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气息骤然断绝,无力回天。
“父亲……”
喊声让屋外之人皆是身体一震,悲痛围绕在心头,眼神从震惊变为苦涩。
悲痛的呼喊声,响彻小木屋内外,屋外的红衣女子,右手死死抓在木框上面,却不知力大,指头渗出血液,银牙咬着嘴皮,身体颤抖的看着屋中那青年的背影……
“哗啦啦……”
黑夜下的天元城,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寒风呼啸着,树木发出“唰唰”的悲痛声,然而此时城中正“轰轰隆隆”下着暴雨,满世界都是哀凉。
此时已经是子午时分,偌大的关家府邸,依稀挂着几盏白灯笼,昏暗烛火在风中摇曳着,让苍凉的初春平添了几分萧瑟。
而关家的家主书房内,却有着迥然不同的一幕!小院里的烛火辉煌,但却房门紧闭,在屋中跪着一白衣青年。
“请求家主,将我父亲安葬在家族陵园的凌烟阁!”
青年眼神坚定的注视着,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男子年约四十有余,高鼻,鹰目,气势不凡!冲天发髻。
此人便是关家家主,关绝天!乃河间地区四大高手之一。
他眼神一转,落在右侧一位白发锦衣老者身上,这白发老者双眼半合,脸色红润如孩童,右手握着一对夜明珠,好似一位慈祥家翁般,老者乃家族大长老。
大长老眉头微皱凝视一眼关玄,随即问道:“家主,你看如何?当年关妙这小子,可是救过你性命的。”
“那又如何。”
关绝天眼神毫无变化,依旧冰冷,甚至略带藐视之色,“关玄你回去吧,安葬家族陵园可以,但安葬在凌烟阁,我只能说你父亲不配,若不是当年替我挡了一剑,你父亲早就被逐出家族了。”
“成天拿着那胡编乱造之书,说是宝物,疯疯癫癫!早已让天元城其他家族说我关家住着一位疯癫汉子,名声便已经受损,若是还让他葬入只有功绩者,才可以进入的凌烟阁,我怕你只能在梦中想一想。”
此话毫无顾忌家族手足之情,说完这句,那关绝天右手一抬示意关玄离开,偌大的书房内虽温暖舒适,可却让关玄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只有绝情的冰冷在心头回荡。
大长老愁苦着脸色,满是无奈,咂巴一下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吞了回去。
“你……”
关玄又气又怒,猛然站立起来,怒视关绝天。不料因跪得太久,又经历父亲一死,一日未有吃饭,气虚体弱,身子一阵发颤,头脑发晕,险些摔倒,直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你什么你?偷学外派剑招,还想如何,若不是我看在你父亲面子上面,早就把你赶走了,我算是仁至义尽了。”
“哈哈!家族……家族果然都是势利眼,不讲人情冷暖,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
关玄双拳紧握,肩膀不停颤抖,眼神尖利的如利剑般,刺在关绝天心窝上,“我父亲若不是替你挡上一剑,为何今日会死,这等功劳为何不葬入凌烟阁……家主你放心,以后我在也不会前来打扰尊敬的家主大人了,玄德仁义!哈哈哈哈……”
关玄看着一脸冰冷的关绝天,和满脸无奈之色的大长老。
惨笑几声,声音中浸透苍凉,落寞之色。抬头怔怔的看了书房中心上的“玄德仁义”四个恢宏气魄大字良久,嘴角微微露出嘲讽之味,摇了摇头,转头离去。
这离去的身影,让坐在主位上的关绝天,神色陷入了沉思……
“关玄,大长老尽力了,可是家主乃关家决策者,我等不得不服从。”
刚走出书房,大长老便走了出来,一语无奈!透出心中的自责。关玄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大长老,感激的点了点头,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回到小木屋中,雨势小了不少,“哗啦啦”的小雨,如天地弹出来的悲哀之音般,充斥着悲戚感。
关玄呆坐在木板上,摸着父亲用过的被子,感受着已逝的过去。
看着木桌上,那跳动的油灯,眼神凝视在明亮的火芯上面,脸上毫无表情,麻木、无声。
“啪!”
忽然,关玄猛然站起身子,一巴掌拍打在木桌之上,以前受过的侮辱、白眼、讽刺、谩骂!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内。
父亲一死,周围那讥笑的话语和藐视的眼神更多,也变得更为频繁,他摊开双手看着!自嘲苦笑道:“我若不是废物,关绝天一定会让父亲进入凌烟阁的,这本来就是他的荣誉,可我就是废物!一个让所有人都藐视的废物。”
“啊!”
说到这里,他双眼猩红,怒吼一声下右拳“砰”的砸在木桌上,木屋内一声巨响,碎木片翻飞而起,轰然破裂开来。
但尖利的碎木也将其手背刺伤,皮肉翻开,血液缓缓流出,疼痛感让他右手颤抖着,但他咬着牙!看着黑夜,心中许下了他这一辈子第一个誓言,“我要努力,让自己获得封号,完成父亲未完的愿望,让关家踩在我的脚下!”
