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分分秒秒耗着,快入夜了吧,地牢里没有昼夜之分。只是感觉白昼的那股暖意渐渐淡下去。
被打过的脸颊还是火辣辣的,她还在想,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打她。反正现在是阶下囚,被谁打都是一样的。
玉儿小时候有个梦想,就是长大后一个人闯荡世界,因为她知道这世界远没有圣鱼国那样小,不同国家的人一定有着不同的语言、生活方式、风俗、传统、食物……那该有多么美好。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幻影,她被困在囚牢里,这囚牢禁锢了她的肉体也牵绊着她的灵魂。
地牢是因山而建,所以,岩壁时有山水渗出来,凉意彻骨。一小股水脉渗出岩缝,滴滴答答的水落进玉儿的牢间里,她只好取了那盛水的粗瓷碗去接。
水滴清脆的声音很有节奏得传进她的耳中,像一种远古的乐器编磬发出的乐声,异时异地,该是多有情趣。不过,这样的潮湿阴冷实在难以安眠。其他牢间里的犯人倒是睡得很香,有汉子呼噜声震天介响,他们已经习惯了吧。
监狱外边,阿依拉正跟牢头好说歹说,求她让她把玉夫人的棉被送进去。牢头很是为难,他的犯人还从未被允许受这样的优待,可是,这位犯人倒有些不一样,来头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给放出去,依然做她的贵夫人,到时候背负着虐待夫人的罪名,他可就倒霉了。
“我的小姑奶奶,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懂,还给犯人送棉被,这是坐牢又不是女人坐月子。”牢头抱怨着,把阿依拉递过去的一包银子又还了回去。
“牢头大哥,您行行好吧,我们公主从小锦衣玉食的,怎么受得了坐牢,再说万一有个好歹,您也担待不起啊!”阿依拉已经求告得口干舌燥了。
“不行——”
“皇帝陛下也没有说不让玉夫人有被子盖啊,这其中只是有点误会,我敢保证夫人会很快被放出来的,到时候,您的立场可就尴尬了……”阿依拉软硬兼施,又把那包银子递过去,还退下腕上一只金手镯一并给了那牢头。
“这……好吧,反正都是大人物,都得罪不了,哎……”
进了地牢,阿依拉看到牢里的光景又见到她的公主殿下如此憔悴可怜,就忍不住哭起来。
“公主殿下,阿依拉来看您来了,呜呜呜……”
牢头开了牢间的门,阿依拉冲进去,主仆二人相拥在一起。
“阿依拉,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玉儿高兴地说,“别哭了,这是高兴的事啊。”
阿依拉止了哭泣,将那棉被放在地上,又帮忙整理公主的“床”,被子里包了一大包袱吃食,这些都是阿依拉偷偷溜出宫去买的,她赶在锦衣卫抄没公主嫁妆之前藏起了些银钱。真是难得的聪明丫头。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玉儿担心地问。
“没有,我们几个小宫女都安然无恙,就是咱们圣鱼国来的侍卫突然间不见了,本来还想找他们帮忙的……”
“什么?难道,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都怪我,都怪我!”玉儿捶胸顿足、无限懊悔。
“公主,这不是您的错,您别再自责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华国人就是将我们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罢了!”阿依拉义愤填膺地说。
“不,我……我真的刺伤了华国太子。”
“啊——公主,这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阿依拉瞪大了眼睛。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他欺侮我,我不得已……”
“要我说,公主殿下刺得好,只是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阿依拉还不太懂公主口中的“欺侮”,但听到公主受了欺负还是恨恨的。
“是啊,华国人不会放过我的……”玉儿长叹一口气。
“华国人要杀您的话早就杀了,太子并无大碍,看来他们是打算放过我们了。”
“可是,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公主悲苦地说道。
“公主,您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灰心丧气的话,要是华国人敢伤害你,国王陛下一定会来救你的,华国人也不会不考虑这一层的。”
“阿依拉,你真聪明,倒是我在这牢里失了神智。”
“公主,您一定会被放出来的,我有机会就去求华国太子,还有飞鸽传书回圣鱼国。”
“嗯,阿依拉,一切就拜托你了,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这里不比圣鱼国,一切动辄得咎,这座天朝实际上是一座巨大的牢笼罢了。”
“放心吧,公主,我一定会将您救出去的!”阿依拉自信满满地说。
这时候,牢头来催了,阿依拉只好万般不舍得别了公主,出了监牢,回到人间。
玉儿盖上了暖和的棉被,从包袱里取了些点心吃了,此刻真觉得这是全世界最美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