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吾和杜歌阑走进秋水镇,已近正午,镇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他俩自小在凌竹村长大,从没见过如此场景,然而因为昨晚的事情,让俩人对周遭的事物丝毫提不起兴趣。
“这边走这边看咯,胸口碎大石,徒手取火炭,锥子尖上走,口吞袖里剑。”许知吾听到后觉得有些好奇,往旁边瞄了一眼。
旁边是一个玩杂耍的,正中央坐着一个光头,留着大胡子,眼若铜铃大小,胳膊上肌肉鼓将起来,甚为健硕。地上有一个小女孩,胸口着地,腿后弯曲,胳膊在身后别着,腰拼命的向后抬起,通体呈弓型,脚上放这一个碗,里面装着水,只见小脸憋的通红,周围围观的观众看着碗里的水点滴都没洒出来,不停的叫好,一个小男孩端着个筛子,跟周围的观众收钱,不停的道谢。
突然,小女孩眨巴了下眼睛,可能是因为撑太久的原因,身体忽地失去了平衡,碗里的水哗啦全部倒了出来,小女孩浑身湿透,旁边的观众跟着大声哄笑。光头见状站了起来,小女孩蜷缩在一旁,看着大汉过来,眼睛里满是恐惧,只见光头像抓小鸡一样一把把小女孩提了起来,啪啪就是两耳光,小女孩脸上血印子就像白纸上倒了红漆似的,哭都不敢哭,周围人见状,有的人嘀咕着说,这人也太残忍了吧?光头眼神扫过去,立马没人吭声了。
许知吾看到这一幕,跑上前去大声喝道:“你怎么能这样打一个小孩子!你还是不是人?”光头回头一看,对着许知吾冷哼了一声说道:“老子管教孩子,爱怎么就怎么着,你算哪根葱你,居然来管大爷!”
“管你是谁,你这样做太狠心了!赶紧放下孩子!”,许知吾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硬着头皮说道。
光头把孩子丢到一边,攥着拳头向许知吾走过来,许知吾见状赶紧拉开架势,光头一双拳头就直奔许知吾额头而来!
许知吾腰身一转闪开攻击,但是发现自己比平时慢了许多,他心里叫苦不迭,本来武功根基未开,昨天被黑衣人打伤还没好,现在根本就施展不了多少招数。所以一直被光头的拳法压着,没过多久就气嘘喘喘,而光头却越打越起劲,招招发狠,眼看许知吾毫无还手之力,光头得意的笑着,脸上的横肉闪闪发亮。
突然光头眼前一道蓝光出现,只见自己撩在肩膀上的袖子被切了下来,光头见状大怒,一看一女子持剑凌空而出,脸上毫无表情,不是别的,正是杜歌阑。
“老子好久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了,正好陪老子玩玩!”光头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怒气也变成了色迷迷的样子。
“出言不逊,你该死。”杜歌阑木然说道。苍冥剑发出奇怪的蓝色,剑柄上的蝴蝶似乎在振翅欲飞。光头伸手朝着杜歌阑的脸上摸去,杜歌阑剑身一转,一削,光头的四根手指齐刷刷的掉了下来,只听见他疼的鬼哭狼嚎,掉头拿起身边的铁斧,没命的朝杜歌阑砍去,只见杜歌阑腾挪闪移,光头多次进攻均被她一一化解,旁边的小女孩呆呆的看着这些,杜歌阑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突然心就柔软了下来,她运起杜缺教的静意诀,一股剑气如同长蛇,将光头桎梏,杜歌阑对他说道:“你为人父亲,怎么能如此暴虐!今天我放过你,以后绝不可再施暴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光头滴着冷汗,不停的点头。
“姐姐,她不是我父亲。”小女孩拉着杜歌阑的衣脚,怯怯的说道。
杜歌阑大吃一惊,光头突然拿着斧头砍过来,杜歌阑一剑挥下,要取了光头的命!
“手下留情!”杜歌阑被一股力量拉住,而光头也无法动弹,只见一个老人身着青衫,一身朴素,但是杜歌阑看起来觉得老头有些眼熟,“此人虽恶行累累,但却罪不至死,现今也遭了报应,没了手指也算是惩罚,还望姑娘能剑下留人,给他一个机会。”
杜歌阑听罢,也未言语。光头抱着自己断指的手,看了一下老头,又看了下小女孩,小女孩躲在杜歌阑身后,光头见状,低着头带着小男孩离开了。
“姐姐,带我走吧,我会洗衣服,也会做饭。”小女孩仍然有些胆怯。
杜歌阑看了一眼旁边的许知吾,许知吾捂着胸口。
“|知吾,你没事吧?”
许知吾听到杜歌阑这样叫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以前杜歌阑一直都是叫自己的“知吾哥哥”的,她这样一改口,许知吾觉得有些陌生。
“他受了内伤,想是刚才的打斗又加重了内伤。”老头说道。
许知吾暗自吃惊,但是这老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突然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早上给他和杜歌阑吃饭的那个屋里的老头嘛!
“老人家,居然是你!你怎么来了!”许知吾激动的说道。
老头呵呵一笑,打趣他俩道:“屋里的饭食被你们吃光了,我来镇上买一些。”
杜歌阑一听,红了脸,许知吾则哈哈大笑,似乎所有的忧愁这瞬间都没了。
老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瓶子,倒出几颗药丸出来,递给许知吾:“这药是专门治疗内伤的,你服下吧!”
许知吾拿起药里,旁边也没水,就直接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只觉得自己身上无比的舒畅,气血从腹部腾起,然后流入四肢,浑身暖洋洋的,他忍不住闭下眼睛,盘腿而坐。
不知过了多久,许知吾睁开眼睛,一看周围人群早已散去,太阳也是摇摇欲坠,只有杜歌阑和那个小女孩在旁边坐着,许知吾问道:“老前辈呢?”
杜歌阑静静说道:“早走了。”
大街上开始变的安静,许知吾站了起来,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忍不住跳了一下:“老先生的药还真管用啊!”
“知吾,你没发现这个老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吗?”杜歌阑问道。
“是挺厉害的,比我厉害多了!管他呢,我们先找住的地方吧。”许知吾回答道。
许知吾带着杜歌阑还有小女孩在镇上找了家客栈,昨日太过仓促,杜缺和楚含烟给他们收拾的行李压根就没来得及拿,他摸摸口袋里也没多少银两,估计也支持不了太久,不过许知吾也没想那么多,先安顿下来吃饭不提。
微风入夜,杜歌阑久不能眠,于是倚窗而立,星光漫撒,深夜的安静让昨日的场景不停的袭击着杜歌阑,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心内滴血,而镇上出现的老人呢?他真的只是简单的来买东西吗?如果不是,那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老头在跟踪她们!而他又是什么目的呢?
难道也是为了自己的苍冥剑而来吗?如果是这样子,老头出手救光头的时候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去她手中的剑,但是他没有。
杜歌阑始终想不明白。
江湖,江湖,杜歌阑喃喃说道,父亲临行前给她们说过好几次江湖,但是真的到了江湖上,杜歌阑完全没有感觉到想象里的潇洒,却只有苦涩,压抑,无奈,绝望。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小女孩的脸庞,把剑放在枕下,和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