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钟情的谈话中,秋女真正认识了铁判的本来面目。这个伪君子,表面上铁面无私,公平正直,暗地里包养情妇、欺男霸女、黑手操纵,伤天害理、丧尽天良。幸好钟情良心未泯,及时援手,否则,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秋女拉住钟情的手说:“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我就叫你姐姐,好吗?”
钟情连连点头,“好,好好。能够有你这样一位小妹,真是我的福分呀!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对,让你受苦了。这下好了,我有了一位美丽的妹子,有了一个伴!”她紧紧攥住秋女的手,激动得泪光盈盈。“以后,你就住在这我里,有我照顾你,谁也不敢欺负你。放心好啦,我想办法让你早点回去,免得你的家人担心。”
说到家里人,秋女眼前浮现了父亲张松石的慈祥面容,那四合天井,那高墙大门,守门的张大爷,弟弟居正顽皮的笑,还有刘妈,以及关心她、照顾她、爱护她的何奈哥哥。
地下室里,何奈被没顶的水淹没,下意识地抓紧手中的油灯架,渐渐往下沉。
终于憋不住了,大口大口的脏水灌进了何奈的口中,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一下子昏了过去。
虽说人在水中受到浮力的影响,重量会大大减轻,但油灯架还是经不住这么大的重量。嘎嘎嘎一阵响动后,灯架被何奈往下拽了下去。
就在这时,房间里出现了奇迹。地面渐渐裂开一条口子,房间里的水迅速流走。口子越开越大,变成了一条丈余宽的裂缝。昏迷之中,何奈手一松,随着那水中浸泡着的数十万只死蝎子一道,顺着巨大的水流,从裂缝里淌了出去。原来,这灯架果然就是一道机关,何奈虽然有所怀疑,而且找到了机关所在,只不过因为方法不对,只顾着转动灯架,没有触动机关。
暖暖的太阳照在房顶上,融化了的雪水滴滴答答往下滴。透过水滴,太阳在水滴里光芒四射,夺人双目;太阳照在小院里的梅花上,腊梅经霜历雪后,开得格外灿烂,显得格外娇艳;太阳照在罗兰的身上,使她那身花衣裳更红、更艳。
罗兰是阳城城郊罗村人,今年十六岁了。她穿着花棉袄,扎着两条大辫子,梳着留海,脸颊红通通的,只要一笑,两个酒窝就露了出来。那身臃肿的棉衣棉裤,无法掩住她迷人的苗条身姿。走起路来,腰肢一扭一扭,臀部款款摆动。村里的人都说,罗兰长大了,长成俊姑娘了。还有人说,罗兰是几十年来罗村的第一美女。
听到这话,罗兰总是把脸崩得紧紧的,害羞地把身子别过,似乎不愿意听。其实,她心里乐滋滋地,就像吃了蜜一般,别提有多高兴了。
下了好几天的雪,罗兰窝在家里没有出门,心里闷得慌。好在一连两天的好天气,太阳把积雪差不多全融化了。看到这么好的天,罗兰心情也变得开朗了,她边洗衣服,连哼着小曲儿。
罗兰把数天来家里的脏衣服全清了出来,找了个篮子,把衣服装上,挎着篮子到河边洗。母亲看到她的背影,嘱咐她要小心一点。罗兰头也不回,清脆地回答了一声“哎”,就往河边走。
罗兰挺喜欢这条河的。河的名字挺有意思,叫相思河。河水十分清澈,可以看到水中肥硕的游鱼,长长的水草顺着水流漂动,像在向人招手。
与别的地方不同的是,这水一年四季温度都差不多,冬暖夏凉,许多年轻人甚至下雪天到河里来冬泳。天上雪花飘飘,河中水花四溅,人们欢呼四起,构成罗村一道特别的风景。温暖的河水,滋润了河的两岸,杨柳成行,绿树葱郁,菜蔬成畦,鸭鹅成群。
罗兰喜欢这条河,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做完事后,她可以对着河水,独自欣赏水中的倒影。她常常会看得出神:那个垂着两条黑油油的大辫子、面色红润、两眼如星、酒窝迷人的大姑娘,难道就是我?
