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圣夫人流眼泪了。”一刀对大家说,语气里充满了惊异。
大家扭头去看图,发现画上的奉圣夫人虽然姿态没变,但是面色却有了本质的变化:她那原本春光无限的脸,竟变得有些阴沉,两滴大大的清泪从眼中滑落下来,顺着墙壁往下流淌。
过了一会儿,画面上水气蒙蒙,渐渐弥漫了整面墙壁。再过一会儿,奉圣夫人的妙曼身姿,竟然无端从画面上消失了,只剩下一堵光秃秃的墙。
“哧——”铜柱最上端射出一股水柱,喷在众人身上;紧接着,又有无数股细细的水流从地宫的天花板和其它铜柱里飞射出来,把所有的灯光全扑灭。地宫中变成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大家小心,背靠墙壁,做好准备。”一尘大声呼喊,同时将背部紧靠住铜柱,从怀中掏出一颗特制照明弹,对着宫墙甩了出去。照明弹撞在墙上,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同时放射出夺目的光芒。这短短的亮光,一下子照亮了数十平方米的空间,大家一下子对彼此的位置一清二楚了。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间,大家都看到眼前晃过一个黑色的影子,甫一现身,立即无影无踪了,就连是男是女,都难以看清!
光亮消失后,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大家背靠的南墙上,隐隐出现了一片光芒。这光芒越来越亮,成为银白一片,刺得人眼花缭乱。等到适应了这光亮,大家睁开眼时,才发现这片光亮仍旧来自那幅画。不过,画面上的奉圣夫人,已经调整了姿态,她披上了一件黑色丝质外套,遮住了惹火的玉体,呈站立姿态,背对大伙。
“你是人是鬼?”一刀这个号称“刘大胆”的道教弟子,见此情形也心里没底,断喝着为自己壮胆,“有种就给我下来,我们决一胜负!”
奉圣夫似乎听到了刘一刀的叫喊,倏地转过身来。只见她头上罩着面纱,身上披着青纱,但丝质外套并未扣上,隐隐露出傲人的双峰,看得男人们忘了头顶四射的水、周遭漆黑的夜,以及无处无时不在的危险。
奉圣夫人缓缓伸出左手,五指如同笋尖一般,指甲至少有三寸长。玉指抬至下巴处,突然猛地一掀面纱,露出一张狰狞无比的面孔!这面孔呈青紫色,眼眶内黑洞洞地,根本没有眼珠子。两缕黑血从眼眶里流出来,顺着牙齿森森的嘴角,流过雪白的胸部,像条蚯蚓一般,洇透了纱衣与外套。
形势的突然变化,就连久经沙场的道长们,思维也跟不上来。
一尘从怀中掏出一把黄豆,丢进嘴里嚼碎,吐向墙上。还没到达墙壁,天花板上高速喷射的水柱,已将黄豆拦截下来,打在地上。
这时,地宫内的积水又开始上涨了,淹至大家的小腿处。
“好痒呀,水里有什么东西咬人。”说话的是一帆,他平时不喜说话,非到万不得已才说两句。听他一叫喊,众人都觉得腿部痒得难受,简直痒到心里去了!大家伸手一抓,满手是肉乎乎的东西。
一尘又甩出一个照明弹。趁着这难得的光亮,众人一看手中肉乎乎的东西,不由得惊叫起来:“蚂蟥”、“蚂蟥”的叫喊起此起彼伏。这些山体缝隙里生长的蚂蟥,个头大、体型长,专喜吸人血。它们不知从何处来到水中,无声无息地附到了人身上,狠命吸血,已经被养得肥嘟嘟、胖乎乎了!摸上去,骨噜噜直往下翻滚。就着光亮,满手是血。
一刀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些肉嘟嘟的虫子。一摸到肥硕的蚂蟥,不由得心里发毛,恨不得脱光衣服,把全身检查一遍。黑暗之中,他放开嗓子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一柄钢刀在水中乱砍乱划,似乎这样就能够把蚂蟥砍死杀光。
“哈哈哈哈——”地宫之中响起了夜枭般的笑声,混和在水瀑的冲击声中,忽小忽大、忽远忽近,但清晰入耳。
转头再看那奉圣夫人,众人更加吃惊:她那黑洞洞的眼眶中流出来的,既不是眼泪,也不是血迹,而是一长溜在快速蠕动的蚂蟥!它们似乎闻到了人血的香味,兵分两路,从高高的墙上滑落下来,坠入水中,去享受这顿难得的人血大餐。
“撤,快撤到龙椅处!”一尘声嘶力竭地叫道。
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水,摸索着往龙椅的方向艰难行进。好不容易到了地儿,大家发现,整座地宫中只有这里没有受到水流的侵袭。
大家点燃火把,对着火光清理残留在身体上、衣服里的蚂蟥。一刀脱下里里外外的衣服,用力甩动衣服,差点把衣服抛掉。
“我明白了。”稍稍整理了衣服后,一心对大家说,“龙椅宝座前面的地洞,并不是排水口,而是地宫水体的进水口!”
“啊?不是排水口,那半地宫的水到哪里去了?”一刀道。
“我想,这地宫四周一定有个水体装置。这种水体装置有两种,一种用来灭火,一种用来毁灭陵墓。据我分析,这地宫内的水体装置十分巧妙,应该兼有两种功能。只要吸纳足够的水分,遇到异常情况后,就会自动启动装置,从各个部位喷出水来,将粘合石块的泥土冲刷,形成断层,瓦解地宫,造成毁灭性的灾害。如果没有猜错,用不了多久,这座地宫将完全塌陷下来,变成一座死陵。”
一心专门研究机关,他在这方面有相当的权威性,对此,大家深信不疑。这样一来,如果不及时走出地宫,就会被头顶上的巨石压成肉饼,成为奉圣夫人的陪葬品。想到这里,大家不由得心急如焚。
“阿土呢?你们看到阿土吗?”一尘问大家。阿土本来被安排在龙椅处,照看秋女的。可是现在两人都不见了。细心的一文发现,龙椅前面有一溜血迹,一直滴到正在缓慢上涨的水里去了。
一刀拿着火把,顺着血迹往前找寻,在水边找到了一条手臂。拿回来给大家一辩认,看到手背上的一颗黑痣,一尘断定,这就是阿土的手臂。他转过身去,肩膀一起一伏,哽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