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掌门中,墨成矩的年龄最小,李南黍六十有七,孟素庸刚六十出头,而墨成矩只有四十来岁,但却因为御墨剑法和登峰造极的机关制造在武林中位居前列,早已和其他掌门一样步入“法天”阶段,相较于李南黍的古道热肠,孟素庸的克己复礼,墨成矩更像是个红尘中的普通人。
“人都死了,还是安葬了比较好,而且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你堂堂守儒派的副帮主都叛变了,联军直接变成一盘散沙了。”墨成矩拿着剑,戳着地铺里的萝卜,萝卜上到处都是猪血,在灯火下看起来极为恐怖。
李南黍明显没想这个问题,过了一会,他捋捋胡子,问道:“孟掌门,当初走北线,是孟日新说服你的?”孟素庸点了点头,“哎,糊涂啊!我们现在彻头彻尾的处在一个精心布置好的局里。”李南黍叹息道,然后把目光投向墨成矩,“你呢?你为什么当初也建议我走北线?”
墨成矩漫不经心的把萝卜一个一个的往外丢,回道:“我只是觉得这边路好走而已,从西线去昆仑山,以前我走过,连地图都给到惠攸他们了。”这确是实情,李南黍颇有点无奈,只好说道:“孟掌门,孟日新的尸体你来处理吧。我出去一下。”说罢,出了帐篷,走到士先生那里,士先生在营中盘腿静坐,闭着眼睛说道:“抓到了么?”
“嗯,抓到了,但是不是我们想抓的那个人。”李南黍在考虑是否把事情告诉士先生,但接着问道:“师兄你怎么知道敌人会来刺杀我呢?”
“你是联军首领,敌人久攻不下,必然里应外合,白日时我在你的营房帐篷边发现了一个石刻,仔细思考来,应是有奸细给敌人标明你的位置的,否则这几百个营房,敌人哪儿分得清。”士先生慢慢说道。
“幸亏师兄相助,否则师弟难逃一劫。”李南黍感谢道。
“你刚才说,不是我们想抓的那个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另外个人刺杀你?”李南黍考虑再三,把事情说了出来,士先生睁开眼睛,叹道:“现在邪派横行,财色毒血已渗入各个角落,孟日新因为一个女人都敢行刺堂堂闻道派掌门,那些江湖小辈岂不是更是丧心病狂?如是,慎法派没来参加联军,难保不是被敌人收买。”
“师兄言之有理,但事已至此,我们只好倾全力与邪恶争斗,其实我早都明白,这次西征将是恶战,每个帮派心里都担心做出头鸟,怕自我牺牲太大,所以一致推选我做统帅,关于这一点没必要遮遮掩掩,说出来也没啥丢人的,但是,最怕的是,很多人心里已经觉得没希望了,连最基本能做到的抗争都不去做,反而每天在那怨天尤人,唉声叹气的传染消极情绪,心里暗暗指望别人出头,自己好坐收渔利,这次江湖七派,像阴阳、无名派就不说了,人数太少,这慎法派声势浩大,却不出战,真是让人气愤,但即使他们不来,我们也一样得去做,不然梓庆一旦放出来,苍生浩劫!”李南黍瘦削的脸庞露出极为坚毅的神情,让人看着敬佩。
士先生点了点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解决这些问题,一句话,提领而顿,百毛皆顺。”他又闭上了眼睛。李南黍见状,走了出去,只见外面繁星漫天,似乎垂手可得,不仅有一种感慨:“人活一世,最后免不得归于尘土,化为星辰,为苍生而死,会不会是这星海中最亮的那颗呢?”
然而,死并不难,难的是活着,现在他还活着,就要考虑天明后的战斗,要考虑如何应对那些不顾死活前赴后继的西戎骑兵。清冷的风吹过去,李南黍的袍子不停的颤动,他如同石柱一样站在那里,回味着士先生刚才说的话,心中暗忖:“如果慎法派也被人收买了,那敌人的渗透程度该是多高了呢?如果这样,该如何过滤掉这些敌人的内奸呢?如果和西戎的战斗只是第一步,那敌人就会有更凶险的招数在后面,如果在这里消耗过大,恐怕还没到昆仑山就要全军覆没了,不行,我得找西戎的头领进行谈判,先稳下来,再去解决其他问题。”
他主意一定,返回自己帐篷,孟墨二位却不在里面,他轻轻一跃,跳上城楼,只见远处燃起熊熊大火,随后身形一转,飞到火堆那里,却是孟素庸在火化孟日新的尸体,墨成矩在旁刻了个石碑,还写着“守儒派副帮主孟日新之墓”,碑文只提到功绩如何如何,为联军献出生命等大义凛然的话语,刺杀李南黍一事只字未提,李南黍见状,却未放在心上,待他二位将孟日新后事处理完毕,便将自己要去找西戎之王谈判一事说了出来。
孟素庸惊愕道:“你疯了,那西戎之王的王庭里,也是高手如云,就算你武功再高,难道能敌得过他几千人?你去送死了,联军怎么办?!”墨成矩笑道:“老掌门,我这里有些大杀器,若是用起来,灭了这些西戎不在话下。”李南黍没想那么多,只是说道:“倘若再争斗下去,只怕是中了敌人的诡计,再说西戎之民,本就被人恶意屠戮,我也于心不忍,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法,我要去试一试,倘若回不来了,请孟掌门和墨掌门共掌联军,若有疑问,可听我师兄士先生的建言!”说罢,提起长剑,趁着夜色向西戎的大本营奔去。
“成矩,你刚才说的大杀器是什么?”孟素庸问道。
“哦,只是几个火器,等李掌门回来再说吧。”他头也不回,回到自己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