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话说韩知礼说到足球,让易铭难受,生气之余,骂了几句娘。等得冷静了,转而想到眼下还有比这更为重要的事情。他见韩知礼思路清晰、脉络清楚,比及先前,似乎真见了世面、开了眼界,懂得更多,人也成熟不少。所以易铭对这两个现代社会一行,是否有所得,颇有兴趣。易铭再也不在那些小事上为难韩知礼了,他转变话题,问道:“韩三,你两个去了那里,都有些什么看法,你都给我说说。”
韩知礼见易铭这么一问,其实他对这现代社会早就心生疑惑了。他比杨明义读书多一些,也要机灵不少,这么一年多时间,他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注意观察,还是看出了不少端倪。
韩知礼就说道:“皇上!卑职这段时间,看了电视,用了计算机,您老安排,我也看了一些书,特别是看了几本历史方面的。有李自成、多尔衮,我们那个地方,被说成明末清初。卑职不懂,难道满清真的得了天下?还统治华夏两三百年?这天下自明朝灭了以后,不是我大秦吗?卑职实在不懂,正想问您老人家,这地方人自己说是在明朝过后三百多年,难道我们是到了以后的地儿?怎么他们都不知道我大秦和皇上您老人家呀?”
易铭听韩知礼这么一说,心想:这韩知礼还懂得思考,虽然以他的知识,无法知道事情的本来面目,但对身处的世界,产生了正常的怀疑。且随着时间推移,逐步接近真相,要是假以时日,他会懂得的。
易铭就对韩知礼道:“你这厮爱动脑筋,老子很喜欢!我告诉你吧,我的那个世界,本来就是明朝以后三百多年的样子,清朝确实占了天下,统治我们两百多年。你们前段时间看到的,是这几百年发展的结果。就像我大秦的那些发明一样,比如枪支大炮、电报电话,只是这几百年间,我们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进步、不断完善,通过这么几百年来的科技成果,我的世界就变成了你们看到的样子。你们懂不懂?”
韩知礼似懂非懂,说道:“那我大秦在哪里?难道我们被大清给灭……。”他怯生生看了一眼易铭,没有敢说下去。
易铭道:“放屁!我到你们那里,就是要改变这种状况。我大秦要灭掉大清、统一天下。”
韩知礼更不懂了,问道:“皇上是说您就是从那儿到我们这里,然后坐天下?然而皇上的时代,为什么不是我大秦一脉相承?他们都不知道我大秦?这里头奇奇怪怪,卑职不懂!”
易铭见如此说下去无异于对牛弹琴,他只好说道:“你知道世界可能是平行的吗?你知道时间是可逆的吗?古人说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在老子这里就有!”
韩知礼虽然依旧不懂,但他对易铭刚才所说,想了再想,若有所思,又问道:“皇上,您老人家是说我大秦几百年过后,就不是卑职来过的这地方了?在另一个地方?”
易铭心想,孺子可教!点头道:“嗯,就这样!”
韩知礼问:“皇上,您老人家这么做,卑职虽然不知道是何缘故,但只要不被清狗奴役,能服侍皇上就行了。”
易铭有些感动,说道:“你现在不懂,老子以后要给你两个讲明白,等那些事情收拾清楚了,我就回去,回到那里多好,现代社会,什么都有。”
这会杨明义似乎有些累了,扭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说道:“皇上,卑职万望皇上回去的时候,照样带上我两个。”
而韩知礼则说道:“皇上,我大秦今日乱象,您老人家准备怎么办?”
易铭想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不迟。”
韩知礼、杨明义两人想想,觉得也是。
这两人于是都答:“是!”不在多言废话。
易铭见这事可以算完,于是就又问道:“你们两个,在这儿呆了几十天,感觉如何?这里好不好?”
两个都说:“好!”
易铭问道:“好在哪里?”
那杨明义抢着回答道:“皇上,卑职觉得那里什么都好。出门就是车,到哪儿都方便,卖的东西多,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就说小孩吧!不喝人奶喝牛奶,还有钙片维生素。拉屎撒尿有尿不湿,洗澡澡有洗发香波沐浴露。上街有游乐场,在家有玩具,要是我儿子在那里就好了……。”
这杨明义可能在家带儿子带惯了,到现代社会还是在小孩子身上打转转,易铭听了,也是一笑。那韩知礼想法可不一样,他还没有小孩,所以哪里会关注这些芝麻绿豆点的事情。
韩知礼说道:“皇上,卑职也深感这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但卑职想的可不一样。卑职以为,这里坐天下的不错,您看这么大个国度,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均各安其命、各司其职,上下齐心、政通人和、百姓富足。少有无依无靠之人,就是寻常人家,皆比我大秦百姓,康乐百倍!真是皇上提到的“大同”社会,要是我大秦像这样,该有多好!”
