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迷离县城
(第一节)
第二天,怡晴早早起来了,对着房间里铜镜梳头,易铭就假装还睡着,眼睛眯着。见她头发都垂到了腰际,他偷偷看着怡晴忙碌,看着看着,易铭突然想:要是这女孩愿意嫁给自己,成了自己媳妇,早上不是应当像这样在自己房间梳着头么!要真是这样,倒不失为人生乐事。
易铭胡思乱想着,那怡晴早就熟练梳就,看了一眼易铭,见他未醒,自出门去了。不及一刻,又端来木盆,上面搭着一张毛巾,看样子是为易铭洗脸准备的。
她不敢叫醒易铭,只是乖乖地坐在床边板凳上,等着易铭醒来。易铭见这姑娘如此细心呵护自己,心里大为感动,这要是遇到安娜,对于敢仍旧酣睡的易铭,她可以把被子都给易铭掀翻。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韩知礼的声音,怡晴赶紧开门出去,易铭听见两人说着话。韩知礼问怡晴道:“怡晴妹子,你在这里呀……?主公醒了吗?”
怡晴小心地说:“三哥,嘘……!哥哥不要高声大气的,主公还在睡呢!”那韩知礼听罢,声音明显低了不少,为难地说道:“我今儿一早赶回来,军师就让我叫醒主公,说他找主公有事,马上赶来,这会儿还不到,这可如何是好……?烦请妹妹再去看看,看主公醒来没有。”
易铭却是醒了,在床上伸着懒腰,见怡晴进屋,就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笑,那女孩也不好意思笑着,说道:“主公醒了!”就自然地蹲下给易铭穿鞋,这又让易铭感动不已,他倒是讨好给梅子穿过鞋,给安娜也穿过,但这辈子除了妈妈,还没有哪个女人给自己穿过鞋。
不及一会,昨晚那几个姑娘也来了伺候他洗漱,其间见了怡晴,这几个丑丫头都相视偷笑,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易铭想想:觉得这些女孩是见了他和怡晴孤男寡女共处一屋,且共宿一床之事,在那儿羡慕嫉妒恨着呢!易铭见怡晴自不辩解,却显得难堪,他试着检验自己的权威,就对这几个呵斥了一声说道:“笑,你们笑什么?”说罢,他果然看到那几个再也不敢嬉皮笑脸的了,权威得到验证,易铭对此很满足。
洗漱妥当,那几个女孩及时传进早饭,然后侍立一旁看着易铭狼吞虎咽。易铭众目睽睽,吃得心里不安,就招呼怡晴和姑娘们一起吃。那几个赶紧摇头摆手,坚决示意不敢。易铭见状,就强拉怡晴坐下一起吃。但见怡晴虽是坐了下来,却迟迟不敢动用碗筷,易铭见了,亦无可奈何。他感叹这年代人与人之间为何总是要分个三六九等,又深深感到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真是可悲。
易铭狼吞虎咽吃罢早饭,李千秋就带着杨明义匆匆赶过来。李千秋一进堂屋,易铭也随即进屋坐了。李千秋就装模作样给易铭行了礼,易铭心知肚明,知道这是做给别人看的,他于是就心安理得受了。两人寒暄几句后,李千秋笑着说道:“主公休息可好?”易铭瞥了李千秋一眼,言不由心说道:“还好!”李千秋又笑着轻声问道:“昨晚那姑娘如何?”易铭感觉脸一红,说道:“比我以前那些清纯可爱多了。”说罢他身体抵近李千秋,凑在他耳根子处悄悄说道:“我可没有没有对她乱来。”李千秋听了笑道:“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这姑娘不错,琦玉送给你的吧?”
易铭说:“你不会连这个都要管吧?还真是她送给我的。”李千秋依旧笑着说道:“我可没有心思管你这些事,是琦玉给我说过。她刚见到这姑娘,就很喜欢,把她带在身边,形影相伴,寸步不离,亲热得跟亲姐妹似的,原来是给自己找的嫂子啊!”
易铭说道:“我连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妹妹都没有搞清楚,何来老婆?何况这姑娘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李千秋却好像不这样认为,说道:“你这是口是心非,这么好的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你岂有不动心的道理,就说比你那个安娜吧!如何?”易铭道:“这女孩子看上去羞答答的,矜持而保守,不像安娜那样热烈开放,不懂爱情。”
李千秋却一语道破,说道:“你和那个安娜之间也叫爱情?”
易铭听他有奚落的意思,有点恼羞成怒,张口说道:“那么你以为什么才可称之为爱情?”
