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定鼎天下
(第一节)
这天晚上,易铭设宴招待郭云龙、王绪、吴应熊一行,同时邀请了清廷使者范文程。大秦在遵重要领导人也悉数参加,易铭还让秦会通知吴琦玉、陈沅也来,怡晴、思沅及七艳(没了香君)到场。宴会在大秦王府三堂举行,有歌女歌舞助兴,乐师奏乐,演奏的曲子除《春江花月夜》、《渔舟唱晚》外,还有《蓝色多瑙河》、《卡门序曲》等世界名曲。
照例由李千秋致欢迎词,易铭讲话。
晚宴开始后,陶小小演奏的琵琶曲《十面埋伏》博得了满堂彩;姜小婉唱戏,慢条斯理、婉转如夜莺,博得众人拍掌,掌声经久不息;席间,邹湘兰还邀请易铭跳了一曲华尔兹,将晚宴喜庆气氛推向极致。
然而,易铭稍感不足,知道陈沅曾经“教就新声倾坐客”,不知教的什么?有何不同凡响之处?于是极力邀请陈沅歌舞一曲助兴。
那陈沅最喜好这可以大出风头的热闹场合,所以丝毫不谦虚,走出来为易铭及众人歌舞两回。
易铭除了看她曼妙身姿,勾心摄魄,而唱的什么一概没兴趣,感觉曲子唱腔,太过一般。他心想:这陈沅也算是包养捧出来的,其实世上对其吹得太过,就唱戏这方面,比起邹湘兰来却差远了。
听了半天,易铭实在不知她咿咿呀呀唱的什么,旁边陶小小道:“大王,陈姐姐唱的是弋阳腔的《西厢记》,姐姐扮的红娘。”
易铭心道:原来是莺莺爱张生呀!他见陈沅人丽如花,似云出蚰、莺声呖呖,在场看客凝神屏气、入迷着魔一般。怪不得有人说他“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又有冒辟疆说她“妇人以资质为主,色次之,碌碌双鬓,难其选也。慧心纨质,淡秀天然,平生所见,则独有圆圆尔。”又说:“其人澹而韵,盈盈冉冉,衣椒茧,时背顾湘裙,真如孤鸾之在烟雾。”
这冒辟疆就对陈圆圆有意思,所以夸起来就不遗余力,他哪里见识过易铭时代的万种风情,所以,这让易铭的的确确见笑了。
陈沅唱罢,众人如痴如醉、********,只有易铭内心不以为然,但出于礼貌,还是数度起立鼓掌,以示赞许。
晚宴散场,已是深夜,易铭见怡晴整晚端坐,一言不发,以为她又在吃醋。想到昨晚柔情,顿时就有想法。待众人陆续告退,他上前挽着怡晴往后走,却不料李千秋依旧坐在远处,没有告辞的意思。
易铭有些不快,但见李千秋稳如泰山,知道他肯定有事,于是只好别过怡晴,与李千秋一起,去了书房,并着秦会等,外边侯着,杜绝闲杂打扰。
李千秋进了书房,迫不及待对易铭说道:“昨日涉及扬州之事,群臣意见纷乱,你考虑好了吗?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易铭没有主见,就问:“还没有,你怎么看?”
李千秋笑了笑,这句话易铭一年多来,问了他何止千回!李千秋答道:“我想好了,由我代你走这一趟,并且……。”
易铭见他说话躲躲藏藏、闪烁其词的,问道:“什么?”
李千秋接着道:“这回我准备带赵龙甲去,同行的有岳阳水师五千,我想为你做这最后的大事。”
易铭惊闻最后的大事,慌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
李千秋点头,回答:“是!我做完这件事情,使命就结束了,我也就要回去了。”
易铭和他相处许久,从来视他为依靠,凡军政大计、鸡毛蒜皮,都离他不得。何况,举国上下,只有与他才能开诚布公、无所顾忌交流,他是易铭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如今这唯一的“知己”都离他而去,易铭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以后会有多么无助、多么孤独,这王府里或许只剩下怡晴可以算是半个知己了。虽然他一度想把这一切原原本本给怡晴说明,但他担心,以怡晴的知识、见闻和观念,根本无法理解和相信这一切。
易铭于是说道:“为什么是现在?你能不能等一段时间?”
李千秋苦笑道:“没有可能了,就这样我也超出了预定的计划,再等下去我就回不去了。”
易铭不解,问道:“什么意思?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他都可能回不去,那么自己呢?
