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的雪因为天子的踩踏而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一阵梅花的清香随着微冷的寒风而来,顿时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大周朝的天子此时在几个心腹太监的陪同下,就站在了御花园里。奴才们自然不敢多言,就算已经看出了天子心思的内相大人,此时选择的也是闭嘴。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都懂,何况这只虎现在还是为了美人在烦恼!
胡公公是个没根的阉人,自然不能很生动实际地体验到一个正常男人对于女人的渴求。都说天子是这个世上最大的权力拥有者,那句话怎么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然而现实中的皇宫寂寞却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想象和忍受,何况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皇上在一棵梅花树旁站定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一干人等也立刻停了下来。今晚的酒喝得有点多,天子感到头也是略微有点昏眩。不过毕竟是战马上成长起来的人,这点上头感被冷风一吹也就走了大半。只是那心中的空旷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除掉的。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这样眷顾齐王?先帝的遗诏中先写的是他的名字,民间关于继位的舆论也向着他;甚至于到了今天连抱得美人归这件事情也是齐王占先。这一系列的疑问和不爽在刹那间就用上了这位年轻天子的心头,甚至于他的心里面还动了一丝不该动的动机!
而这个轻微的动机就是杀机!尽管这杀机只是在一刹那间存在了一下,但是皇帝的心头还是为之一动。然而理智很快就占据了上峰,皇帝告诉自己现在绝对不是想这些个事情的时候。
忽然间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琴声,这阵琴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清晰。琴声悠扬委婉,初听上去似有无限哀怨,再细听之下却有觉得意味万千。都说听其琴知其音,闻弦音而知雅意;似乎这夜幕中弹琴之人心中有无限的惆怅,同时却又混杂着无限的向往。
天子叫过胡公公来询问前方是何去处,胡公公妆模作样地看了几眼然后躬身回禀道:“万岁爷,这御花园过去就是萧妃的折桂殿所在了。想这琴声应该就是萧妃在弹琴吧!”
天子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但是胡公公看的出来皇帝本人的心里面还是起了一丝波澜,于是胡公公趁热打铁问道:“万岁爷,要不您今晚去折桂殿坐坐?万岁爷,不是奴才多嘴,算来您已经很久都没有临幸过折桂殿了!”天子回脸问他自己有多久没有去过了,胡公公扳着手指头算了一会说道:“从今年秋天算起,已经快四个月了。”
是啊,已经快四个月了,天子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苦意!要知道丧子之痛其实是很难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忘却的,尽管他知道那并非是萧妃的本意。但是天子还是要责怪萧妃本人的不小心,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身怀六甲?难道她萧妃就不明白这个龙胎对于她和自己的是有多么重要吗?对于天子而言,还有什么会比没有子嗣更加可怕的呢?
“都是朕太宠她了,不然怎么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子叹着气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在他准备要让人摆驾回宫的时候,那一阵琴声却又再一次悠悠扬扬地传了过来。不同的是这一次琴声忽然高了八度,那感觉似乎是在向老天爷控诉着自己的不平遭遇。
终于天子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对萧妃也是有愧的,毕竟她也不想闹到这样的地步、既然人已经走到了折桂殿前,那就不如进去看看吧!这样的心思就让天子信步向前走了开去,等御花园中的梅花树在其眼中尽数消失之后,一个让他吃惊而又难以忘怀的景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个身穿白色羽衣的女子,正在殿前的屋檐下抚琴弄乐,那份感觉简直就是仙子下凡。猛一眼看过去,这个女子根本就是齐王妃嘛!但是皇帝心中仍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定了定神然后再次睁眼看去,这才发现这个人只是穿了一件和齐王妃一样的外衣而已。只是在这漫天飞雪的夜里,这个女子看上去和齐王妃有了太多的神似之感。
胡公公见状赶紧跑上前去几步,扯开那太监特有的公鸭嗓音叫道:“皇上驾到,折桂殿一干人等接驾。”
这一嗓子把那悠扬的琴声给硬生生地打断了,皇帝的思绪也从那一片玄空中回到了现实里。很快折桂殿就正门大开,太监宫女们从里面鱼贯而出伺立两旁。事到如今天子也只能把那转身离去的心思暂时抛之脑后,在众人三呼万岁的声音中信步走进了折桂殿。
一身白色羽衣的萧妃走上前来问安,皇帝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接着就任由萧妃牵着手引到桌前桌下。一阵毫无目的天南地北的寒暄之后,皇帝的双眼最终还是落在了萧妃那一身白色的羽衣上。
“爱妃今晚的打扮委实优雅,这件羽衣为何朕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萧妃心说你可不就没有见过嘛!这还是本宫今晚在得到胡公公消息之后硬生生从祥嫔那边借来的,那个死丫头看到本宫执意要用,竟然开出了五颗猫儿眼宝石的高价。现在先不跟这个贱婢计较,等搞定皇上万岁爷之后再去收拾她也不迟。
萧妃莞尔一笑说道:“皇上,这件羽衣是臣妾今年秋天的时候请尚宫局司制房的人给赶制的,今天之前还没有穿过。今晚看到外面漫天飞雪,一时兴起所以才拿出来穿上出去弹奏了一曲。不知道圣驾到来,未曾及时远迎,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饶有趣味地看着身着白色羽衣的萧妃,心里面那最后的一丝责怪也烟消云散了。萧妃毕竟是一个冠绝六宫的美人,是身份高贵诞生于八大世家的千金后裔,更是曾经身怀自己骨血的那个枕边人。无论心中是有多少的恨意,到了这个时候也可以完全消融了。
精明如萧妃自然是看出了皇帝眼中的那一缕流波,就见她接过环碧刚刚送上来的参茶递到了皇帝的手里。“万岁,这是臣妾让司膳房用新进长白山的老山参和城外玉华泉的泉水熬成的参汤,臣妾一直给皇上留着,就等着有朝一日能让万岁享用以延年益寿。”
天子揭开茶碗闻了一下觉得这份参茶芳香果然异常,只引得自己喉动连连,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一碗参茶都饮进肚里。看到天子将这份参茶喝的干干净净,萧妃就知道今晚事情玉成。
果然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潮红,且红晕越来越多。这就使得这位年轻天子的白脸显得分外的可爱。终于天子抱住了面前的萧妃,紧紧地拥进了怀里,折桂殿中众人见状纷纷退出了殿外。而天子对萧妃楠楠而言说的最后两字却是:“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