李千秋觉察易铭情绪不对,只笑了一下,却更无顾忌说道:“你们那都是一次性的感情,人名儿都没有弄清楚就可以黏糊在一起,随处可捡,用完就扔。你们时代的许多东西都是一次性的,朋友、饮食、穿戴、包装,甚至文化、艺术,都是一次性的。虽然方便、快捷,但不计后果。在感情上也是如此,在很多领域都是如此。无论男女、无论何时都在奢谈“爱情”,然而理想美好,心理脆弱,你们的爱只是占有,只是性,或者只是一种消费……。”
易铭不服气,回答道:“在你眼里,我们什么都不值钱了?”李千秋接着奚落地说道:“对,你们时代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金钱。”
易铭正不知如何作答,怡晴自从里屋出来,见了李千秋,行了万福,却又无端红了脸。
易铭及李千秋两人正说着,外面闪出韩知礼身影,他快步跑进来,跪下禀告道:“主公、军师,督师大人和小人昨晚回县城,已将消息报与李将军、吴将军知晓,弟兄们都高兴的不得了!督师大人和李将军已照军师安排,在县城集合兵马,整装列队,又召集各界人士组织欢迎仪式,全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专等主公回城。迎接的队伍出城十里,现正在半路候着呢!请主公、军师及时启程……。”
李千秋听了说道:“知道了,你去通知他们即刻准备开拔。”又吩咐侍立一旁的杨明义,说道:“你也一并去,找几个军士,即刻到小姐处听候差遣,这几天邻近县份的官绅都惊动了,人家送了不少特产,她要带的东西多。”那二人应了一声:“是!”自下去照办不提。
易铭再不打算和李千秋争吵了,转而问李千秋道:“我们这就要进县城吗?”李千秋点头说:“是!”又低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的话要问我,有时间我自然会告诉你。只是眼下事情繁多,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我安排好了,到了县城再说。眼下我要给你讲一些事情,你随我来。”
李千秋讲完,不管易铭感受如何,他自己径直向门外走去,易铭见状无奈,只好后面跟上去。
两人出门来到村子里,但见村里来往穿梭的兵士和当地百姓都忙碌着,显然是在打点行装准备入城。易铭及李千秋两人向西而行,那里是进城的方向,一路上依旧是乡村小路,两旁只星星点点散落着几户人家。易铭知道,不远处应该有一条小河,两人沿着泥路边走边说,果然很快就见到了那条小河。
易铭发现此时河上还架了一座用十余棵大树搭成的木桥,显得特别粗犷浪费,走近了发现成色较新,看样子也没有搭建多少年。桥上有护栏,桥的两头铺有不少规整的青石条。易铭举目四下望去,见河边青草地有几头牛在啃草,一群光着屁股的小孩一大早就在河里摸鱼,这让易铭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也是这样整天邀着牛儿流连在这条河里。
两人不自觉就走到了桥头,见边上青石条一尘不染,李千秋说道:“就这里歇歇。”说完就自己坐下了,易铭也寻了处干净的石条子,也坐下了。两人刚坐定,李千秋就急不可耐,说道:“今日进城,会有各界人士前来迎接,其中有你的将军,你的士兵,你的政府官员和士绅名流。你一个也不认识,这该怎么办?”
易铭没有料到李千秋会这样问,想及昨晚和怡晴谈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好装作失去记忆,这么做对付一个小女孩还不成问题,但是这“主公”那么多故旧下属,自己要“冒充人家”,不露陷才怪。
易铭哪里会有什么主意,他于是冷冷说道:“这个我可不管,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怎么做是你的事,大不了我给他们明说了就是。”
李千秋却是一阵的笑,说道:“我是在考你呢!你就那么没有自信。”
易铭说道:“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实在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应付?你非得要我冒充这个什么主公。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你以为我能蒙混过关?冒充得了吗?”
李千秋依旧笑道:“我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小瞧我,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我怎么能代你统帅这些人这么几年。”
易铭问道:“代我统帅?什么意思?难道这些人马是我拉起来的?”
