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终于熄灭了。
何奈又一次从死神的手里逃脱。他大步走出房门,再次审视着屋子。可是,他已看不清每一间屋子门上的字迹了。刚才的大火,把所有的地方全熏得乌黑,什么也看不清了。
眼下,何奈已经过了水火两关,下一关会是什么呢?对阵老妇人?或者别的更难以对付的阵局?
他在屋子正中央的太极鱼中缓缓地走着,揣度到底该进哪间房。所谓事不过三,这回那乾字号房,一定另有布置了,再进去,肯定会有一场大仗在等着他。但是另外找个房间,又该找哪一间呢?谁能保证进去的那间就不会有着生死之战?
想来想去,何奈决定听天由命。他闭上眼睛,原地转一好几个圈,然后睁开双眼,直楞楞地走了过去。
就在按那门上的字时,何奈发现,自己手底下所按的字,还是个“乾”字。他长叹一声,跨进门内。
这回,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支蜡烛,在墙上一个小烛台上,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何奈端起蜡烛,绕着房间转了个圈,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把蜡烛放到地上,疲惫地坐下来。
这么个空荡荡的房间,难道也是一个阵局?莫非是为了把人活活饿死?或者,让闯局的人在里面受不了它的寂寞,自己发疯?
何奈越想越乱,越想越头晕。他干脆不再想了,用手捧起蜡烛,无聊地端详着它那桔红色的光芒。由于蜡烛捧在手上,它淡淡的光线发散出去,屋子的上下两半变成了两个世界,黑白分明。有一束光线穿过手指之间的缝隙,把他的手投射在墙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阴影中,有一个白亮的圆点,格外闪亮。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四岁那年的一个晚上,父亲闲着没事,就对着蜡烛,用手比划,做出各式各样的图形,映射在墙上,墙上就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动物。有俏皮的老鼠、有活蹦乱跳的小狗、有龇牙咧嘴的狼。。。
他叹了口气,放下蜡烛。再看那墙上,手的阴影不见了,奇怪的是,那个白亮的小却依然还在!
何奈端起蜡烛走过去,发现刚好够得着。他摸了摸那个亮点,感觉这地方陷了进去。他不明白这个地方为何要设计这样一个东西,但心想它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的特殊作用。再摸摸,感觉它就像一个什么动物,被人拍进了墙中,然后把小动物取了出来,形成这个样子。
不过,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个陷入点在哪儿见过,似乎与身体还有点关系。到底在哪儿呢?他全身上下到处摸索了一番,摸到胸口时,脑中顿时闪过一丝火花,一下子豁然开朗:晚上睡觉时,他常常把玩师傅送给他的合欢令,有时还把它放在肚子上,使劲往下按压,直到按出个大坑为止。墙上的这个陷入点,和肚子上的坑,一模一样!
何奈掏出合欢令,把它放进墙上的陷坑内:严丝合缝,一毫不差!
“嘎嘎嘎。。。”数声响过,墙面向左缓缓移开了。不一会儿,何奈眼前出现了一片绿色,阳光透进房间,刺得人两眼发花。
出得地面来,何奈作了个深呼吸。“外面的世界真好!”经历过两次生死考验以后,何奈如同浴火重生一般,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愉悦之情。
阳光匝地,绿荫满眼。鸟鸣啾啾,蜂蝶翩飞。
这是一处树林。放眼所及,全是大棵大棵的参天古树,大的三个人合抱,也不一定能抱得过来;小的也有一人多粗,少说出在五百年以上。
这些树木多为松树与柏树,间或有些桂、梓、椿、楠,一棵棵枝繁叶茂,生机盎然。树丛间野兔匿藏,蛇虫共处。置身其间,令人心旷神怡。
辩了辩方向以后,何奈顺着林间一条小道,往林外走。从天光来看,现在应该是中午。一天多没有进食,他有些饥肠辘辘了。幸好林中不时有些野果,聊以充饥。
走了一阵,眼前开阔了。何奈暗自庆幸,只要一会儿就出林了。不料走近时,他才发现,这是林中的一块空地。空地约莫一亩大小,地上纤尘不染。令人惊奇的是,正中间有一座高高隆起的坟墓,巨大的石头把坟墓围成一圈。石头都雕有精美的花纹,两个石狮威风凛凛地镇在坟口,向人虎视眈眈。坟前立着一块很大的大理石碑,碑前摆着香烛酒脯,缕缕青烟从碑前冉冉升起,显示着不久前,还有人在此地祭奠。
“这地方还会有人来?”
