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山南面数十里远,有一座恶虎山。恶虎山名符其实,山头圆而高耸,山体形似恶虎,向后延伸。从远处看,此山浑如黑斑虎,雄奇险峻,气势非凡。只有走进山中,才知道除了“险”与“雄”外,山林之下掩藏着无数幽深洞穴。很久以前,这山中就生活着一群土著人,自称“猫族”。他们依山结庐,傍水扎寨,为规避野兽攻击,还有许多人干脆住在洞穴之中。这些人喜欢穿自印自织的青底金线绣花土织布彩衣,男男女女皆戴青巾、饰银器,涂油彩、戴面具;信仰广泛,尤其以野牛为最,早晚烧香膜拜,春种秋收日还会举行盛大仪式祭牛祖;好食由苞米与谷物油烹后兑水煮成的油茶;男女之间行走婚,生产或交往中,以歌会友,若情投意合则夜聚昼散,产下孩儿随母亲生活、跟母亲姓、尊舅为大,却从不识父亲为谁。猫族人粗狱豪爽,莫辨晨昏,饿则大碗喝酒吃肉,累则倒头死睡,过着接近原始人的生活。
不过,随着开化的程度日渐加深,除刀耕火种,狩猎度日,一些人也开始向山外习学先进的生产生活方式。在草庐旁竹林边,偶尔也会看到一小块菜地,一两栏牲畜。
由于恶虎山山前是悬崖,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山外;山后为群峰,绵绵不绝,由山脊望去,迷迷茫茫,不知通向何方;山左乱石扎堆,堪称不毛之地,除了些荆棘杂草高过人头外,看得见的只有鬼气森森的雾霭早晚飘荡,神出鬼没;而山右则林密谷深,常年云遮雾罩,向日只见猿猴攀沿、鹰隼翱翔。就算那些依靠打猎为生的土著猎人,哪怕家无隔日粮,轻易也不敢到林中放箭下套。
卧龙山与恶虎山相邻,圆德青年时也曾翻山越岭到过恶虎山,翼图导引穷山僻壤的恶民归化佛教,可惜行走数个村庄,竟都视圆德为异类,无人相信佛教,不愿向佛。
在山中转悠三天后,圆德一无所获,只得打退堂鼓。当日宿于一个叫牛鼻寨的村子里,意想不到的是,村中有人一陶姓人家愿意留他住宿,饭间谈及佛之一道,还颇有些共同语言,令他大感诧异。席间,主人家一年轻女子对圆德百般顾看,热情备至。圆德少年出家,成年后,虽说每日里念经打坐,却也出落得仪表堂堂,气度不凡,颇有潘安遗风。只因身在佛门,从不思虑情之一事。今日忽见美貌女子,长得清秀无比,言语周到礼貌,举止温雅有度,丝毫不像山野鄙民,尤其对他频频送秋波、抛媚眼,不禁情窦大开,芳心暗许。只是碍于身份,不敢有些许表示。
陶家是吊脚木楼,依山而筑,前临山坡,后近松林。当晚,圆德被安排在一单间住下,房内被褥洁净,一尘不染。为清洁故,进房之前,圆德将芒鞋脱在房外,自行进房歇息。
夜深人静时,圆德听到房内另一门响,就着月光,看到一女子赤身裸体进得房来,径直到他床上,掀被合睡!
圆德乃化外之人,从未经过男女之事,遭此艳遇,不由心惊肉跳,手脚哆嗦,不知如何是好。女子见了,更是主动,百般挑 逗,不由圆德不就范。到女子开口说话时,圆德才知是主人家的女儿,心头也有些意思。经过几番来往,美色当头,圆德却也忘了佛祖训示,将佛门戒规忘到九霄云外,当下就范,二人成其好事。
恩爱事毕,女子自报姓名叫陶娟,年方二八。圆德嗔怪陶娟未经父母同意,私交男子毁他清誉。陶娟窃笑,说圆德自己同意,一切都是按规蹈矩而行。原来,按猫族规矩,女孩找男子之事,可以不经父母同意而自行做主。女子如看中某男,会留其住宿于专为男女情事而准备的鸳鸯合欢房中;若男子有意,将鞋子脱在门外,就是希望女子进房同宿,女子可以随意进出房中。圆德未加思索住入合欢房中,又将鞋子留在外面,一切符合猫族习俗。
圆德听了,心道也罢。既是上天注定,自己应当有此情劫。当晚二人尽情欢娱,如胶似漆。天明之时,圆德与主人作别,赶回卧龙寺,再不去探听陶娟消息。
当然,与陶娟之事,圆德瞒得严严实实,再不对人提起。他和何奈说的话,也略过此节不提,只介绍猫族习俗等。七年前他闭关修法,出来后听说恶虎山上发生了大事。细细打听,才得知猫族族内产生了巨变。不知什么原因,猫人竟然习俗突变,嗜好捉外人、祭牛祖,在祭祀活动后,族人们聚集一起喝生血、寝人皮,希图用他人的生命,来增加族人的寿命、延缓生命的衰老!
圆德听了,怀疑此事与地魔穿心骨作恶有关,遂改妆前往探查。也是圆德孽缘未尽,再探恶虎山时,他又遇到了陶娟。
虽然二人都垂垂老矣,容貌今非昔比,圆德也经过乔妆改扮,但在牛鼻寨碰面后,陶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到陶娟家中,圆德见到了他那一夜风流的结晶,也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