内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然而,他不却知道,流淌的血液竟滴落在了,躺在地上的龙玄秘籍上面,血液缓缓融进秘籍,紧接着一团红色华光忽然一闪,从龙玄秘籍中化出一缕红烟顺着脚部流入关玄体内……
天元城,关家园陵。
寒风中的园陵内,青木树摇曳着身姿,让本就阴沉的气氛,多了一丝萧条。
“父亲,你放心!就算我死,我也会完成你一直以来的愿望,步入传说中的玄道通天塔,获得封号!”
关玄跪在墓碑前,俯身重重磕头而下,随即抬起身子,将地上的冥钱丢入火中。
看着翻腾在火焰中的黑色灰烬,关玄身体微微一颤,觉得自己人生,便如同被丢入火焰中的冥钱化为的黑色灰烬般,在磨难中苦苦挣扎。
没有一个人来送葬,没有一个人在关玄身边安慰。
简陋的坟墓,便是一团黄土堆积在陵园的角落上,连一人都不会路过的荒废之地中。
父亲离世的头七,关玄本就精神落寂,浑浑噩噩,心空无物。
但却在清晨的时候,洁儿带来消息!她痛哭的告诉关玄,关玄将会被逐出家族,唯一能够补偿的便是一座小药铺和五两银子。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受人排挤,就连吃饭睡觉这等小事,也被处处刁难。
“可恶!可恨!”
眼眸中泛起怒火,怕是连一个小家族的旁系少爷都比自己过得好吧……
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乌云笼罩在头顶,突然银光闪烁,“轰轰”雷声巨响不绝,颤抖天地,好似山崩地裂。
内心思绪,如麻花般纠缠在一起,对于以后的生活,只有父亲的愿望支撑着弱小的身躯。
“轰!”
忽然,一道银色闪电,轰鸣着劈落而下,关玄一惊!抬头之时,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毫无声响的出现在关玄跟前。
关家陵园坐落在骊山上面,除了入口有弟子把守外,内部幽静安宁,没有任何人打扰,这里是死者的安祥之地。
但却不是普通人可以潜入进来的,这里位于关家核心地带,需要经过关家外围方可进入。
就在关玄吃惊之际,那道白色身影在雷电照耀下,显现出了模样,竟然是那关家大长老!
“大……大……大长老?”
关玄惊讶过后的脸颊上,布满茫然,对于大长老为何出现,感到疑惑不解。
在关家,唯一对关玄稍微好些的只有大长老,他也是关玄唯一尊敬的关家长辈,然而今日突然出现,没有招呼一声,这等身份不该如此唐突。
关玄惊讶归惊讶,但依旧躬身道:“大长老,你是来拜祭我父亲的?”
“不是!”
大长老站在墓碑前,惨白的电光,将那慈祥的脸颊,照耀出了另一种,让关玄为之恐惧的表情,阴冷!
毫无感情的阴冷,眼中没有一丝温暖在里面流淌,这种阴冷关玄最为敏感,因为他看了十五年。
白色飘带,随着狂风飞舞,阴暗的气息激荡在大长老身上。
“呼呼。”
骊山之上,所有一切杂音全部消失,只有风声响彻天地。
大长老嘴角浮上一抹邪笑,盯着关玄毫无以前的怜爱之意,语气阴冷道:“关玄!告诉我,那东西是不是在你父亲身上?”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大长老,你是不是在开我玩笑?”
关玄苦笑一声,心中不敢置信现在的场景,强行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大长老给他开的玩笑。
大长老提起关玄父亲,更说到身上有何东西,这让关玄满头雾水,眼前所见过的一切,如同被蒙上一层迷雾般,眼中尽是飘渺。
“不对!不对!不对!”
大长老摇着头,伸出手摸了摸关玄的脑袋!语气缓和了许多,“告诉大长老!那东西到底在哪里?我可以让你少受点折磨!”
“那东西应该是上代家主交给你父亲才对的,我在关绝天身上没有找到。”
语气再次一顿,大长老转过身子,眼中愤怒、不甘冲着满是墓碑的陵园喝道:“你这些老东西都死了,都不愿意告诉我东西在哪里!说我没有资格成为家主,但在今日我要让你们知道这一切都是错误的。”
眼神寒光一闪,大长老突然一把抓来,速度犹如闪电,根本不是关玄这等普通人可以闪躲的。
“嗯……”
关玄反应不及,当下被抓住脖子提了起来,双脚腾空胡乱踢打,窒息的感觉,让关玄脸颊红润。
“你也是不是和那些老东西一样,不告诉我东西在哪里?”
大长老双眼如炬,翻腾怒焰,眼中尽是残忍之色,和原来慈祥的模样!如天渊之别。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窒息的痛苦折磨着关玄,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如此近,恐惧蔓延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