李千秋答道:“我现在回去,是想给你尽可能多留下一些能量。我告诉你实情吧!我回去后,那能量将会所剩无多。我以为这个世界就这样演进下去,或许会成功,所以我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我也不能再留到这里。”
李千秋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这次带赵龙甲去扬州,自然有我的想法。我回去以后,你能够倚重的,赵龙甲算一个,朱信、秦任也是。其他如李侔则难堪大任,何况对你处处防范;李马丁莽撞任性,冲锋陷阵行,玩脑壳不行;周文秀能力尚可,但立场不稳;顾炎武、黄宗羲等,旧时文人,也绝非大才;钱虎乙、吴能奇,倒是干练沉稳,有经略国家才能。但我走之后,恰恰应当防范的,就是这二人。放眼大秦上下,此二人尚不足虑,最为麻烦的,当是琦玉,我最担心她。她是我们最大的麻烦,也是你面临的最大课题,如何巧妙处置,你要多考虑。李过或许可用,但不可大用;吴三桂则小人一个,掌控得好,应无问题,如果形势有变,他终归是要露出小人嘴脸的……。”
李千秋所说的,易铭内心认可,何况他也是这么认为,不过这会儿易铭听起来,李千秋像是在交代后事。
易铭听李千秋又说道:“我之所以要带赵龙甲,是因为我要他为大秦统一天下,立下首功。只有如此,才能名正言顺,成为你可以依靠的宰辅,将来你如果厌倦了这里,即便回去,国是也有个托付的。”
易铭问道:“你怎么才能让他立下首功,就凭这五千水师?怎么?难道你要大闹扬州、生擒多尔衮吗?”
李千秋笑道:“多尔衮扬州会盟,本来就是缓兵之计,他的目的在于让我们陷入长时间的谈判,最好能拖到他缓过气来。我预计他会安排庞大的谈判阵容,一州一县地讨价还价。”
易铭插话道:“这个我也知道,这和你带赵龙甲去有什么关系呢?”
李千秋答道:“你听我说下去,自然就会明白。这东南半壁江山,是他大清数年浴血奋战、死伤数万将士才换来的,岂有白送之理。何况,眼下清廷反对多尔衮****的,恐怕比拥护他的还多,这方面,他也是放牛娃儿做不了主的。加之东南历来为我华夏富庶之地,国家经济的中心,财政的重要支撑,物产的第一来源,只有李侔和那些旧时文人才会相信这种天真的鬼把戏。达不成一致意见属正常,要是能达成协议,这才不正常。就是达成了,怎么平稳过渡?清军会拱手相让?主动撤回江北?所以我感觉这太离谱了。这样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双方缔结友好没有问题,但我大秦,收获应当不大。你也知道,这不过是多尔衮玩儿的小把戏,目的在于拖延时间,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但我目的不在于此,我的重心在另外一个地方,你知道吗?”
易铭如何知道,就问:“哪里?”
李千秋说道:“你知道历史上的李氏朝鲜吗?现在在位的是后来的孝宗,名为李淏。”
易铭哪里知道什么你好我好的,只摇头。
李千秋继续说道:“李淏是李氏朝鲜第十七代君主,仁祖李倧次子。1636年,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攻占平壤,仁祖李倧投降。李淏和他兄长李溰等被清军掳掠到沈阳,至此当了很久的人质,直到1644年才回到朝鲜。他父兄死后,于1649年被册封为朝鲜世子,是为孝宗。他痛恨清朝,时时刻刻不忘光复大明。所以他说:“群臣皆欲予勿治兵,而予固不听者,天时人事,不知何日是好机会来时。故欲养精兵十万,爱恤如子,皆为敢死之卒,然后待其有衅,出其不意,直抵关外,则中原义士豪杰,岂无回应者!”当然,这会儿来说,他还未正式即位……。”
易铭心想:你这孙子,这李淏即位与否和我大秦有何干系?不过他只这样想,不敢说出来。
李千秋早知道了易铭的心理,他也不生气,又说道:“我前次营救李侔的时候,又开启了一趟时空之旅,抽空去了一趟朝鲜,和这李淏交上了朋友。我与他击掌盟誓说:将来有一天,我会带兵自西面海上而来,与他合兵一处,抄清军后路,北上沈阳,直捣黄龙。我也于近期派人前往朝鲜联络,已传来消息,说李淏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了。我还承诺,将来大功告成之日,朝鲜中华,平等相待,缔结友好之邦……。”
易铭惊讶不已,心想:老子原以为自从开了会、打了仗、占了四川当了大王,国事有朱秦尤许、何吕施张打理,军队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担着。而你就乐得清闲,空空里头过日子,什么事情都一副站得拢来走得开的样子,原来你这家伙,在谋划这等大事啊!
他又想到:李千秋果然功夫做到了家,连联合朝鲜打大清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想到朝鲜目前,也是姓李,至于和自己有无渊源可考,易铭不知,但想到老李家桃李满天下,他觉得自豪。
易铭胡乱想着,李千秋犹自不停,继续说道:“我这次带五千水师,就是要借扬州会盟,出长江,沿海岸北上胶东,然后渡海到朝鲜。此行我要多带枪支大炮弹药,把朝鲜军队迅速武装起来,尽快强化训练,然后北上占领关外之地,逼迫大清回防。你可带领我大秦将士,同时东征北伐,清廷会很快完蛋。那么,你统一天下的理想不就如此轻易地实现了吗?你想想看,这个功劳,赵龙甲大不大?”
