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九阎身法竟然更快,只见他一闪身,竟然整个人都已经贴到了龙莲的跟前,然后随手出了一招“后羿落日”。
“后羿落日”本是剑招,庞九阎虽然使的是拳却丝毫不减这招式的威风,可谓虎虎生风。
在这一刹那里龙莲被惊得花容失色,此时已经不及闪避,只能慌忙使一招“凌虚”来拆解,可惜聚息尚浅招式未成已经被庞九阎击中手肘。
庞九阎这一拳的劲力十分霸道,将龙莲击飞两丈有余……
龙莲只觉得浑身一阵剧痛,飘到了一棵大树之下,受创之余还未立定,却又察觉劲风来袭,显然是庞九阎的招式穷追不舍。
此时龙莲气血不畅,实在难于招架,就在此时她急忙吹响了一个哨声……
眼看着庞九阎的招式又要迫近,从龙莲头顶的树上却飞下来几件事物,庞九阎虽占上风,却不忘小心谨慎,急忙收招,往回退一步。
这是什么暗器?
树上飞落的事物突然在半空之中急转,朝着庞九阎迎面袭来,这时候九阎总算看清楚了——那不是暗器,是六七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九阎不多想,将巨剑拔除剑鞘,使一招“荡钺”,随着这劲霸的一招,庞九阎身前的大树被强风摇得呼呼直响,再看地上,那些毒蛇早被斩成好几段,却仍然在扭动身躯。
庞九阎看着这些毒蛇零碎的身躯,脑海里闪过一个词汇——百花齐放。
而龙莲,她整个人却已经不知去向了。
“哼,逃得还真快啊。”
龙莲受伤之后一路奔逃,在半路上丢弃了她的那一件墨绿斗篷。
她抬头向天上望了一眼,一大片黑云齐聚在东边,将整个苍穹分割成为黑白的两面,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临了……
看到这样的天色使得龙莲的心情越发不安起来。
在无意间,龙莲发现了两个人。
换做是别人,绝不会发现他们,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只是两个年迈的乞丐。
他们似乎是从仙侠镇过来,是要前去炊烟镇。
而龙莲的发现就是,这两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乞丐!
虽然并不是名满楼的每一个人全是易容高手,龙莲也不是特别擅长易容术,但她还是从一些细节上看出了这两个人的破绽。
现在龙莲对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她认为这两个人是唐门的眼线,他们在仙侠镇潜伏了不少时间,而今肯定是带着极为重要的情报赶去炊烟镇。
就在这时,两名伪装的乞丐向龙莲的方向望了一眼,而立刻又埋下头看路。
龙莲往回看一眼,在她不远处的身后的那个人,这个人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特殊笑容。
唐骏!
怎么是他?原来唐骏也一直尾随在她身后。
而另一边,一骑快马也是从仙侠镇出来,两名乞丐本来是走在路边,快马过来的时候他们又靠到更路边的地方了。
而马蹄却偏偏在这两名乞丐的身畔停止了脚步。
马背上坐着一个年轻的桀骜剑客,他就是肖溅!
龙莲不知道这两个人同一时间出现是不是冲她而来。
肖溅冲路边的乞丐看了一眼,眼神突然透出一股凌人的杀气,他往地上扔了两块铜钱。
就在那乞丐不迭地道谢然后弯腰去捡铜钱的时候,肖溅突然拔剑了!
然后两名乞丐的头再也没法抬起来,而是同时离开了他们的肩膀。
唐骏笑着走过来,说:“这脑袋砍下来等会又要拼回去,这可算是一件麻烦事。”
肖溅也笑了笑,说:“好在我也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龙莲向肖溅望了一眼,说:“你投靠了唐阁主之后剑法确实是进步了不少啊。”
只是这段话的语气冰冷,丝毫就不像是在称赞他。
肖溅说:“龙莲庭主说话不必这样讽刺。”
龙莲大笑,道:“你在我的眼里连叛徒都算不上,顶多只算是墙头草而已,要让我讽刺你,你恐怕还够不上吧。”
肖溅被她说成是墙头草却也不动怒,说:“霜阁主好像并不是很爱惜她手下的性命,你却还是肯替她这样卖命。这件事我可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他说:“霜阁主一直就想要得到‘一品红’,现在把你派过来偷也好抢也好——那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龙莲大笑着,看着他和唐骏两人,狠狠地说:“就凭你们两个也要杀我,请问,你睡醒了没有?”
肖溅目光中的杀气顿生,道:“平时我不敢说,只是碰巧在刚才我知道你碰巧就受了点伤,这不是叫我们有机可乘吗?”
眼看着这两个人又要动手了,唐骏却突然伸手阻止了肖溅。
他说:“龙莲庭主和我的交情一向不错,何必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呢——不如听一听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
他摆出那一贯的诡笑,道:“不如,我把‘一品红’送给庭主,庭主也送一样东西给我,你我也算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汉语就是这样,同一样事情可以有好几种说法:聪明可以说成是狡猾,谦虚可以说成是装逼,那么相互利用也可以说成是各取所需了。
话说,那两个乞丐的尸体很快就被拼凑在了一起,然后被装在上等红木制作成的木棺里,站在棺材造价的立场上来说,唐骏出手还算是挺大方的——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喜欢一分为二来说吗。
然后这两具棺材被送往了炊烟镇。
唐掌门收到这份恶毒礼物的时候恰好龙北兆也在场,黄昏时候的天色有如梦魇中的景象,龙北兆看着棺材上的红漆,向唐掌门问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前天唐骏亲自送来的那一具棺材是涂的黑漆吧?”
