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蓝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温学士自己的爹妈呢?他对自己的爹妈肯定更好吧。”
素琴回答:
“那是自然。他的爹妈在多年以前就去世了。听说他爹妈去世之前,卧病在床,他就跟爹妈睡一个房间,睡在他们旁边。爹妈一有需要,他就起来。爹妈去世后,他又把丧礼办得庄严肃穆,他可是把爹妈的恩德时常记在心上呢。”
若凤听素琴与小蓝两人顾自讲着温玉衡的好,却不与她们附和。
当然,她对温玉衡主动照料自己的老父亲之事是存感恩之心的。
“也许这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为人子女要懂得孝顺父母,尤其是要慎终追远的伦常之道吧。”若凤心中暗想。
“对自己父母好是为人的根本,是做人的原则,温学士不但原则把握住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看他好好对待袁大人就是一个最让人信服的活生生的例子。”素琴又在夸温学士了。
“哪里啊。我看温学士是因为某一位淑女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呀。”小蓝此言一出,素琴与若凤皆大惊失色。
“我们还是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没有老百姓的生存问题大,吃东西最重要。”若凤转移了话题。
另外两人也是识趣之人,见若凤不想提起温玉衡喜欢她这个事情,便也不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个人一起用了膳。因为午膳照例要吃,所以三人都只吃了少少的东西。
午膳时间很快就到了。
温玉衡与她们一起用了午膳。
“嫂夫人呢?”席间若凤问温玉衡。
因为父亲的去世,若凤原本是无暇顾及来往袁府吊唁的人的。她只模糊记得温玉衡的妻子喜儿来露过面,一面而已。
此时,她那颗悲伤的心稍稍平静了些,她才记起需要向温玉衡问问喜儿的去向。
毕竟,在若凤的印象中,喜儿是一个宽宏大量的好女人。虽然喜儿并不知在温府里生活的尧昆是温玉衡的亲生儿子,但就凭她肯接纳别人的儿子到自家生活这点来看,她就不能不让若凤对她心生好感。
“家里孩子多,她要回去帮忙照料孩子。”温玉衡回答。
“哦,明白了,青娥也要回去照料孩子的。”若凤想到处理父亲丧事这阵子自己倒是与青娥照过好几回面,但每回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两个人都没有好好地聊上几句话。
说到孩子,若凤不免又想起了自己的亲儿子尧昆。
她只见了尧昆一面。
温玉衡当着她的面吩咐喜儿与青娥,让尧昆等几个孩子好好地呆在家里做功课,不必再到袁府来。说是小孩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见识这种世面,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太沉重,大人在场就可以了,小孩就免了。
他边说这些话时边对着若凤使眼色。
若凤与他相处时间不可谓不长,很快明白了他的心意。
若凤猜想温玉衡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耳目众多,尧昆的事差错不得。毕竟把尧昆放在温府抚养已是大胆中的大胆了,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了。绝不能再让尧昆与若凤亲密相处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温玉衡与袁若凤同样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他们不可能不懂,因为命运使然,因为爱情的魔力,让他们做了错事。他们愿意为这错承担一切的后果,包括死亡。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不但尧昆不能死,其他几个孩子也不能失去父母。
所以只能牺牲若凤的母子情。
理智与情感相比,此时此刻理智显得重要得多。
温玉衡见若凤提到孩子两个字后就低头不语,神思恍惚,就示意青娥多夹点菜给若凤,劝她多吃点东西。
这样,若凤便也没有发呆的机会了。
若凤的弟弟乖乖地坐着,任由温玉衡喂东西给他吃。温玉衡在若凤的弟弟面前,就好像长兄在呵护照料傻小弟。
若凤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温玉衡身边,想要跟他换位置。她也想要照料一下弟弟。
毕竟,她与小弟才是血缘之亲。她更有责任有义务照料弟弟的生活。吃饭的事是生活中首当其冲的事,她比温玉衡更有必要喂养小弟。
温玉衡自然说不必。
若凤当场倒也不坚持。
但一个想法在若凤的心中产生了。一产生就以一种极大的冲击力度把若凤原先想把小弟放在温府的想法给冲垮了。
若凤决定把小弟带回京城。
自己无法亲自抚养尧昆,已经把这沉沉的担子压在温玉衡的身上了。
不能再把小弟这个时时需要他人照顾的亲人丢给温玉衡了,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虽然若凤心里实在没有底,不知道溯源会不会对她所作的这个决定嗤之以鼻?
也许吧。但她还是想先把这个事情做了,结果如何以后再看着办。
毕竟,父母皆仙逝,姑丈姑姑也已年老,还是自己作姐姐的照料弟弟最为合情入理。
占理的事儿做了总归胜算的可能性较大。
这也算是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一个法子吧!
