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宁静的王家村因为喧闹的人声而变得比平日热闹不少,那数根燃烧着的火把更是将梅花家给照得透亮,而人群里响起的还有一个令人心碎的声音。
“梅花爹,梅花娘,你们丧良心啊!你们是给了那老大夫多少好处才会让那老大夫改口?明明是危害全村的瘟疫,怎么就成了伤寒了!你害的我家小丽多苦啊,现在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呢!”
一个妇人看不清面容,一边哀哀凄凄的哭着,一边无力的坐在院子的地上,嘴里却不依不饶的骂着。
“真是没良心啊,怪不得梅老太太要将你们给分出来呢!原来有的人真的是心黑得不得了啊!怕自己被女儿连累,居然连这样的谎言都能够扯出来。你们知不知道,小丽可是小丽爹唯一的骨血,她爹走的早,所以你这个外来户就欺负我们娘俩?”
梅花娘躲在房间里,咬牙切齿的看着外面的亮光,平日的神气却丝毫都看不到,只是不住的拿眼睛剜着在床上虚弱睁着眼的梅花。
梅花爹看着外面小丽娘不停地哭泣,心里很不好受,但更是疑惑。明明那个老大夫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好大夫,村子里好多人都认识,怎么到现在又说自己和梅花娘买通了那个老大夫呢?
再说了,就算要买通,就凭他和梅花娘从梅花身上拿到的银子,以及全副家当恐怕那个老大夫都不会看一看的。毕竟镇上的有钱人那么多,老大夫的医术又那么好,怎么可能缺这区区十两银子呢?
“小丽娘,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买通那名老大夫了?再说了,我家梅花喝了老大夫的药现在都清醒了。”
梅花爹丝毫不惧的走出屋子,虽然面对这么多的村人有些放不开以及胆怯,可是生为老实人的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误解,他可是很看重自己的名声的,怎么也无法忍受别人说他宁愿隐瞒也要拖着一村子的人去送死。
“你,你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所以才会让我们家小丽进梅花的房间,才会让我们家可怜的小丽染上这样的病?”
“你,你怎么让我见死去的小丽爹啊!”
忽然,小丽娘停止哭泣,脸上的神情从哀泣变得肃穆,冷凝,“梅花爹,你别以为小丽爹死了你就没有顾忌了,我告诉你,即使小丽爹死了,即使他是独子,可是我们身后有整个王家族人,这个村的祠堂供奉的可是王家的祖先。”
梅花爹的神情变得很难看,本就嘴笨的他在小丽娘的快言快语之下更是嗫喏嘴唇,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这个**,你在说什么呢!对,我们梅家是外来户,可也扎根好几十年了,就连王村长都不敢说这句话。你这个泼妇凭什么这么说?”
梅花娘再也忍不住,虽然自己也经常吼梅花爹,可是那是自己的男人,凭什么让别的女人骂得这样瓜兮兮的。
“还有,你们家小丽今天莫名其妙的来看梅花,不让她进去都不行。平时看着那么胆小,没想到今天居然趁我们不注意,一猫腰就进到梅花房间里去了。”
翻了个白眼,梅花娘不屑的看着一脸粗黄皮肤的小丽娘,两人平时就有些不对头,现在因为各自女儿的事情更是结下了梁子。
小丽娘伸出手指直直的指着梅花娘,嘴里也不甘示弱的说道:“谁知道你这个婆娘是不是为了避过责任才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我家可怜无辜的小丽身上。还有,我家小丽是因为你家梅花才得的这场病,所以......”
她看了周围的村民乡亲,冷冷的笑道,“所以,我提议活埋梅花,她就是一个灾星,只有她死了,我家的小丽才会好,我们王家村才不会被她给克掉运气,变成一个死村啊!”
院子里一片沉默,只剩下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王家村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虽然梅花很小以前就离开了王家村,可是对他们来说始终是王家村的人,即使上午说梅花是瘟疫,他们有人吼着要让梅花扔土窑,火烧,可是真的面对让梅花活埋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保持了沉默,与不忍。
“用不着吧!小丽娘,梅花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活埋......是不是太残忍了!”
“就是啊,更何况人家梅花爹娘都没有事,你家小丽怎么可能因为进一下房间就有事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人支持,有人反对,闹成了一团。
小丽娘见势不妙,要是再争吵下去,到镇上去了的王村长估计就要回来了,那到时他并不一定会支持自己,自己怎么能给小丽讨回该有的公道。
忽然,她眼前一亮,却下意识的离开了梅花娘和梅花爹,声音尖利得刺耳,”你们看,你们看,梅花爹娘脸上都长了几颗疹子。还说不是瘟疫,肯定是我家小丽身体弱先发了出来。幸好秦大夫回来,现在才能堪堪捡回一条命,不过还得看今晚上能不能挺过去呢!呜呜呜......”
听她这样一说,大家都看向了梅花爹娘,见他们脸上果真长着两三颗疹子,下意识的抽了口气,齐齐后退了一步。
刚刚他们怎么没看到,多亏小丽娘眼尖。
见达到了自己的效果,小丽娘眼里就带上了得意,想到家里昏迷不醒的女儿,想到秦大夫所说就算小丽好了,身体也会比以前还要弱,恐怕以后生孩子都很容易一尸两命。
“现在,你们还觉得活埋梅花残忍吗?要不是她这个灾星,我们王家村怎么会面对几十年前的浩劫?”
梅花爹娘心慌了,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脸颊,见果真有疹子,心里真是害怕。难道真的染上瘟疫了?可是那个老大夫应该不会骗人才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梅花娘心里更是复杂,即使自己与小丽娘不和,可是心里对于她说梅花是灾星却很是认同。
可不是嘛,要不是死丫头那个灾星,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现在更是让她和梅花爹都染上了,家......也完了!
“不是,我不是灾星,老大夫说了我是伤寒的!”颤颤巍巍的扶着打听的门框,梅花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滑落,一张青白的脸在火光里犹如死人一般,绝望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