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呀摇,摇到外婆桥。外公给我吃糖粒,外婆叫我乖宝宝。”
“水牛角,黄牛角,角对角,脚踩脚,对角对出好朋友,踩脚踩出美姨婆。”
是谁哼唱着动听的歌谣,熨平了孤独的心?
是谁晃荡着宽大的摇床,安抚着疲惫的人?
是谁敞开了温暖的怀抱,驱逐了凄风冷雨?
是谁显露了迷人的微笑,点燃了黑夜迷途?
越往前走,何奈就越发绵软。前头有他儿时的童真,有睡觉前母亲的歌子,有温暖的火堂,有秋女天真的笑容……听着这歌,就像回到了百丈崖上的何村。劳动之余,大家聚在一起讲白话,说典故,吹牛皮,忆往事。小孩子们则在大人的身前身后转圈躲闪,毫不顾忌地高声大叫。这情景,实在叫人回味无穷。可惜的是,那段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就连地点,也已经被厚厚的火山灰所覆盖了
沐着这低沉的歌吟,何奈来到了空场上。红红的火把照亮了四周,松节油的香味飘浮在湿润的空气中。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围了上来,一齐向何奈点头示意。他们头戴着各色面具,看不出是男是女。这些面具色彩艳丽,有官员,有判官,有牛首,有羊面。有的手持小鼓得儿得儿敲,有的挥舞木棍杂耍,有的红袍翩然奔走,有的摇头晃脑挤眉弄眼。
还来不及反应,旁边挤上一个人来,从后面抱住何奈,给他套上一身豹纹衣服,将一个面具套在他的头上,还往他的手中,塞了一把破扇子。就这样,何奈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融入了乱唱乱跳的队伍。
很快何奈发现,这支看似杂乱的队伍,其实秩序进然,进退有序。所有人绝不乱跨一步,也绝不会擅自脱离队伍半步。他们各有各的节奏,各有各的步伐。就像一大群蜜蜂一样,绕着花儿狂飞乱舞,外人根本看不出它们飞行的轨迹,但它们内部却分工明确,路线分明,谁也不会飞到别人的路线上,以致发生撞车事故。
何奈仔细观察,从他们的服饰与语言来看,竟不知这个奇特人群的来路,更看不出他们的核心是谁。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
在高高旗杆上灯笼昏暗的灯光下,空场上的人显得面目狰狞,他们的行走跳跃动作被放大、扭曲,忽高忽低,忽大忽小,一如恶狼扑食,猛虎搏兔;如野人茹毛饮血,大蟒生吞活咽。
然而,何奈发现:这些人边唱边跳,极易困倦。不到半会儿,他们就会离开自己的活动轨迹,来到旗杆下的一口水缸边上,俯身喝上一口,然后照样生龙活虎,精神百倍。
何奈想走近前去看看缸中到底是何物能有如此神奇功效。然而每当走到离旗杆半米左右时,众人中便会有两到三人亦歌亦舞,将他隔离开去,始终不得近前。
不过,微微的风中隐隐带着股腥味,随风送来,闻之欲呕。
忽然间,山林中刮起风来,吹得大树直歪斜。风过之后,一大滴水珠滴到了何奈的面上,冰凉冰凉的。何奈也不在意,随手抹去了。这一抹,何奈觉得那股腥味一下子近了,浓了,烈了!
他一边随着众人舞动,一边凑近灯光,趁机看了看抹雨滴的手背。正在这时,又一滴液体滴到了他的手背上,俨然呈黑褐色。凑近鼻子一闻,却是血腥味儿!
何奈吃惊地往上方看去,自昏黄的灯笼年照耀的空间以外,天空阴沉沉地,什么也看不清。
难道天上下血雨?这谜一样的血腥,与谜一样的供众人饮用的缸子,吸引着何奈想方设法兜着圈子,一步一步接近那高高矗立的旗杆。
就在他离旗杆只有一步之遥时,不知何处敲了一记低低的、却又清晰无比的打击乐器。整个队伍阵形随之一变,变成了一个大圆圈。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后一个搂着前一个的腰部,边扭边唱,在离旗杆约莫三米远的地方,转起圈来。
何奈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裹到了圆圈之中。他觉得前胸后背都热乎乎地,几团软绵绵的肉紧紧地贴在两面。是男人都明白,这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是两位女子。顷刻之间,何奈的脸涨红起来,脑袋也晕晕沉沉,辨不清东南西北,不由自主随着队伍往前移!
也不知转了几个圈子,前头那位女子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何奈,狂扭起来。后头那位女子也没闲着,拽着何奈的一只胳膊,把脸贴了上来,对着他一阵狂吻。
急切之间,何奈张口正想叫喊,就像有人在等着他这个动作一样,一个尖尖的物体塞进了他的口中,随着一大股液体涌入了喉咙,何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