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翁并没客气,却在沉思,隔了一日,他突然问道:“为什么前天知北堂闹那么大动静,文雪霖却没出现呢?根据她的脾性,怎么可能能忍受别人在自家门口闹事!”杜歌阑回道:“我也奇怪,师傅平日很少出门,即便有事,也是别人过来府上。”相里翁看她也不知事,便未再问,只是嘱咐道:“以后到了外面,千万不要提你是不邪派的,不然会有惹不清的麻烦。若不是上次你来的时候彬彬有礼,我觉得你不像个坏人,恐怕你都走不掉了。”杜歌阑听罢,奇道:“我又没杀人放火,有什么麻烦?”相里翁回道:“不邪派虽然看起来没有做过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但绝非善类,长安城里人们怕文雪霖,不敢说话,但别的地方的正派人士,凡参加过正邪之战的帮派,都在心里把不邪视若猛兽。你既然被迫出走,何苦还要打着这个名号!”
杜歌阑点了点头,但她心里却并不完全这么想:“正邪原由人定,一个人随便就能根据自己的见识把人定性,未免失之偏颇,管它正派反派,能与人为善,次点说来,即便不作恶能明哲保身,也算是‘正’”,她的眼前突然浮现起了申干越的形象,当年就是他,所谓的“正派”慎法派的“才俊”,一口咬定是许知吾投毒,让许知吾蒙冤跳崖,想到这里,她不禁蔑笑了一下:“什么狗屁正派”。
“你说什么?”相里翁似是听到杜歌阑的嘀咕,反问道。
“没,怜心我看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过一两天,我想带她一起走,彼此也有个照应。”她说道。
“你不带她走,难道还要把她留给我这个老头不成!”相里翁玩笑道。
从巴郡往昆仑山的路并不易走,人烟稀少,到处都是崇山峻岭,离开巴郡已三月有余,细算来已是十月,许知吾每日餐风露宿,休息空当,也是打坐修习,偶尔拿出断剑,便是感伤不禁!
这日午间,太阳高照,山下气温颇为清冷,阳光晒在人身上非常暖和,许知吾一直在山岳间穿梭,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总算看到一个修建的不错的驿站,之所以说“不错”,一则功能完备,有马圈,客栈,酒肆,茶屋,二则相对于一路山林野色,这里颇有人气,三五人等坐在草棚下饮茶,也有商队在酒肆里进食。许知吾走到门口,小二殷勤的上来问道:“客官吃点什么?”许知吾却转而问道:“我问你,这里到昆仑山怎么走?”小二上下打量他道:“客观莫不是中了邪了?现在已经十月,马上入冬,前面这横断山,一入冬便会大雪封山,现在还过去,不就是送死嘛!”许知吾面无表情,“你到底点不点东西?一堆客人等着呢”小二不耐烦的问道。“二斤牛肉一斤白酒。”许知吾说道。
驿站旁边的马圈里,有不少商队的老马,似是听到什么,突然在那嘶吼,过了一会,果然有一个大部队赶过来,一时竟是数不清有多少人马,全是铁甲长兵。刹那间驿站前面人声鼎沸,跟一个嘈杂的市集似的,只听到带头的说道:“小二,把这儿的人全给我赶走了,全部的酒肉都给老子们拿出来!”老板见状,赶紧出来抱拳说道:“军爷,在下这里没多少存货,供不起各位军爷……”还没说完,带头的长矛已经搁在老板的脖子上:“废你娘的话,老子们天天打仗,来你这找点吃的,是你祖宗坟头上长草了,再磨磨唧唧,老子们拆了你这几间破房子!”老板吓得两腿发软,赶紧让小二劝着各位客官离开,一些商队见势不妙,纷纷走出驿站,牵马准备离去。
到了许知吾跟前,许知吾却是自顾自的吃两口牛肉,喝一口酒,似是根本没把这些人当回事,小二低声说道:“这位爷,这些人来者不善,你何苦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说来倒霉,这附近就我们一家‘康西驿站’,时不时过来些当兵的……其实也不像是当兵的,老来吃霸王餐,老板又开罪不起,哎。客官你还是走吧。”许知吾仍是不加理睬,里面的人都已走的干净,只剩下许知吾,和角落里的两个人,那俩人都戴着斗笠,低着头,也看不清面容。
兵头下了马,走进驿站去,却发现酒肆里还有几个人在那没走,骂了一声,只见他牙关一咬,操起长矛便向许知吾的桌子丢来,砰的一声桌子被打的四零五散,奇怪的是放牛肉和酒的部分,似在空中漂浮着,原地不动,许知吾边吃边喝,未受一点影响。
兵头看的出此人并非常人,但仗着人多,他朝许知吾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