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风家出来,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秦风再三挽留,安贞和罗永浩还是推辞了。
此时,天空飘起蒙蒙细雨,将整个湖都被雨蒙了一层薄薄的纱,梦幻而神秘。湖边的小路人非常少,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沿湖而建的一撞撞的花园洋房,此刻除了门灯,也都熄灭了。那些白日里开得茂密的花朵,也在雨水的敲打下,合拢了花瓣,低头沉思。安贞和罗永浩没有打伞,手挽着手在湖边散步,人蒙蒙细雨淋湿了衣服。两个人都心事重重,谁都不说话。
安贞的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一幢白色的小洋房前。她停下了脚步,望着那幢洋房,久久不语,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透过窗户,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整理衣服。
安贞的脚步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迈开。她看着母亲的背影,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犹豫与不安。
“进去吧!”罗永浩轻轻说。他明白安贞的心思,她日日夜夜想念母亲,但是安贞父亲车刚对自己的态度……安贞害怕一进门,又引来一场大吵,给妈妈、给自己都带来伤心。安贞虽然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从小被宠着,但是安贞的父亲却对女儿十分严厉,尤其是在结交异性方面,态度强硬得让人无法理解。罗永浩是安贞的初恋,安贞直到大学,还没有谈过恋爱,可见这个父亲对她管教之严。安贞对这个商人父亲又敬又怕,一看到父亲严肃的脸就吓得声都不敢出。安贞会和父亲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一年,也是因为车刚先生实在像钢一样,根本难以沟通。
安贞依然没有动,眼泪却静静流了出来。灯光亮着的那个房间,是安贞的房间。这么晚了,妈妈还没有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衣服。她多么想念自己,可是自己却不孝,一年多没有回家。
罗永浩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看着她,说:“我知道你怕爸爸生气。我们进去,好好和老人家解释。一次不行,咱们再来第二次,第二次不行,还有第三次……”
安贞点点头。罗永浩怜爱地把她脸上的泪水抹去:“傻瓜,别哭了,阿姨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推门的那一刻,安贞才发现门没有锁。以前爸爸总是说这一带小偷多,家里放贵重东西,每晚都要妈妈锁门,但是安贞出去玩得晚了,妈妈却会偷偷给她留门。为此挨了不少爸爸的骂。安贞鼻子一酸:多少个日日夜夜,妈妈这么偷偷留着门,盼望着自己会向以前一样,偷偷溜进来。
安贞和罗永浩轻轻上了楼,走向自己的房间。车太太背对着门,正坐在床上,手上还握着安贞高中时候穿过的一条白色裙子,偷偷抹眼泪。
罗永浩还是第二次来安贞的房间。第一次来,还没有好好看清楚,就被安贞的父亲发现了,他几乎是给打出了的。回想起被安贞爸爸打的那次,罗永浩苦笑了一下。他略微打量了一下,房间不是很大,是一个标准的女生房间,淡紫色的床单,一面一人高的大镜子,柜子书桌都是木制,木头上自带的线条优美,还散发出淡淡的木头的香味,罗永浩判断那是上好的柚木。房子被打扫的纤尘不染,可见车太太天天来打扫。墙壁贴着卡通人物的淡绿色可爱壁纸,但是床的正上方的墙壁上,却有一块较现在的壁纸绿一点的长方形。罗永浩马上想起来,以前挂在这里的,就是安贞从这个房间带走的那副画,也是安贞在试验室看到的一模一样的那副。
安贞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妈妈:“妈——”
车太太的背颤抖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车太太长得慈眉善目,不算老,但是脸上已经有细小的皱纹了。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坐在自己身边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
“贞儿?我的贞儿?”车太太的颤抖的手在安贞的脸上抚摸着,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妈!”安贞也红着眼眶,强忍着泪水。
车太太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傻孩子。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
“妈——”安贞和妈妈紧紧相拥,安贞想,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妈妈了。无论爸爸怎么痛骂自己,也不能让妈妈再伤心了。
两个人哭了好一阵子,车太太才发现站在身边的罗永浩,抹了抹眼泪,说:“永浩也来了。”
罗永浩点点头:“阿姨,对不起,我带走了安贞。”
车太太摇了摇头,说:“不怨你。是我家那个老头太固执。”
安贞这才想起来,问:“爸爸呢?”
车太太突然拉住了安贞的手,坚定的说:“你别怕,他要是再赶你走,我就跟他离婚!”
安贞赶紧说:“妈——你说什么呢?我是问爸爸去哪了,我不是要走。这么时间没见爸爸,也挺想他的。”
车太太才略微放心了,捋了捋前额的碎发,说:“今天晚上谈生意,出去喝酒了。你们吃饭没?我去给你们做饭。”
安贞拉住了车太太,说:“妈,我们吃过了。咱们好久没见,好好聊聊,你哪也别去。”安贞看了一眼罗永浩,罗永浩马上说:“阿姨,安贞我给您送回来了,今天太晚了,我先走,改天再来拜访。”
车太太知道自己的女儿对这个罗永浩的感情,怕他一走安贞也走,急忙说:“永浩,你也别走,有的是地方住。”
安贞却说:“妈,让他回去吧,免得打扰咱们娘俩聊天。”车太太一听安贞不走,这才放了心,说:“那你路上小心点。”
罗永浩走后,安贞和妈妈躺在床上东南西北地聊了很久。安贞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知道妈妈不喜欢她问关于那把钥匙的事,她也不想和妈妈说,但是她急于找到真相,只好冒着让妈妈生气的危险,假装闲聊:
“妈,你一直说我这把钥匙是亲戚给的,到底是哪一个亲戚给的?”
谁知道车太太的身子陡然颤抖了一下,神色一变,本来躺在床上的她,接着就坐了起来。安贞不知道妈妈怎么了,也跟着坐了起来,扶着妈妈的肩膀,问:“妈?你怎么了?”
车太太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面色苍白,神情恐慌,她喃喃道:“你怎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
安贞更是糊涂了,她柔声说:“妈,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一把很古老有着特殊功能的钥匙,不是普通的钥匙。不管这把钥匙是什么来历,我都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车太太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双手紧握,不安的看了一眼安贞,勉强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说:“我说过了,就是一个远房亲戚,这么多年的事了,我也不记得了!你也别再问了!”
安贞太了解妈妈了,妈妈那么紧张,一看就是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