?”
何奈接过短箭,仔细看着箭身,发现短箭上刻着个小小的“李”字。他满腹狐疑地对秋女说:“这短箭好眼熟呀。“
秋女看了那字,也道:“没错。”想了一会儿,她惊叫起来,“这不是李旦家的吗?念私塾的时候,他还经常拿到学堂里来玩耍呢。”
两人匆匆来到天井中,找到了已经被何一鸣刺死的尸体一看,果然这位“一目道人”,正是李旦的父亲李谷伦!
秋女对李氏父子一向没有好感,这下更是嫌恶万分。她对着李谷伦的尸体呸了一口,拉着何奈来到殿中。神像座下,地洞下黑乎乎地,像一张血盆大口朝向天空,似乎正在等着何奈秋女二人进去。二人本来是从地洞里出来的,那时有慕容冰带队,一味跟着她往前行,别的什么也不去想。眼下回头看到地洞,秋女却心生害怕之情,不由得偎依到何奈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何奈哥,我们还是别下去了。”
何奈一想也有道理。师伯一尘只是叫一鸣和他守在外面,并没让他们下去接应。如果冒然进洞,洞外没有人看护,叫人破坏了机关,把所有人关在里头,再也出不来了。再则,秋女在床上躺了数月,身子虚弱不堪;昨晚又叫那可恶的慕容丹上了身,耗尽体力。如果一同进洞,秋女肯定无力支持;如果不去,留在外面更让人担心。
二人守在外面,一直等到中午时分,还是没有动静。无奈之下,何奈写下几句话,放在洞口,扶持着秋女,下山回家,寻找母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