唐先河猜不透他问这个问题究竟有何用意,如实回答道:“不错,那一具棺材是黑色的漆。”
左护法黎书香觉得里面或许有文章,于是问道:“龙少侠,这棺材外面涂的漆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龙北兆说:“没有,我随口问问。”
然而,另外一件事情他虽然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却还是随口问了出来:“唐掌门,那这两个人是……”
唐掌门并不打算对龙北兆隐瞒什么,所以对他的左护法使了个眼神,黎书香立刻向龙北兆解释:“他们其实是我们安排的眼线,扮作寻常乞丐已经潜伏在仙侠镇多日,手上一定是掌握了唐麟的很多重要情报,只可惜……”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把情报带回来,却已经身首异处了。”
龙北兆说完这句话侧头向柴浩望了一眼,道:“柴兄不是也和我一通深入虎穴了吗,可否调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比如说唐麟研制的新型毒药之类的……”
柴浩摇头说没有,然后不禁回想起当日为了躲避追杀和他的外公匆忙离开仙侠镇的情景,心有余悸地说:“龙兄弟把我外公救出之后,唐麟的好几名手下在仙侠镇一带对我外公进行追捕,当时碰巧被我遇上……后来我们两人好几次险遭毒手,现在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龙北兆仿佛入神,道:“那是因为那段时间了唐麟和他得力的部下在另一个地方做另一件事情……”
龙北兆回想起在龙居山和唐麟的交战,他想起了那个时候的龙北辰,向他施以杀手的亲兄弟……
唐掌门看着阴沉诡异的天色,渐渐犹豫不决地发愁起来,张嘴想对龙北兆说点什么,却又始终没有说出口。
赵囍道:“这里站着的都是两肋插刀的哥们弟兄,先河兄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是叫我下刀山上火海,我赵双喜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龙北兆听完他这话皱了一下眉头,简申笑道:“赵兄弟你刚才是说的上刀山下火海吧,上下不分可不太好。”
赵囍说:“都一样,反正差不太多就那个意思。”
赵囍之前和龙莲闹了些冲突,龙北兆因为这件事对他有点不爽,于是在这个时候故意出言激将,道:“唐麟龟缩在仙侠镇,唐掌门现在就想要有一个人能够不惧生死潜入仙侠镇探一探对方虚实,只是这件事情既艰难又凶险,非一般人能够胜任——既然这位姓赵的前辈刀山火海都不怕,武功又高,由你出马那必定能够马到成功。”
赵囍果然受激,拍着胸脯道:“那好得很,先河兄,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唐掌门连忙阻止,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唐某知道赵兄讲义气够兄弟,所以绝不能够把自己的兄弟往刀口上送,兵法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我们现在连唐麟手底下有多少号人都还不清楚,炊烟镇上却还潜伏着唐麟的刺客未能卒除,眼下之计……”
唐先河说到这里,也实在想不出眼下能有什么好计策。
龙北兆言:“名满楼的四大楼阁中只有浅雨阁的人手最少,但也有五百多号人……”
听到龙北兆的话包括唐掌门在内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叹,却不想龙北兆后面来了个巨大转折,接着说:“但是这五百多人分布在江南和淮南的各个州郡之中,在仙侠镇上的,却只有二三十个人而已。”
唐门左护法黎书香对龙北兆的话深感怀疑,于是问道:“龙少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龙北兆淡漠地说:“我的师父曾是名满楼里地位显赫的庭主。”
很多时候就像这样,明明是说的一句实话,但是放在某个特定的语境中却又变成了谎话,说谎的人却总是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他没说谎。
唐掌门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必须在唐麟抽调回来这些人手之前先行动手,这件事情越是迟缓就越是对我们不利……”
他想着想着,突然猛拍额头,恍然大悟状,接着道:“原来……原来前日唐骏在八仙楼演的那一出就是缓兵之计,这龟儿子!”
龙北兆且听唐掌门的这一句“龟儿子”说得四川味道十足,笑了笑,说:“唐掌门恰恰猜错了,唐骏在八仙楼演的那一出戏非但不是缓兵之计,反是诱敌之计,象棋中把他使的这种招法称作‘献’,按照唐麟他的自负性格,从来就没把唐掌门你和你麾下的这些高手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向各地调回人马支援。”
龙北兆这几句话虽然是轻描淡写地解析唐麟的战术,却使得唐掌门脸上很没面子。
马虔恭道:“唐麟的这一招‘献’不就是为了当日引诱我们追入西北那片树林之中吗,现下看来他这手棋可算是落空了呀,我们要是向仙侠镇唐麟的巢穴来个突袭,唐麟手下二三十号人必定难以抵挡,可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囍听完这话,豪言道:“如此正好!先河兄,让小弟给你冲在前面打头阵,我手底下这帮兄弟武功虽然不是什么一流好手,却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若是能给我撞见唐麟那狗贼,我定要提着他人头回来下酒。”
黄三姑也站出来说:“我虽然只带了十来个人,我跟这些兄弟也都是过命的交情,只要唐大哥你一声令下,别说一个小小的仙侠镇,就算是龙潭虎穴鬼门关我们也敢闯上一闯。”
龙北兆暗笑,这不就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唐先河笑道:“三妹,有你这句话,就算他唐麟三头六臂我们也不惧他!既然这样,今天深夜就我们就来一个夜袭仙侠镇。”
前面龙北兆他只是随口激一激赵囍,却不料唐先河还真下定决心要去送死,只能暗暗摇头。
简申笑道:“我平时不太喜欢拖家带口,这次也没带什么人手过来,唐老兄,这可真是抱歉得很呐。”
“言重了,简兄不远万里地孤身前来相助,那可算是我唐某人天大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