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却有一个人辗转反侧,久不能寐。
不知道是老人家赠与的奇药药效所致,还是因为因为身体伤愈带来的兴奋,按道理说,许知吾是属于沾床就能睡着的那类型人,可是今晚却一直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干脆穿上衣服,轻轻的打开门,走进客栈的院子里。只见天上明月高悬,秋夜凉风阵阵,许知吾在院子里慢慢的踱步,偶尔有些鸟儿从院子里的树梢上飞出,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在静寂的夜空里显得格外突兀。
就这样走着,许知吾居然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幼时从未见过父母,爷爷十年前出山至今亦无下落,师傅师母为救他们几个遇此不测,现在又被人追的四处乱窜,列云桐、连雪竹、杜歌阑他们都修习着天地人三道的至高心法,虽未参透其中奥妙,却也精进许多,自己只能一招一式的跟着师傅学习,却一直囿于资质有限,不知如何突破,连逃跑都要拖累着杜歌阑,乃至今日遭光头羞辱,许知吾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返回屋里,拿起酒坛子,提到院里,便走便喝,不知不觉,一大坛子居然被喝个精光。
夜入三更,酒意愈浓,许然虽然是酿酒神人,但许知吾从小却不曾尝过几口,这坛酒下去,许知吾开始走路踉踉跄跄,天上明月也看起来乱晃,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在心头,觉得天下虽大,尽在我胸,明月虽高,垂手可摘,自己刚才的郁郁寡欢,似乎也一扫而空,于是手舞足蹈,就差放声高歌了!而明月无声,似乎在静静的安抚着许知吾,它将清辉洒在许知吾的身上,在地上画出一幅又一幅形式各异的影子,让它伴着许知吾共舞,好让他不会太过孤独。
翌日醒来,杜歌阑走出院子,发现许知吾在院子靠墙睡着,身上不知道是谁帮他搭着一件衣服,她赶紧过去推醒他,问道:“知吾,你怎么在院子里睡觉的?”
许知吾揉揉眼睛,头疼欲裂,一看日山三竿了,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没什么,昨晚屋里有几只蚊子,我就出来睡了。”
杜歌阑说道:“都这个季节了,哪来什么蚊子,你身上一股酒气,昨晚喝酒了吧?”
许知吾顿时无语,只好点了点头。
“也不叫上我,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喝酒!”杜歌阑责怪道。
许知吾有点不明所以了,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嘛。但是没有说出来。杜歌阑似乎知道许知吾是什么意思,说道:“瞧不起女孩子么,不信改天咱俩拼拼看!”
“哪儿敢啊,只是觉得你怪怪的。”许知吾说道。
“有么?”杜歌阑反问。
“有,歌阑,自从前天的事情之后,我觉得你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有点我不认识了。以前的你像是春天的百合花,恬静的开放着,而现在,像是冬天的寒梅,总是感觉有些冷寂,歌阑,我知道师父师娘的事对你刺激很大,但对我们也一样,我们都想给师傅报仇,但是歌阑,你心里的话要说出来,千万别憋着,我怕你会憋出事来!”许知吾有些激动。
“知道了。”杜歌阑平静的说道,“去吃饭吧。”
许知吾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他暗自吃惊,昨晚住店时明明口袋里的银两所剩无几,可是现在口袋里却又多出一些,再往口袋深处摸去,似乎有个纸片,许知吾对杜歌阑说道:“歌阑我先去洗漱一下,等会出来。“杜歌阑点了点头,去叫昨天跟着他们的小女孩。
许知吾走进房里,看看周围没有人,于是关上房门,翻开口袋,掏出纸片来,看到上面写着:“入夜子时,镇西郊乌鸦岭大槐树下,不见不散。”许知吾脑子开始乱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谁半夜让我出去?这地名听起来怪毛躁的,不太像吉利的地方啊,可到底去不去呢?”
“知吾,你好了没啊?”杜歌阑在外面喊道。
许知吾胡乱洗了把脸,整理了下行头就走出门去。
他俩和小女孩一起去吃了早饭,打算去镇上走走。杜歌阑觉得今天的许知吾似乎有些不同,往日他总是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而今天一直不吭不哼,似乎心里藏着诸多心事。饭前他对自己说的那些情况,现在套在他身上也完全适用,有次看到许知吾跑过去向镇上的人问询什么东西,并且脸色还变了一下,杜歌阑看他不想说话,也没多问。上午很快过去,下午杜歌阑在客栈内修习许然传授的地道功法,许知吾则在继续修习静意诀。总算到了入夜子时,外面已渐无人声,他蹑手蹑脚的走出门来,踩着已经稍亏的月光,走向乌鸦岭!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总算走到了乌鸦岭,只看见那里乱坟林立,杂树乱生,时不时有乌鸦叫声,听起来异常凄厉,直听得许知吾头皮发麻,晚风吹来,许知吾竟出了一些冷汗!更离谱的是乌鸦岭里树木颇多,他也不知道哪一株才是纸片上写的大槐树,只好一个一个走过去,看看有没有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看到一颗很大树,许知吾试探着叫了一声:“是哪位大哥约在此处?”
“不是大哥,是大爷。”树上跳下来一人,许知吾仔细一看,竟然是街上给他疗伤药的老头。
“老前辈半夜叫我前来,是为何事啊?”许知吾问道。
“来送你一件礼物。”老头说道。
“礼物?昨日前辈赠与再下的疗伤圣药,晚辈还没行答谢之礼呢!”许知吾激动的说。
“别什么前辈晚辈的,我等行走江湖之人,不用拘束于浊世礼数。既然你刚才叫我大哥了,那我就与你结拜为兄弟,如何?”老头淡定的说道。
许知吾一听大惊,这都什么情况啊,他有点糊涂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脑子里一片乱麻,不知道老头究竟想干什么。
老头笑了笑,拍了拍许知吾的肩膀,然后说道:“既然你不吭声,那我就当你默许了,以后我就称你为贤弟了。”
许知吾一头雾水,瞠目结舌,这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大哥,而且还是爷爷辈的大哥!
老头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说道:“贤弟,我姓谢,你称我为谢大哥便是。”
许知吾忍不住笑道:“这倒好,天天得感谢大哥了!晚辈,不,小弟叫许知吾。”
老头见许知吾拿自己姓开玩笑,也没生气,说道:“既然咱们结拜了,作为大哥的,总得给你份见面礼,你以后每天晚上到这里来,我教你一些武功,收拾白天光头那些人绰绰有余。”
许知吾一听心里非常高兴,之前庄子期教过自己一次后便不知所踪,师傅除了静意诀,也没教自己太多别的东西,于是说道:“感谢大哥!”
老头说道:“我教你这套武功,叫莽苍神功,一共有六式,每晚教你一式,你跟我学就行了,心法我同时教给你,今晚第一招,名唤阴晴不定,此招的要诀在于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让对方摸不着你的出招意图,趁对方不备之机,一举克敌制胜!看招!”
就这样,许知吾跟着老头一招一招的来练习,不知不觉东方既白,许知吾感觉意犹未尽,仍想继续,老头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那个丫头等会起床看不到你,又该开始怀疑了。”
许知吾想想也是,反正晚上还要练,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