罗兰觉察到,只要她出现的地方,都会引来许多羡慕和爱慕的目光。村里村外,已经有一些英俊的小伙子,托媒人前来,向罗兰的父母提亲了。不过,罗兰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不!”在她的心目中,未来的丈夫不应当是这个样子。父母看到她还小,也就没有强求,说是尊重罗兰本人的意见。
想着心事,罗兰来到了河边。正想把衣服拿出来洗,罗兰忽然发现,原本清可见底的河水,就得浑浊不堪,河水中淌着数不清的黑色虫子,黑压压地布满了整个河面。
罗兰正在心痛这河水被污染,河水上游漂来的一个黑色的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从外形上看,这像一个人!
罗兰惊讶地叫了起来。她心中有些害怕,一时挪不开脚步,装着衣服的篮子,“啪”地掉在脚下。
有些事儿你越想逃避,它就越没来由地缠着你。也是命中注定罗兰要遇上何奈,两人之间还会发生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罗兰压根儿没有想到,那具顺流而下的“尸体”,竟然会沿着河水,漂到了她的脚下,而且停在了平时她洗衣服的石头上,不再前移。
若在平时,罗兰早就离开了,因为她生性就胆小,连杀只鸡都不敢。然而,今天罗兰并没有逃。也许心中好奇,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来;也许心存救人之心,她本善良;也许太早了,周围没有别的要民,喊也无用。。。。。。
罗兰惊恐地用手捂住了双眼。
“没用的。”罗兰对自己说,“他还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罗兰干脆移开了双手。不知为何,罗兰的胆子今天特别大,她找来一根棍子,触碰了一下水上的人,那人随着棍子在水中晃了晃,仍旧一动不动。
罗兰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他。这人面孔朝上,脸庞略显稚气,但轮廓相当英俊。虽然面色有些惨白,但嘴唇还有些红。
“他没有死。”罗兰稳定一下情绪,自己安慰自己说。由于住在河边,她见过别的人抢救溺水的人,便学他们的样儿,费尽全身力气,把河中之人拖上了河边的石级,放到一块圆溜光滑的大石头上。
过了好久,石头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要在往常,被救之人早在大口大口地吐水了。
“不行,我得回家叫人来。”罗兰想到后,立即开始行动。“这事儿爹一定能行!”她忘了衣服,拔腿就往家里跑。
等到罗兰把父亲叫来的时候,石头上的人却不见了,留下一滩水迹。
怪了。罗兰四面一望,什么人也没看到。
“兰子,你眼花了吧?大清早地瞎嚷嚷,让我一阵好跑。”父亲可不乐意了,把女儿一阵数落。
“唉呀,才一会儿,人就不见了。爹,我还能骗你吗?”罗兰并嗔半娇地说。
“行了,快去把衣服洗了吧。我先回去了。”说完,罗兰父亲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回家去了。
罗兰在堤上四面再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人。她抻了抻湿漉漉的衣服,懊恼地收回目光,慢慢吞吞地往河边走。“也许那人醒过来了,没有看到人,就自己走了。这说明我还是救了他呀!”想到这里,罗兰又高兴起来,她把衣服浸湿,开始洗起来。
浑浊的河水慢慢变清了,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暖和透明。从河里的倒影,罗兰看到自己的脸红得像个苹果,不禁有点顾影自怜起来。她会心地笑了笑,陶醉在幸福之中。眨眨眼,罗兰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和她的脸一同排在水中。
她吓得汗毛倒竖起来,硬生生吸了一口凉气,哇地叫了一声,抓起一件衣服就往水里丢过去。
睁眼再看时,衣服早已顺水漂远了,水中什么也没有。罗兰揉揉眼睛,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莫非刚才的人和现在看到的恐怖面孔都是幻想?
“是你救了我吗?”罗兰身后响起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罗兰霍然转身,一个浑身滴水的男孩子正站在她的身后。他头发蓬乱,面色发青,双手绞着,有些不知所措。
这张脸,正是刚才倒映在水中的那张脸。这个人,就是罗兰所救的那位“失踪”了的人。
“你吓坏我了!”罗兰看着男孩,摸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剜了他一眼。“刚才你躲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没有到过这里,也不知道是谁救了我,所以躲到那里。”说罢,他指了指河畔的一片白菜地的边上。的确,这片菜地长得又高又大,人趴在地里,根本看不出来。
“亏你想得出来。”罗兰伸出白嫩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瓜,“走,跟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