易铭见他能这样想,对韩知礼顿时刮目相看,心想:这个将来可以大用,不像杨明义,就只是关心小屁孩。
易铭笑道:“这里也有不好的,韩三你说说!”
韩知礼又道:“要说不好的,卑职以为,那里民风不纯,比如满大街姑娘小伙,穿的不成体统。女的搞得花枝招展,露得一塌糊涂,头发服饰,花花绿绿的。要多放浪有多放浪,家里不知怎样管教的,允许她们这样外头抛头露面。这男人中,上了点年纪的还好,那些小伙子,没礼貌、爱张扬、太好色、不懂规矩又无拘无束。卑职最惊讶的,就是这儿的人说话放肆,前头我在街上,听见有人说政府的不是,还洋洋得意的发牢骚,简直不成体统!要是在我大秦,早抓起来关进大牢,喂他两顿稀饭就老实了,再不老实,就砍了脑壳挂在旗杆上。”
易铭心想:你这厮哪里懂得这叫言论自由?他准备给韩知礼讲一点人权、民主或者自由、平等、博爱什么的,考虑到韩知礼的无知,所以想想也就算了。
易铭只好说道:“怎么穿也是人家自由啊,这样不是好看一点吗?政府什么事情没有做好,百姓发发牢骚也是可以的。往往这样,我们才知道究竟哪些事情没有做好,才能进一步改正。这统治者如果顺应民意,岂不更好!”
韩知礼嘟哝道:“好看是好看,就是看了让我心里头痒痒的受不了。”
易铭听罢哈哈大笑,道:“人家穿成那样,不就是想让你受不了吗?这样,她就成功了,你小子是想你那个如玉了是吧?”
韩知礼不敢回答,内心却真是。
易铭不想再和他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因为在易铭心里,还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将来把韩知礼调教出来,好好代他治理好大秦。易铭盘算好了,这次回来,将大秦那些烂事情处理妥了,就带着怡情母子,回到这现代社会。他以为,凭着自己那种可逆的神奇能力,在现代社会,恐怕也会成为商界成功人士。他这样想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因易铭认为,要是是不是来上一趟穿越,就哪怕到了几年后的世界,这什么东西能赚大钱,什么商品引领潮流,自己就做什么。就哪怕买彩票,自己弄他个期期都中,只到把发行彩票的机构都给他几乎弄垮。如此一来,自己恐怕会富可敌国啊!易铭还想到,即便这样还不行,李千秋说过,这癌症艾滋病在他那个时代,不是早就攻克了,自己了不起就将这造福全人类的医学成就奉献出来,那么,可能自己就得上十次诺贝尔医学奖也不过分。所以易铭想到这里,对未来自己所能取得的成就和幸福生活,憧憬不已。
易铭半天魂不守舍一般,竟让韩知礼紧张了,他怯怯问道:“皇上,您老人家在想什么呢?”
易铭听了,这才回过神来,又考虑片刻,对韩知礼说道:“韩三,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于我的这个世界,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的话,你认为是哪些?刚才你说我们这里有人诋毁政府,我想考考你,假如你能作些变革,你以为有哪些事情可以做?我指的是军国大事,不是你的那些瞎胡闹……。”
韩知礼这段时间,也不是只和杨明义贪玩胡闹,他对于现代社会,体验虽然不深,但还是有所触动的。所以韩知礼想了一会儿,就说道:“皇上,你老人家这时候的国家,可谓政治清明,国力强盛,百姓富足,国防强大,小的以为什么都好。照这里的说法,党政军组织架构,均科学合理。只是有几点,我认为可以改一改……。”
易铭等不及,催促道:“你说你说!”
韩知礼回答:“是!”又说道:“我听说这儿也有贪腐现象,财政供养人员也太多,另外,这老百姓对于什么美利坚国,好像很崇尚,以为他什么都好,我就不信,小的以为,这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狗窝。总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实在不像话,这事儿也得管管。”
易铭觉得有意思,说道:“呃?你说!”