好奇心战胜了何奈。他走上前去,想看看这华贵的坟墓到底是哪位主的。
“爱妻罗※之墓”。来到近前,石碑上的几个大字呈现在眼前。不过,石碑上放着一束野花,枝叶倒垂下来,两片大叶子,遮住了一个字。
为了表示对死者的敬重,何奈双膝跪在碑前,拂开叶子,去看那字。
“哦,是个‘兰’字。”何奈自言自语。
“爱妻罗兰之墓!”再连起来一读,何奈心中顿时起了疑云,“这人的名字怎么和我要找的罗兰一模一样呢?”
再往下看看,后面写着两行小字:“夫何奈立。XX年XX月立。”这几个字,不谛数声惊天霹雳,使他全身倏地一激灵,顿时呆若木鸡。
罗兰?爱妻?何奈?
罗兰真的死了!她就长眠在这座坟墓里!
“哇!”看着墓碑,抚摸着“罗兰”二字,想起不久前罗兰救他、照顾他、疼受他,想起罗兰与他的缠绵,想起罗兰端庄的面容、大大的眼睛、芬芳的体香。。。现在,这一切成了过眼云烟,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生活中了。何奈悲从中来,号哭起来!
越哭越悲,越悲越哭。这一哭,何奈沉积在身体里的所有悲伤、痛苦、委屈、难受,全都涌上心头。他放声痛哭起来,惊得林中的鸟儿扑楞楞振翅高飞,小兽们连蹦带跳,躲得远远地。
“兰姐,你说过要等我的,为何不说一句话就走?为什么?罢了,我跟你一块儿走吧!”末了,何奈气得用头去撞石碑,把罗兰二字撞得咚咚作响。
“吱呀。”第三次去撞石碑时,何奈撞了个空。睁眼一看,墓碑移向了一旁,坟墓自动打开了,露出了宽大的墓穴来。墓穴正中,放置着一具红漆棺木。棺木红得发亮,一看就知道是名贵的木材做成,用上好的油漆漆了无数遍。
看到棺材,何奈一发不可收拾。他跳下墓坑,用尽猛地一掀棺盖,棺盖向一边翻了一下,棺材被打开了。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身着锦绣、脚穿绣鞋、双手叠胸、云鬓高挽、面掩白绢、身材修长的女子。何奈急红了眼,抚摸着罗兰的手,哀哀痛哭起来。何奈是个性情中人,见到罗兰已经不在人世,想起自己再没有什么念想,不由得万念俱灰。他把棺材盖子端了上来,纵身爬入棺内,把罗兰的身躯移了移,再把棺盖移拢来,倒头与她躺在了一起。
棺材内黑了下来。
何奈止住了哭泣声,他的神志渐渐清醒过来。
躺在罗兰身旁,握着罗兰的素手,何奈感到非常满足。自己曾经答应过,要照顾罗兰一辈子,这下,自己就不会食言了。就算她生前自己照顾不了,下到阴间,一定能让她生活得快快乐乐,开心幸福。从此以后,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丁点欺负,不让她经受一丁点苦难。
何奈还想看看罗兰的脸,那张让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迷人的脸。可惜棺材中黑咕隆冬的,什么也看不清。不过,他闻到了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好闻的气息。这种气息,与那天晚上在相思河边闻到的罗兰的处子气息一样,让他怦然心动。他觉得,罗兰并没有死,她的血液还在流动,她的芳香还在散发!
何奈觉得体内有一种虫子在蠢蠢欲动,下腹涌起一股热流。
他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唇,干巴巴的。
他想起了罗兰的唇。那是一张带点甜味、带点香味的唇。
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把手缓缓伸向了罗兰的衣服下面。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缓缓转过身子,慢慢掀开了罩在罗兰面上的素绢,寻找着她的唇。
他闻到了细细地喘息声。喘息声在棺材内回荡,越来越争促,响声越来越大。
何奈浑身不自在,他身体里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有一股不可遏止的暗流,在回旋、在激荡、在冲突、在寻找出口!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要。。。”何奈一口对准了罗兰的嘴唇,忘情地吮吸起来,全然忘了,罗兰灵魂,早已离开了她的躯体。
“哎哟!”突然间,何奈口腔内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刺穿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