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独园的小路上,何奈神情沮丧地走着。容儿的那一巴掌,打掉了他心中的欲火,也把他和彻底地打清醒了。罗兰是他的最爱,这点勿庸置疑。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对容儿做出有悖于常理的举止!
月光淡淡地照着园子,树下洒落一地斑驳的阴影。萤火虫在草丛中飞来飞去,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感情。蟋蟀在不知疲倦地唱着情歌,虽然生命十分短暂,它们仍旧充满了激情,咏叹那份不渝的爱情。
何奈觉得,自己连个春虫都不如!远离了亲人,远离了师傅在外漂泊流浪,不知道家在何方,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游游荡荡中,何奈来到了独园。他又看到了那座茅草屋子,在月光下,矮矮的、灰黑色的屋子静立地月色里,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寂寞。何奈又想起屋子旁边的花,夜里,那些蝴蝶还会来吗?它们那长长的吸管还能不能找到地方?在夜色中,它们的翅膀会不会像他在梦中见到的那样,金光闪闪?
一股浓郁的花香随风飘来。顺着香味,何奈看到了那些花。走到近前,香味更加浓烈,更加馥郁。果然不出所料,在花丛中,何奈看到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贪婪地吸食花蜜。那颜色,与昨晚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吸足了花蜜,蝴蝶懒懒地起了身,扇动五彩的翅膀,缓缓飞行。月色中,它身上的颜色不断变幻,显得妖艳、神秘、诡异。
何奈完全被它迷住了,不由自主地跟着蝴蝶往前走。蝴蝶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在前头带路。到了茅屋前,一闪身就钻了进去。
何奈没加思索,矮身跟着蝴蝶进了茅屋。
“哇!”何奈被眼前的景像惊得目瞪口呆!看起来极不显眼的茅屋四壁,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蝴蝶,它们缓缓地扇动双翅,把屋子打扮得光彩夺目!
屋子正中坐着一位老人,盘着双膝,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在她面前,有个细细高高的瓶子,几只蝴蝶围在瓶子上,长长的触须伸入瓶中。
坐在地上的老妇人,正是何奈前一天来独园散步时,遇上的那位老婆婆。
这几只蝴蝶在瓶子上方呆了一阵,就翩然飞到墙壁上,安然地歇息着。门外不时有蝴蝶飞进来,重复着那个动作。
“一定是把采来的花粉吐入瓶中。”何奈猜测道。蜜蜂采花是为了酿蜜,这蝴蝶采来花粉,却吐入瓶中,难道是老妇人让它们这样做的?她竟有这么大的魔力,能控制一群蝴蝶?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何奈总觉得这地方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森森鬼气,可一时又说不上这鬼气从哪儿冒出来。
正疑惑时,他的耳朵捕捉到一阵细微的“嘶嘶”声。寻声看去,老妇人身后高高昂起一个三角形的头来,一条足有碗口大、碧绿的蛇吐着蛇信,向何奈示威!从蛇口里滴下的涎水,与蝴蝶一样发着磷光。何奈这才明白,原来空气中的那股森森之气,来自于冰冷的蛇身,来自于它散发到空气中的腥臭。
何奈被这情形吓着了,返身准备离开。才一转身子,“嘎嘎嘎”的声音响起来,一道铁门从地底升上来,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地。这声音,何奈听到不止一次,每听到一次,就有一次劫难考验他。家中那地道,师傅的厨房门口,还有地下室里。
何奈走到铁门边,四处寻找开门的机关。嗖地一声,碧蛇蹿到了何奈身前,红红的舌头几乎要触到他的脸;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何奈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只要稍有不慎,就将死在蛇口中。
“何奈!”何奈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喊声。
何奈身子一震,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认识他。他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到那老妇人已经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她的头发遮着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何奈,来到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老妇人说,“我等你等了好久了,你就乖乖地听从我的吩咐吧!”
“你是谁?为何要留我在此?”
“别管我是谁。你只要明白一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说完,手中的拐杖顿了顿地,地上陷了一个大洞,老妇人嘘了一声,大蛇游了过去,和她一同消失在地底下。转眼之间,地面又合拢来,只有她讲话的余音,震得墙壁嗡嗡作响。
何奈伸手探了探屋顶,发现这屋子地面上是茅草,内里却是纯钢所造,要想从这里逃出去,那是绝不可能的。他垂头丧气地塌坐在地上,看着地面老妇消失的地方发呆。
猛然间,他想到了刚才老妇人拐杖所击之地,连忙过去察看。可看了个遍,什么机关也没有找到。无奈之下,他也学着在那儿使劲跺了跺脚。
奇迹出现了,与刚才一样,地面分了开来,何奈随着那块地皮降落下去。约莫四五分钟的样子,何奈的眼前逐渐光亮起来。踩实之后,环顾四周是一间八角形的房子。房间的每一个面,都开着一道门,门上标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甲骨文字。正中间,绘着一幅巨大的八卦图,黑白分明,十分惹眼。
站在房中央,何奈犹豫了。跟着何一鸣学了一段时间后,他对八卦有了初步的了解。何一鸣告诉他,遇到布有八卦阵的地方,千万得小心行事。这八卦变化多端,防不胜防。只要一步走错,就会陷入局中,任你再熟悉阵势图,也无法脱困。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黑白为阴阳,阴阳为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按照理论来说,那老妇人应该住在乾卦方位,在其它的房间里,布置重重机关,暗藏重重杀机。一旦有人闯入,自己坐镇中心,指挥若定。
然而,许多高手往往就在这里犯下错误。因为布局者偏不按照常理去行动,可能把指挥所设在别的任何地方,让人摸不着头脑。
正是因为八卦变化莫测,除了八种基本变化外,加上互相间的变化,结合两仪,有一百多种变局。深谙其中三味的人,能将生门变成死门,将相克之相,设计成相生之相。如此一来,变化更多,任你有三头六臂,也是枉然。所以越是熟悉八卦的人,越不敢轻易出手。他们深知,只要闯入者一步踏错,就会步步踏错!
那个老太婆会在哪个房间里面呢?从年龄来看,她的修为应该不浅。这种事情,要么别去动它;万一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只能从而阵者的心理上揣度,才会有一线希望。
“出去已是不可能了。”何奈心想,“只能赌一把了。”
他回想了一下老妇人下来前站立的方向,跟着调整了方位。现在,他面对的房间,正是乾位!
如果有幸能找到她,自己仗着年轻力壮,或许能制服她,赢得一线希望。如果不去搏一搏,那只有等着受她的奴役!说不定她正是看中行家不会在乾位布局的心惯,偏在这里布局呢?
何奈把心一横,径直走向乾门。
到了门前,何奈用手在“乾”字上轻轻一拍,房门应声而开。门开的同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扑喇喇喇!”房子急速旋转起来,将何奈甩倒在地,同时,从房间四周的墙壁上,爬下来成团成团的大个子黑蚂蚁。蚂蚁一落地,就迅速向着何奈的方向奔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