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正要看个究竟,那眼珠子忽然飞了起来,绕着一文转了三匝。随后,从地道的顶部又接二连三地掉下数百只眼珠,在一文眼前飞舞不休,对着他做着各种眼色。一文渐渐眼花缭乱,头也跟着晕了起来。
紧接着,这些眼珠子悬浮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这图案开始不太明朗,后来竟变成了一张女人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张脸逐渐幻化成了他母亲的脸,正柔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叫他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早点回到家里,去享受天伦之乐。说着,一只手伸了过来,抚摸着他的脸。一文觉得,母亲的话很甜美、很温馨,她的手很暖和、很温柔,有着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一文的神智有些模糊了。他扔掉了手中的拐杖,慢慢移动步子,往外面走。
转过地道的角落时,迎面走来一个人,欣喜地叫他:“七叔,你到哪里去了?我在地道中迷失了方向,大家都走散了,好不容易才遇上了你。”
一文好像没看到他似地,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七叔,你怎么啦?”见到一文眼神呆滞,那人不禁有点奇怪,扬起火把照了照一文,发现他的脸上盯着一条长长的蜈蚣,吸血吸得身子通亮。他急忙抓住一文,用衣服包住手,拉住蜈蚣的尾巴一甩。蜈蚣被甩到墙上,摔成了肉泥。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洒了些药到一文脸上,然后扶他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一文清醒了。当他看到面前的阿木时,诧异地问道:“阿木,我母亲呢?”
阿木被他弄糊涂了,往四周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七叔,刚才有条大蜈蚣咬在你脸上,可吓人了。”
一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中了蜈蚣毒,母亲都过世好几年了,刚才听到母亲的声音、看到母亲的慈祥的面容,都是幻觉。他摸摸脸,还肿了老高,痛得要命。
“你师傅他们呢?”
“师傅叫我们拉开距离,慢慢跟着你走。明明才隔着几步远,一转弯你就不见了。我误打误撞,好不容易才遇上你。”
“哦。”一文明白了,进入地道口时,那地面上的大大小小石头,组成了一个十分复杂的机关。踏中不同的石头,就等于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数百个石头,就是数百个机关。按照算术方法计算,这条地道,少说也有几十条分道。那位高明的地道谛造者,必定精通机关术、算术和土木术。按道理,自己在空空道观专攻机关,所学曾得到师尊的赞赏,也算小有成就了,但应对这么复杂的机关,竟然会束手无策!如此说来,他们八个人,已走进了八条不同的地道。阿木能够与他相遇,实属罕见的奇迹了。
如果自己遭到蜈蚣袭击,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那么,其余六人分散之后,遇到的凶险一定不比这里少。如今,只有尽快找到控制的总机关,才能把他们全解救出来!
仔细思索了一下,一文叫上阿木,沿着刚才看到雕有骷髅头的方位摸索过去。
到得第一道石门时,这里的情形让他们吃了一惊:骷髅门已经被人打开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年轻少女的尸体,绸绸的血迹淌了一地。她们手执各色兵刃,似乎是在围攻某人时,被对手所杀。从伤口来看,她们全伤在咽喉部位,而且都是一刀毙命,对手杀人手法干净利落,出手毫不含糊,极像老六刘一刀的路数。
一文不禁暗喜。看来,刘一刀也到了这个地方。
一文找到了自己的那根棍子,和阿木小心地走进石门。石门内有一左一右两条道路,左边一条阴风阵阵,吹得人不寒而栗;另一条则油灯高挂,照得地道亮如白昼。
正要起步,阿木拉了拉一文的衣袖,指了指右边的路说道:“七叔,我看还是走这条比较安全。”
一文轻轻一笑,往左边那条地道走去。走了十数步,发现阿木并没有跟上,急忙返身去寻。只见阿木已经从右边的地道走进去四五十米了,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了踪影。
一文暗叫不好,几个箭步冲了过去。拐过地道的弯道时,他特意放慢了脚步。甫一露面,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带着冷风,从头顶嗖地砍了下来。
一文身子一矮,撤步后退,同时手中的棍子紧挨着刀子砍来的方向刺了过去。只听得“哎哟”一声,从地道壁上掉下一个人来,左手捂住眼睛,痛得直打滚。
一文这招叫做“迎风刺”,是师傅针对一文专攻机、,武功稍差、手中总是拿着探棍的特点研制。由于招式奇特,出其不意,往往能收到奇效,平常人等根本无法对付。不过,如果正式对敌,那就没有多大作用了。
“你是谁?来此何干?”一文用探棍指着那人,喝问道。
话音刚落,那人一阵抽搐,立即手脚伸直,不再动弹了。一文翻过那人的身子,发现这也是一名女子,不过口中和鼻中都流出碧血来,显然是咬毒自尽了。
见此情形,一文有点吃惊。从这女子出刀的手法与速度来看,她们应当训练有素,武功不弱。能够培养如此多的女孩子,而且能让她们誓死效命,一旦遇上不测,就会自尽保守秘密,足见这个团体非比寻常。一文越往下走,心中就越不安。如此下去,还不知道会遇上多少人呢!他们师兄弟几人,虽然说都身怀绝技,但要对付一个有组织、有预谋、训练有素的庞大盗墓集团,无异于杯水车薪,螳臂当车。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行走间,一文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不一会儿,他来到了一道水瀑前。这水流从地道上方冲刷而下,如同一道门帘,垂到了地面下。
正要穿过水帘,一文听到了细细的兵器格斗声,隐藏在水流的哄鸣中。细辩方位,这格斗声似乎来自水瀑上方!
“咣当!“一把弯刀从水流中淌了下来,掉在地道上,又被水流冲了下去。那水颜色忽白忽红,变化莫定。白是水的本色,红的一定就是人的血了。
这时,一文看到有个人顺着流水落了下来,横在水帘下方地道中。不过,这人已经没有脑袋了。紧接着,又掉下两具尸体,她们全都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她们砸在前头那人身上,把那具尸体带入地下。
一文伸出探棍,穿过水帘去探对面的东西。不料,探棍一伸过去,一股强大的吸力吸着棍子,连同紧握棍子的吴一文,一起穿过水帘,飞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