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只以为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轻轻应了一声,云在天却没有理会,径自说了下去:“只是田恬,没有别的,你的名字,所代表的这个人,你残了废了老了死了,只要你是田恬,我就不会再想第二个人。”
田恬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眸子那黑那么深,却像是湖水一样的澄清,他的坚定是写在眼睛里的,自然得就像是与生俱来。田恬抿着唇角微微笑了:“傻瓜,怎么随便就咒人残废老死,看你就没安好心!”
夜时睡得不安稳,田恬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外面是云在天的声音:“快起来,有好玩的东西!”
田恬本来也是个非常贪玩的人,听这话一跃而起,匆匆披上了外衣。打开门一看,云在天赤了双脚,把裤脚挽到了膝盖上,活脱脱是个捞鱼的打扮。
田恬骇笑:“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问了。”云在天抓住她的手腕,“快跟我来。”
田恬哪里跟得上他,就觉得他的手在自己腰间一搭,周身轻爽,不自觉地就随着他飞奔起来,到了那条小溪边,远远就见一片鳞光,映在月色下,犹如河面上起了一屋银火,幽幽的异常惊人。
田恬忍不住把眼睛瞪得老大,就是她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这等异像:“这是……”
“鱼。连老天也怕你饿瘦了,赶着给你送鱼汤来了。”
田恬见他挽了袖子跳到河里,闪闪烁烁的鳞光一惊而散,在他身边飞一样的掠过去。田恬兴致大起,把鞋子脱了:“我也来我也来……”
云在天一把将她推上岸:“夜里河水凉,你受不了,在上面等着收拾就是了。”
田恬气得鼓了腮帮子:“把人叫来,却只让我等在旁边看。”
“有得看你就算福气了,逆鳞鱼三十年才返一次海,多少人求也求不来这种好运气。”
田恬一攥拳头:“抓在手里的才叫好运气!”
她话音未落,一条鱼忽然飞到了她身上,她手忙脚乱,听得云在天在那边大笑:“这可不就是抓在手里了。”
田恬捧着那鱼和它面面相觑,半晌,笑了一笑:“你看什么看,这世道就是这么回事,你要不服气,等下辈子变只老虎来吃我。”
云在天几乎一头扎进了水里:“你……你这道理,讲给鱼听,还真是浪费。”
田恬用云在天的外衣结成兜,把他丢到岸上来的鱼全网进兜里,满满地装了一兜,云在天才从河里爬了出来:“这可够大补一顿的了。”
田恬嬉笑:“正好这些日子嘴里淡得很,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云在天大惊:“你会做饭?”
田恬白他一眼:“我还会飞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田恬所谓的手艺,也就是把鱼收拾干净了,然后放到汤锅里煮。
云在天在旁边架了一簇野火,好在是鱼足够新鲜,一下子就飘出了一股香气。
田恬看火候差不多了,舀了一勺送到云在天唇边:“尝尝味道怎么样?”
云在天咂了咂舌头:“那个……好像有点怪啊……”
田恬一笑:“那是当然了,没有放盐嘛。”
“没放盐你就给我吃。”云在天有些委屈。
田恬拿眼瞪他:“有得吃还不好?”
云在天被她气得手脚都软绵绵的。
田恬把调味料都放齐全了,见云在天仍然瞪着她,嫣然一笑:“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来,我喂你。”
云在天脸一红,正想张嘴,田恬却缩回了手,白白让他扑了个空。
却见田恬向角落处微一扬手:“来,见者有份儿,别在那傻站着。”
角落处人影微晃,却是朱堂怯生生地蹭了过来,云在天也没理会他。
田恬把碗勺都递了过去:“有我在这里,你不用怕他。”
朱堂含着勺子,若有所思:“其实,做鱼汤只要多一味料,味道就可以冠绝天下。”
“哦?“田恬挑了挑秀眉:“是什么?”
朱堂回过身去,从岸边揪了一把草叶子按进汤锅里:“猜猜看。”
田恬从锅里舀了一勺,在舌尖上一过,立刻瞪大了眼:“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