韩知礼说道:“贪腐我大秦也有,不过皇上您老人家未雨绸缪,这方面问题不严重。举凡贪腐,乃吏治出了问题,而不是出于文化、风俗、传承和你们这里说的意识形态问题,它只能是结构设计的问题。比方说您老那儿像我这等级别的官员,听说俸禄只比普通小吏多不了多少,只这么一点,让卑职感到很意外。”
韩知礼歇了一会,又说:“堂堂省部一职,在我大秦,比那普通职员,俸禄高出百倍,还是您老人家说得好,这权利、责任和俸禄,应当成正比。如若不然,他身居高位,吃穿应酬用度,方方面面都要用钱,如不贪腐,怎么养得活……。”
易铭认可,却还是说道:“你小子懂什么,人家出门有车,有专职驾驶员,还有秘书、厨师、保姆、医生,这些人都是体制内人员,其工资福利都要财政负担。住的大房子只是象征性地交一点房租,吃饭也基本不要钱,走哪儿都免费接待。况且,人家恐怕还有一些隐性收入……。”
韩知礼胆大妄为,回答道:“这不变相腐败吗?为什么不能一步到位,将他可能的花销合理计入应得俸禄?比如我大秦就不这样,就我这个忠礼候吧!在我大秦,相当于省部一级,俸禄不说最高,也是很高的了。卑职身为忠礼候,有爵位的补贴,又是大内侍卫内大臣兼步兵统领衙门副都统,从军这么些年,还有军龄俸禄。这三项算上,卑职收入不少。然后府内管家、账房、丫鬟、奶妈、护院、轿夫等等三四十人,这么些人的开销,都是我俸禄支出,就除了这些,月月都有盈余,这也是托皇上的福。卑职就哪怕以后老了,不当都统了,没有了职位上的补贴,钱也够用,所以卑职待遇上从来就不愁。皇上,您老想想,要是有谁想在我这里走个门路,卑职就算有那个胆子,也无心如此。因为卑职并不差钱,犯不着为此铤而走险,断送一世英名,何况,何况还可能被您老法办……。”
韩知礼见易铭听得专心,又道:“我听说您老这里,县长当了当书记,书记当了当大书记,或者干人大政协,还只能上不能下。一个正职,数不清的副职,为何?就因为哪怕当不了他正职了,也得找个副职闲职养着,整天正事儿不干就添乱,岂有此理!为什么就不能退下来当个普通职员呢?或者是官儿当惯了不习惯被领导?”
易铭插话骂道:“你小子懂什么?人家好歹是为国为民作了不小的贡献,本来官儿当得好好的,就该层层提拔,一路通天,不过职位有限,人数太多,安排不下。如不养着,难道要推出门去与市民为伍呀?”
韩知礼想了想,答道:“皇上,这有何不可?比如我大秦勇嘉侯李马丁,前头几年出生入死战功卓著,后来皇上定鼎天下,李老哥不想领军,退下来享清福,皇上您也是答应了的。就他这样的侯爷,只有一点补贴,所以收人比卑职可差远了,别的不说,单单下人,就养不起太多,只必要开支,稍有保障。他是侯爷,除了这爵位,余无特别之处,犯了错照样打板子、蹲班房,其他与寻常百姓,并无二致……。”
易铭见他一说起来就没个完,心里有几分厌烦,加之瞌睡早来了,所以没有心情听他继续说下去。不过,见他能如此考虑问题,考察一番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制止了韩知礼,不再让他说。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一老者声音,关切问道:“客官,还没睡呀?被子单薄,没冷着吧?”
易铭赶紧答道:“老伯,还好,谢过了。”语毕,对韩知礼两个说道:“好了,你明日要赶路,早些歇息,有些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韩知礼虽然意犹未尽,见易铭如此安排,他不敢说什么,只得答了一声:“是。”扯过被子,倒头就睡,过了一会儿,杨明义震天鼾声,早响起来。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韩知礼偷偷起来穿好衣服,又出门找到地方,盥洗一番,回到屋内跪在地上,又摇醒易铭,轻声说道:“皇上,您老保重,卑职这就去了。”
易铭深情看了他一眼,说道:“好,你这一去,务必谨慎小心。”
韩知礼哽咽着点点头,自转身走了出门。
话说韩知礼一路疾行,过了楼桑,天才放亮,赶到涿县,进了城,来到大街上,去裁缝店量身定做了几身服饰。原来韩知礼心细,知道易铭着装奇怪,在这县城,如若太过抛头露面,是为不妥。而他和杨明义,虽然衣着也华贵,总还于事无碍,比及易铭穿的,也要逊色不少。
这厮找着一家面摊子,生龙活虎吃了两大碗,打着饱嗝的时候,前头不远处县衙的大门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