主意已定,若凤在饭后就约了小蓝一起到温玉衡暂居的小屋里。
小蓝替若凤把要把小弟带回京城的事与温玉衡说了。
温玉衡把头摇了摇。
他说:“不行!这事行不通!青梅你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娘家弟弟的事你可以帮忙,可以让他住在京城夫家,毕竟不妥。娘家又不是完全没人,你不是还有我吗。”
若凤把自己不想拖累他之类的话说了。并且有意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强调自己带弟弟回京关爱弟弟是自己的职责之所在。
温玉衡一时语塞。
“可是,太后,皇上他们会同意你这么做吗?就算他们同意,你也应当先向他们禀报才对。否则原本可以做好的事也会因为你的自作主张而搞坏。你说是不是呢?”
若凤听他这么一说,细想,也有道理呀。毕竟这是男权社会,妇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自己如果鲁莽行事,料想后果堪忧!
见若凤不语,温玉衡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
其实呢,他是知道何家人是禀着以孝治天下的法则来治天下的,道义为重的原则他们是不会破坏的,实际上他们会同意若凤的做法的。
但是,他还是不想让若凤的生活更多了一层负担。
他愿意帮若凤担起所有的生活重担。
他劝说若凤的话语不过是他对若凤施的一个缓兵之计罢了。
若凤这次丧事完毕回京如果没有把弟弟带到京城,料想以后是不太可能会千里迢迢地回南方接弟弟去京城了。
一日午后,温玉衡好不容易把袁家的丧事料理完毕,他拖着一身疲惫步履艰难地回到了温府。
宜梅与尧昆皆跑到温府大门口迎接他。
两个小孩年龄相仿,甚是合得来。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竟都喜欢混在一起。
毕竟他们还小啊。俗话说:十岁内的饭易吃。意思是说十岁以内包括十岁的孩子随心所欲做事情一旦做错的话是不用担心会受到人们的责怪、遣责的。十岁以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两个此时还意识不到男女有别,心地纯净,天真烂熳,自然可以凭自己的喜好做事。
这不,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晃着脑袋瓜手拉着手出现在温玉衡面前了。
“爹。”宜梅轻脆的童音刺激着温玉衡此时倦怠的神经细胞。疲倦一下子少了许多。
“尧昆,你也喊爹,爹给你买水枪。”温玉衡故意诱惑尧昆。
尧昆一听,眼里立时闪现出了光芒。他很早以前就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水枪了。
这样就可以不受限制地爱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
爱在哪里玩就在哪里玩。
爱跟谁玩就跟谁玩。
不必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的玩具咽口水了。
他张了张嘴,用极为兴奋的声音叫道:
“爹。叔,水枪呢?”温玉衡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他变魔术似的从长袖中摸出一把水枪。
“哇哇”两个小孩顿时欢呼起来。
温玉衡见到两个小孩开心的样子,欣慰极了。
一儿一女承欢膝下,实在是温玉衡幸福的源泉之一。
“宜静,尧昆,记得哦。就在院子里玩一小会儿打水枪,不要跑到外面去。爹先房了。
等会儿你们的娘亲会来叫你们回去洗澡,你们记住哦,不许乱跑。
跑丢了会被很坏很坏的人捉走,说不定会有巫婆饰饿极了从山洞里出来捉小孩吃呢!听到了没有?”
在孩子们面前,温玉衡说话竟然变得有些婆婆妈妈起来。
然后他径直走入供他休息的内室。
实际上他太累了。他连外衣也不曾脱,和衣而眠了。
也不知睡了几个钟头,他自然而然地醒过来了。
外边是朦胧的夜色,夜来临了。他睡了一整个下午。
醒过来的他竟然感觉到肚子饿得慌。
他走到厨房所在的地方,想叫厨房的人煮点东西送过来。
但看里边,静悄悄的,竟无一人。
不但这厨房无人,整个温府莫名其妙地成了除了他温玉衡之外的一座“空城”!
喜儿呢?青娥呢?升儿呢?都去哪儿呢?他满怀疑惑。
尧昆呢?宜梅呢?两个小孩在另外一个房间玩吧?或者像他一样睡个午觉?
一念及此,他踱到小孩的房间去探看两个小孩。
但房内无人,床上也是空空如也。
他莫名地慌了。
他在偌大的温府里四处走动,喊叫:
“人呢,人呢,都跑哪儿去了呀?”
但没有人来回答他。
温玉衡开始胡思乱想:不会是皇上暗中查明了尧昆是自己儿子的真相,咽不下这口气,暗中派人来杀了全家吧?
可是,为什么还留着自己这一个活口?不可能呀。要杀也会先杀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呀。
怎么自己还能够得以这么毫发无损地呆在温府里睡他个昏地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