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清晨,孙秩得国王宣召入宫,为国王讲汉学儒家之道,孙拓和父亲一起进宫,对于面见国王他并没有什么兴趣,虽然父亲说多在国王面前表现一下对他以后的仕途会很有帮助。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看国王殿下和父亲相谈甚欢,他借口内急溜出殿去。
这一次并没有碰见公主殿下,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他想起上次的事不觉笑了。皇家的宫苑十分华美,信步走去,不知不觉就进了紫竹苑。紫竹在圣鱼国也属稀有,竹杆呈紫黑色,柔和发亮,隐于绿叶之下,甚是绮丽。
风飒飒吹动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真是让人惬意。听下人们说,紫竹苑里面养着白罴,憨顽可爱,他好奇得很。再往深处,果然看到两头体型庞大的熊罴,毛色黑白交杂,四肢为黑,躯干白色,两只耳朵和眼圈又是黑色的,加之体型圆胖,行走起来一摇一摆,煞是可爱。白罴以竹叶为生,并不伤人,因此散养于紫竹苑内。
孙拓信步转着,不知不觉迷了路,不过他也不甚着急,紫竹苑并不很大,早晚能够转出去。这时,一丛紫竹挡住了去路,雨季的竹林枝叶葳蕤,他伸手拨开,猛然看到不远处的竹椅上一个女子正在看书。是她,玉公主。他又轻轻走近了几步,玉儿正在全神贯注读着,并未发觉。
他看到,她的长睫毛颤了一颤,像一只新试飞的白蝴蝶的翅膀,大颗的泪珠竟扑簌簌落了下来。她在哭泣,为什么呢?这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公主殿下也会如此伤心难过吗?
“公主殿下。”他远远叫了一声,作了一揖。
玉儿这才抬头,看到是前几天见到的华国少年,此刻他已经着了圣鱼国的装束,高鼻深目,与圣鱼人无异,只是神态举止还是那样拘谨而多礼。心里想着华国不愧是礼仪之邦。
“是你呀!”玉儿点点头,示意他过去同坐竹椅。孙拓倒僵住了。《礼记》有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更何况与公主同座,这如何使得。
“过来坐呀!”公主催促。在圣鱼国男女间的交往是比较自然的,并未有如华国那样的男女之大妨。
孙拓只好硬着头皮坐下,胸中如小鹿乱撞。呼吸相闻,不禁脸颊绯红。一眼瞥到公主正看的书竟然是《史记》,而公主眼睫上还有点点泪珠,不肯掉落。
“殿下在读《史记》?”明知故问。
“是啊,我读到项羽穷途末路与虞姬诀别的地方,忍不住落泪。”
“哦?”
“为何项羽那样的盖世英雄会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倒是刘邦收买人心,虚与委蛇,左右逢源,得了天下。”
“殿下,小生倒觉得项羽会是个勇猛无双的将军,至于治理天下刘季却更为适合。”
“这是为何?”
“《史记•高祖本纪》中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僳悍滑贼,诸所过无不残灭。’又妒贤嫉能,在鸿门宴上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实在不是君王应有之义。至于高祖刘邦虽然起于微末,却是知人善任,注意纳谏,入关之后又能约法三章,轻徭薄赋至什五税一,与民休息。因此才得到民心,开启盛世。”孙拓说得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