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简并未领悟到赵朴的良苦用心,颇为不解的问道:“父亲,这段时间匈奴频繁活动,青云城也面临威胁,正是用人之际。为何父亲此刻却要我们离开这里,远赴长安?”
赵朴笑道:“简儿有所不知。匈奴虽时常来犯,但已接连被我军挫伤锐气,估计他们也不再敢轻举妄动。你和龙虎前段时间截获那十箱金币,令我非常震惊。震惊之余我也在反思,为何你们两个出奇兵主动出击,就能把握住战场的主动?想来必定是我的观念和战法陈旧,已经逐渐脱离这个时代。我本来还想倾尽一生之力,让你和龙虎在青云城多多学习兵法谋略,但是仔细一想,大汉和匈奴之战已经步入新的阶段。倘若我这些陈旧的战法和观念传授给你们,对你们或许有百害而无一益。因此,迫切希望你们能走向新的战场,去搏杀和学习。如此一来,对你们的成长有利,对我大汉也有利,我的毕生心愿也得以了结。”
虽然这一番话从赵朴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语气非常平和,然而在赵简和韩龙虎听来,每一个字都如同锤子一般,重重敲击着这两个年轻人的心鼓。对于赵简而言,他将要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他为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曾经战斗过,流过血负过伤,甚至将长眠于此;对于韩龙虎而言,青云城是他回到大汉以后首次踏足的地方,在这里他感受到大汉百姓淳朴又粗犷的民风,享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从而焕发出无限的豪情和勇气。如今,他们就要离开这里,走向新的未知的战场,心潮怎能不像怒海的波涛一样汹涌澎湃?
韩龙虎知道太守赵朴一旦做出决定必是经过深思熟虑,于是便问道:“太守希望我们何时启程奔赴长安?”
“不急,不急,”赵朴摆了摆手,笑道:“按照我大汉军律,戍边部队中级将领调往中央京畿,必须经过两名以上边郡太守的同意,并且只能携带十名以下的亲兵。如此规定,一来可以利用戍边各部队相互制衡,避免一郡军队独大的局面;二来可以防止京畿部队将领和边境将领相互勾结,犯上作乱。龙虎和简儿前往长安,我这边自然同意,但还需要另外一位太守点头。”
“父亲还想征得哪位太守的同意?”赵简问道。
“我思前想后,觉得务必征得北边七郡太守——飞将军李广的同意的最为妥当。”赵朴答道。
飞将军李广?韩龙虎内心一动,莫非自己有缘得以一睹这位名垂青史的伟大将军的风采?
赵简说道:“父亲,简儿只知道李广将军骑射俱佳,才气无双,只是行军诡异多变,变幻莫测。虽贵为北边七郡太守,且主守其中的上郡,然而平日在上郡防御的时间并不长,总是带领着手下的精兵强将主动深入匈奴领地寻找战机,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无法知道他的确切行踪。如此一来,我们上何处去寻找飞将军?”
赵朴哈哈一笑说道:“简儿不必操心,过不了多久,李广将军就要亲自来我青云城,给我青云城众将士嘉奖!我正好趁此机会将简儿和龙虎介绍给李将军。”
韩龙虎听罢心中大喜。听闻刚才赵简介绍,李广贵为北边七郡的太守,要是放在两千年后,就是一个大军区的司令员,地位何其高贵。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小小偏将,竟然能得到飞将军李广的嘉奖和肯定,实在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
赵朴接着说道:“然而好事多磨。李将军行踪神鬼莫测,来我青云城的消息也是经过重重封锁,知道此消息的人可以用手指头数出来。不料也还是走漏了风声。据我安插在匈奴内部的线人来报,匈奴人已经知道李将军将于近段时间前来我青云城,正密谋与我青云城内的匈奴奸细里应外合,待李将军步入我青云城,便采用非常手段刺杀李将军。同时趁我汉军大乱之际,派精兵袭击我青云城和上郡。”
赵朴此言一出,韩龙虎和赵简均大为震惊。一来是因为一向行事神秘的李将军的行踪竟然被匈奴人所掌握,可见我汉军内部必然出现了内鬼,而此内鬼必然是李将军极为亲近之人,否则不可能得知李将军的去向;二来是因为李将军是大汉军魂之代表,此番本是为嘉奖青云城而来,倘若真的在青云城遭遇不测,那么整个青云城就会颜面扫地,大汉军威也会一落千丈。
“那么太守准备以何计策应对?”韩龙虎问道。
赵朴胸有成足说道:“青云城内有匈奴奸细,我早已知晓。只是敌方行事极为诡秘,至今未露出马脚,藏匿于青云城内何处我军无法得知,因此一直不能动手将其铲除。此番李将军前来,敌方蠢蠢欲动,正好可以将青云城内的奸细暴露于我军。我军可利用此天赐良机,在青云城内将其绞杀,以一个安全干净的青云城迎接李将军的嘉奖。”
赵朴若有所思地说道:“战场有明的战场,也有暗的战场;有可控之因素,也有不可控之因素。此番作战,敌在暗我在明,敌军主动我军被动。如何化明为暗,变被动为主动,老夫思前想后,觉得其中关键一点就是要切断敌军的情报联系,将青云城外的匈奴军队和青云城内的匈奴奸细割裂开来,使其首尾不能兼顾。如此一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城内的匈奴奸细必然主动寻求与外界联系。此时我军再守株待兔,顺藤摸瓜,必能将青云城内的匈奴奸细一并铲除!”
韩龙虎思索片刻,说道:“太守此计甚妙。我军可以逸待劳,变被动为主动。只是青云城内民众少说也有五六万,再加上守城军队,已接近十万之众。每月初一、十五还要打开关市与匈奴进行贸易,三教九流均能自由出入。那么要想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将匈奴奸细精确定位,其难度恐怕不亚于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