易铭答道:“要说这不是你的功劳吗?和他赵龙甲有什么关系?”
李千秋答道:“假如我这期间走了呢?不就是赵龙甲的了。”
易铭承认,李千秋果然考虑得周到。他又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李千秋想了片刻,说道:“明日开会确定以后,咱们一边告知多尔衮,接下来我就与赵龙甲即刻出发,然后自重庆到岳阳,随后再到扬州。我这次去,还要带李侔、黄宗羲、王夫之三人一同前往。既然谈判,我就给多尔衮找几个会磨时间的,你可任命这三个为我大秦全权和谈代表,让他几个和多尔衮的人玩儿文字游戏。我自带水师北上,只不过这样一来,几个处境会有点危险。”
易铭道:“这可怎么办?人家有去无回,是不是忒不地道。”
李千秋说道:“我已与这几人说了,他们都说要是能帮助大秦统一天下,他几个粉身碎骨、绝不后悔,何况要真能拖住多尔衮,这也是大功一件。”
易铭说:“好吧!只是如果能保证他几个的安全,当然更好了,你是不是可以安排安排?”
李千秋答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这几个没个三二十年,想死也不得死。”
易铭听他这么说,知道什么事情在他那里,都会变得异乎寻常。冥想一会儿,说道:“你们这次去,多带点人和装备,五千不够,就带一万吧!”
李千秋想了一想,说:“行,就这么办,还有一事,我得讲清楚,你进军的最佳路线,最好沿长江到江南、浙江,占了这两地。再水陆并进北上,水师走河北,骑兵步兵分两岸齐头并进,可以一直打到北京。我取了沈阳,然后我们可以和清军于北京签订城下之约,这一招,清军无论如何也不能抵抗。”
易铭心里想:这倒是,他们那里见过这等铁甲洪流,见了大秦威武之师,还不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呀!
易铭又突然关注李千秋所说能量之事,就问道:“你说过,要将掌控这时空机器的权利交给我,你马上走了,是不是该“放权”了,不然我哪天想回去都不行。”
李千秋听易铭问起这个,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其实方式很简单,你只要用我们私下对话的方式和它建立联系,然后你按照提示操作就行了,它就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易铭继续问道:“它可以做到哪些?任何要求吗?”
李千秋只得说道:“它当然不是万能的,合理的要求应可满足。但你得注意几个问题:它能量已十分有限,所以超大年限的穿越已不可行;正是这个原因,你不能短时间内连续实现穿越,它的能量准备有一个过程。所以你除非形势所迫、必须使用,否则尽量不要动用它。这方面,它会提示你的;也还是因为能量有限,我不能保证它百分之一百不出意外,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易铭不安问道:“你说他会出意外?什么意外?哪方面的?”
李千秋答道:“这个我可说不准,或许在各个分叉宇宙间的转换出问题,或者不能满足你的一些要求,所以我要你谨慎使用。”
易铭又问道:“我以后准备把怡晴带回去,行不行?”
李千秋笑了,说道:“你应该带思沅而不是怡晴。”
易铭问道:“为什么?”
李千秋说道:“她也是你媳妇,整天里吃斋念佛,心情抑郁,这样下去,活不到几天了。你把她带回去,治治病,长长见识、见见世面,开阔一下眼界也好呀!”
易铭听李千秋如此一说,自然颇为惊讶,他心想:又一个红颜薄命么?自己还没有和她“洞房花烛”呢!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难道难逃短命?
他就这样问了李千秋,李千秋点点头,说道:“和你一样,假如不实施干预,同样会死于非命。”
易铭听来难过不已,想到这女孩命运,果然又一个林黛玉,一念至此,心情越发沉重,心里为之隐隐作痛。
过了一会儿,易铭又问道:“怡晴呢?怡晴可是我媳妇,将来还要为我生孩子的,喂!我问你,我与怡晴有孩子吗?”
李千秋犹豫不已,最后却说道:“这个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易铭觉得他是在有意隐瞒着什么,易铭好奇问道:“要是我和她有孩子,这样发展下去,她会不会成为你的老祖宗?”
李千秋听得一愣,却严肃地答道:“不,绝无可能,我的直系祖宗是你和梅子的后代。”
易铭叹息不已,自言自语地说道:“那就太遗憾了!”
李千秋觉得可笑,说道:“这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易铭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说道:“最起码能证明:你的祖宗不都是吴琦玉那样的丑八怪,还有怡晴这样的仙女。”
说完,两个都笑起来。
易铭笑着笑着,就有不解,又问道:“梅子和别人儿子都生了,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难道我要当第三者横刀夺爱吗?”
李千秋也想着,继而说道:“我不知道,只能说你们缘分未尽吧!”
易铭见李千秋似乎真不知道,他想不通这个问题,无可奈何,只好又说别的话题。后来实在夜深,李千秋告退了,易铭回到卧室,怡晴已睡,他本想和她说会儿话,见她睡的香,就不忍心打搅,自己也很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