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那些人都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现在,天已经黑了,上个月接受任务的两个人已经进去很久了,却始终没有再出来——那也就是说,他们又失去了两名兄弟。
然而那份隐藏的厄运却没有消除,也许它还会降临在他们当中的某人头上。他们并不知道下一个被选中接受任务的人,会是哪一个?
所以,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惨白的。
忽然,那扇似乎永远都是关闭的门开了。
外面等候的人都吃了一惊,看着那黑沉沉房间里走出的人。
“月姑娘!”看见穿着淡绿色衫子的年轻女子开门出来,所有的人都低低惊呼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的是敬畏——对于这个沉沙楼里唯一的女性,所有的人都怀着异样的敬畏。
除了楼主的护卫石剑宇,整个沉沙楼也只有她——寒思月敢待在楼主的身边。
毕竟,里面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个浴血的魔王。
“楼主今日有些倦了。你们的事,楼主已交代给石护卫。他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寒思月站在门外的廊道底下,带着如迷梦般的淡淡微笑,对着那些惴惴不安的人们说。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宁愿面对脾气火爆的石剑宇。
看见那些人从鬼门关回来一趟似的脸色,寒思月只是继续微笑着,转头对着黑沉沉的房间,轻唤:“石护卫,好了吗?”
“好了。好了。”门里又走出了另一个人。那是一个身着紧身黑衣的男人,五官深刻而狂霸,但此刻他俊朗的脸上却隐带着压抑的怒气。
“那个老家伙呢?是不是已经开溜了。我要宰了他。”才一走到门口,石剑宇便再也忍不住怒气,对着寒思月怒吼。
寒思月轻摇了摇头,娇艳的脸上依旧带着笑,犹如水中明月,“你忘了楼主的吩咐吗?”
黑衣男子的双眼霎时瞪圆,满肚子想说的话也全都咽了下去,“没忘。”他又吼了一句,语气中却带着强烈的不满,“那个庸医,迟早有一天我会宰了他。”抬起头,看到底下那一片黑压压的人依旧跪着,顿将怒气全发泄到他们头上,“你们还跪着干什么,全都跟我去风雨堂。”
看着一行人有次序地离开,寒思月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她轻轻一叹,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房间,接着轻轻关上门。
再一次的,她把门中的世界和外面的一切隔开。
那里面,只有她和那个人。
那个他们以为是魔鬼的人。
房间里是黑暗的,只有窗外的月光淡淡洒入。
窗子的旁边,沙漏上的沙子依然在轻轻地流泻,无声无息地诉说着时间的无情流逝。
“楼主。”她走到那个凭窗而立的人影身后,轻轻唤了一声,便站在了那里。
“都走了吗?”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淡淡的,平静无波,甚至不带一丝的感情,似乎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包括——他自己的生与死。
“都走了。石护卫带他们去了风雨堂。”
“好。”窗前之人忽掩唇轻轻咳嗽起来,由轻转重,那微微抖动的双肩,显示着他正被某种病痛折磨着。
“楼主。”寒思月眼中的忧虑更深,“要不要去找李大夫?”
“不用了。”窗前之人终于转过了身,却还在微微咳嗽着。那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特别是那一双寒星似的眼眸,幽沉而深邃,凡是见过那双眼的人都不会轻易忘记。只是那张脸太过苍白,衬着那惨淡的月光,越发显得单薄而虚弱。单凭着这样一张脸,并没有人会愿意相信,他就是江湖上令人闻之色变的杀人魔王——楚梦非。
咳嗽声依旧没有停下,寒思月静静看着他,没有再提起李大夫的事。
“终于找到了最后一个。等封住第三个结界。我想,你也总算可以安心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一阵咳嗽声停下,楚梦非才淡淡地道:“明日,我便去。”
寒思月闻言轻皱了下眉,“不用急在这一时。你现在的身子太差,应该好好休息几天。”她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未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就在刚才他又突然病发,若不是石剑宇及时用内力镇住,他恐怕——
“我已经决定了。”楚梦非淡淡地说着,将目光投向窗前的沙漏,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何况这件事早一日了结,我也早一日解脱。”
“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难怪石护卫会暴跳如雷了。”寒思月低叹,想起刚才火爆不已的石剑宇,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只可怜了李大夫,每日都要受他责骂。”
楚梦非淡淡一笑,但那抹笑容依然淡漠平静,“剑宇的性子还是太急了些。你应该多劝劝他别再难为李大夫。”
“我若是劝得了他。他便不叫石剑宇了。这一生,他只忠心于你,也只听你一人的话。旁人他全然不瞧在眼里。”
楚梦非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其实,他心底很清楚,四年前,他虽救了剑宇一命,却害了他一生。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再度涌上了喉间,楚梦非喘息着,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明日,你和他都不要去。”
寒思月静静看着他,“你以为,他会答应?而且,我也不会答应。”
楚梦非忽然睁开了眼,一字字地道:“这是命令。”
只有在这个时候,一向淡漠如水的他才会显示出少见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