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奥巴马1月20日就职至今已经五个多月了,他的经济政策,大致上对吗?
美国多数经济学家认为大致是对的。因为根据凯恩斯的理论,政府应该在经济总需求不足的时候增加支出,作为补充。所以,奥巴马让政府大量投资是恰当的。
不过,美国也有不少经济学家认为,奥巴马的经济政策大致是错的,他们的理由大致如下:
1.政府应该增加支出的项目和内容,不应干预市场经济的运作。以美国通用汽车公司为例,即使该公司面临破产,政府也不应该向它投资,影响它的运作。市场经济运作的原则之一,是让企业谋求自身的利益。如果要挽救通用汽车公司,大可补贴要买车的消费者,现在中国政府补贴民众购买耐用品,也是这个道理。
有人说,大企业倒闭会影响整个经济的稳定,好比20世纪90年代,美国政府曾挽救了克莱斯勒汽车公司,现在反对挽救通用汽车公司的人,认为当时的政策也是不对的。他们根本不同意大企业的兴衰可能影响整体经济的论点。市场经济,本来就是一个任由企业自生自灭的制度。
2.政府应该小心掌握增加支出的时机。奥巴马早在竞选总统的时候,就答应要增强美国政府参与的几个重要经济项目,包括全民医疗保险、儿童教育、开创清洁能源等。他要利用政府增加支出的机会,来完成这几项工作。批评他的经济学家指出,现在时机不对,奥巴马应该等到经济复原以后,政府财源充足的时候再实施这些举措。
3.政府增加支出的金额太大,根据凯恩斯的理论,现在增加支出是对的,但是金额不能这么大,以致美国政府的赤字相当于2009年GDP的12%。即使经济好转后,从2011~2020年,预算赤字也相当于GDP的4%~5%。该比率较1970~2007年间(1983年除外的高。这么大的赤字是很危险的,将来政府会失去信用,难以再借钱了。而且,现在欠下的债要子孙去还,是不合理的。此外,政府发的公债太多,公债价格会下跌,利率会上升,将妨碍投资和经济发展。
中国2007年的国债相当于GDP的18.4%,而美国的已达60.8%,为了增加经济总需求,到2009年已经超过70%。支持奥巴马总统的人会说,因为现在经济衰退太严重,非容许赤字大幅膨胀不可。
反对奥巴马财政政策的人,不一定反对美国的金融政策。美国的金融政策是由联邦储备系统独立决定的,为了帮助企业恢复生产和投资,美联储过去一年尽量降低利率,现时已经接近零利率,同时扶助很多商业银行,让它们能够多贷款,帮助企业正常运作,并增强人民的购买力。大多数经济学家赞同美联储的金融政策。一般来说,金融政策不影响资源配置,只对总产出与一般物价产生作用,而不会偏帮某些企业,如汽车公司。它是用来挽救银行,增加银行的贷款来帮助一般企业增加生产和一般民众增加消费。
有人会问,为什么政府不应挽救经营失败的汽车公司,而应该挽救亏本的大银行呢从美联储的立场看来,保住银行系统正常运作有助于稳住整体经济,如果银行系统没有资源进行贷款,便会影响全国的总产出。而汽车公司倒闭,则仅影响相关企业,如汽车零件、汽车零售商等。换句话说,银行和金融系统,影响整个经济的运作,和生产部门不同(当然,以此否定挽救汽车公司的政策,也有经济学家不同意)。
不论经济学家是否赞同奥巴马的经济政策,奥巴马深得民心,已是不争的事实。民众对奥巴马领导美国有信心,便会对经济前途乐观。乐观的人,自然会多投资、多买股票、多消费,这都有助于经济增长。
经济学家对重大课题可以有不同意见,经济活动的因果关系,有时候很难判断,因为因素太多或太复杂,难以用科学方法来印证。同时,经济学家的意见也受到个人价值观的影响,应否让子孙多替我们负债是一个例子。
当经济学家几年后回顾历史,他们大概不会改变自己对奥巴马挽救经济政策的意见,相信政策有效的,会继续相信;反对的,也会继续反对。当经济复苏了,赞同奥巴马政策的人,会说复苏是政策的功效;反对的人,会说政策延迟了复苏。
英国小说家萧伯纳曾经幽默地说过:“历史唯一可以给我们的教训,就是历史不可能给我们任何教训。”对经济学家来说,这几年的历史经验,大概不会改变他们对财政政策的意见。
身为民主党人,奥巴马当然认为政府应该多参与经济活动(而共和党则认为政府管事越少越好)。奥巴马选拔了一群非常能干的经济干部。奥巴马很聪明,既愿意听取不同意见又能充分了解情况,最后还能由此制定明确的政策。但是他的决策,和我上面提到的经济学家一样,也受到主观影响。没人能够改变他主张政府推进全民医疗保险、儿童教育、开创清洁能源等重要项目。关于这些项目,不论何时推行,一些经济学家还是会持不同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