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吾,练外功,是为了让身体抗击打能力更强,外功要下苦力练习是没错,但是你现在的练法,太急躁了,以后,”尹九韶把许知吾拉到窗边,指着远处的山说道,“你看到那座山了吗?”许知吾点了点头,估摸着大概有二三十里地的样子。“你每天就跑到那边,便折回来,回来之后不要立即休息,先用内功调息,让翻腾的气血平静下来,这样内外兼修,才能相得益彰。”过了一会又说道:“这只是耐力的练习,我等会去集市上,买几个石墩回来,等你的耐力提升后,我们在这里再做一些力量的练习。这样都会结合起来,你才有进步哩!”
何如尘似乎还没反省过来,他在“何如尘”和“许知吾”这两个角色上的转换明显还不太适应,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我以后就要叫回许知吾了吗?”
尹九韶咬牙切齿的说道:“跟你说话呢,你跟个石头一样,敲一棒子都没个反响的!我就是对街头的小狗说话,那小狗还对着我汪汪叫两声呢!”她说话愈发的肆无忌惮。何如尘却也不生气,说了句:“行,我以后就叫许知吾了!”尹九韶听罢,更加的生气道:“我跟你讲练功的方法,你的思想倒是跳到九天云外去了,枉费我一片心力!我们闻道派的练功方式,多少人梦寐以求呢!你看看我的师兄,那个不是身形矫健,步履如风却又稳如泰山的,你……”何如尘赶忙赔礼道歉道:“九韶,你说的话我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了,要不我给你重复一遍?”尹九韶这才稍稍有些好脸色。
何如尘,不,许知吾看到尹九韶刚才生气的样子,心里倒是奇怪,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恬静,却又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使人不得不去尊重她,但是这一个多月过后,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她炽热,从不掩饰自己,她博学,似乎无所不知,然而经常莫名其妙的生气,这让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听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真是贴切极了。
许知吾当然不知道,这么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尹九韶在心里无比的肯定一点:在迷雾森林里,她对这个敢于担当的男人产生了好感。他的话不多,却让她无比的踏实,即使在无比危险的森林和充满恐怖的库国王陵里,她也因为许知吾的陪伴而觉得这趟冒险充满了刺激的乐趣,或许他并不果断,并没有江湖大侠的风范,但她觉得这就够了。
但她却从来不敢说,只因许知吾从来不肯谈论自己的身世,而且依一个女孩子敏锐的触觉来说,她能感受到许知吾隐藏了很多东西:他时不时的会突然发呆,偶尔会从呆滞的目光变得眼波如水,也会像被什么击中内心而突然豪情万丈。在一个平常人的身上,这种细节的转变不太可能会发生。
于是她变得非常纠结:她能感觉到一些东西,然而,她不敢去说,因为她怕听到让她沮丧的回答,她无比的希望许知吾能懂得她的心意,理解她的状态,可是许知吾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这让她的希望一次次的受到打击,于是在不停的矛盾中激化为怒气,仿佛在不停的敲打这个不谙人心的木头人。
“我这是怎么了?”尹九韶对自己暗暗说道。她有一些不安,自己这种表现会不会让许知吾对她产生厌烦,“这样子太丑了”。
然而,许知吾并不这么认为。
尹九韶一点都不丑,而在生气的时候,却有一种让他心神高兴的美,一种让他觉得安心的美,美的舒服,如果说林若涵是一株养在富贵人家的牡丹,艳丽无比,杜歌阑是一株山崖上的梅花,清丽卓绝,连雪竹是初春时的海棠,俏丽灵动,那么尹九韶就是杂花里的蕙兰,让人见着喜欢,处之宁静。
“行,九韶,我就按照你的方法来练习,我一定要成为列云桐那样的大侠!”许知吾陡然说道。尹九韶听罢,也不知是悲是乐,默默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