李千秋说道:“这个说来话长,眼下你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免得事到临头,不知道怎么做,这就麻烦了。”
易铭就问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李千秋回答道:“你知道昨天来的时候,你昏厥过后都发生了什么吗?”易铭摇头表示不知。李千秋继续说道:“这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我在你脑子里植入了一样东西,它可以让我们很好解决这些问题。”
易铭惊问道:“什么东西?你都干了些什么?”随后摸摸头,未发现有任何异样。
李千秋却示意易铭冷静,说道:“你不要紧张,我自然回给你解释清楚。这东西你怎么形容它都行,它是一块你们只能理解为芯片的东西,或者是一种控制器,体积虽然小,但功能强大,它与你的大脑神经紧密相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了。当然,这东西的功能我以后会慢慢给你一一道明,眼下我只是告诉你,我脑子里也有一块。它有一种小小的功能,非常了不起。因为凭借这种能力,可以让我们两人之间实现没有障碍的交流,我们两人凭借这东西进行对话,而这种交流其他人不会觉察得到。”
易铭说:“难道你在我们大脑里安装了两部电话?”李千秋笑了,说道:“差不多吧!只是要完美得多。一旦植入,永远不需要充电,你可以以意念驱动,非常方便,也不会担心辐射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易铭不解地问道:“那如果你要告诉我些什么?你怎么做?”李千秋道:“它有代号,你要采用这种方式和我交流,你只需要想着我给你说过的,就是波卡洪塔斯,这就是代号,于是就可以驱动了。因为这东西和我们的脑神经联系在一起的,它已经成为我大脑的一部分了,你如果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易铭似信非信,不置可否。正当此时,果然不同凡响的事情发生了,因为他分明听见李千秋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他看着李千秋双唇,见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于是,易铭想到了金庸笔下的虚竹子,听了段延庆隔空传音,解开了珍珑棋局的情形。易铭听李千秋说道:“这下你该相信了吧!这可不是什么玄而又玄的武功,这可是科学,是科技的力量。”
易铭试着问道:“我要怎样才可以和你这样交流?”那耳际李千秋传来声音道:“你试着在心里想对我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易铭照做,于是他紧闭嘴唇,默默在脑海里想了波卡洪塔斯这几个字儿,接着又问道:“李千秋,你这孙子赶快告诉我,他们怎么都好像认识我,这是怎么回事?”
李千秋也是如此,一个声音传来说道:“你的问题我已收到,其实道理很简单,你知道我可以把你从生活的年代带到1648年是不是?”
易铭想想,回答道:“是!”
李千秋又说道:“那我也可以把稍后一点的你带到1644年,就是这样而已。”易铭惊讶,开口问道:“你是说在以后,你又把我带到了现在的几年以前?”李千秋答道:“正是!”
易铭惊奇不已,问道:“你是说这些人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难怪如此,为什么?为什么多此一举?你这样几次三番把我带到这明末的黑暗年代有何用意?”
李千秋正欲回答,却见远处跑近韩知礼及杨明义,韩知礼远远就喊道:“主公,都已准备妥当了,可以出发了吗?”
易铭见此情形,知道眼下是无法弄清事情真相了,李千秋对易铭道:“来日方长,我以后告诉你。”说完朝二人招招手,又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那韩知礼返身跑回去通知村子里待命的各色人等,杨明义却径直向这边跑过来。
易铭意犹未尽,只见李千秋似乎要瞒过杨明义、韩知礼等人,他见杨明义跑了过来,就不好再问什么。
杨明义递给易铭随身的物品,那是他昨日一并带过来的,一个打火机、一个皮夹子,还有就是昨天那些兵士上供的两包烟。头一晚**兰她们小心收起来了,这会儿却委托杨明义给拿了过来。
不一会儿,易铭看见村子里列队走出一彪人马,前面是琦玉、怡晴及几个丫头,易铭稀奇地看见四个军士用竹竿抬着那架竹椅。易铭知道这叫滑竿,琦玉端坐上面,竹竿有节奏一闪一闪地上下晃动,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吴琦玉端坐上面,她左右顾盼,神情不可一世的傲慢,并有些洋洋得意。
那几个丫头及怡晴却是步行,随后是两个高大军士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给李千秋及易铭准备的)。后面靠前的是十二骑的马队,紧跟着的是同样步行的几十个军士,排着两列纵队。
易铭见他们穿着古装,身背长枪,腰悬佩刀,不伦不类,样子滑稽。却队列整齐、步调统一、神色严肃,显得极其训练有素。
队伍走近就停了下来,军士上前扶着李千秋上了马。马这东西易铭骑过,所以毫不费劲,接过缰绳,蹬鞍翻身而上。易铭正欲打马前行,回头看见怡晴走的大汗淋漓,似乎跟着费劲。于是他勒住缰绳让马停下,等怡晴近了,易铭示意怡晴过来,怡晴不明就里,刚一赶过来,只见易铭俯身只一抱,硬将怡晴放在了自己前面马背。
众目睽睽之下,怡晴羞得双颊绯红,急切想挣脱从马上下来,然而易铭早齐腰抱住,那里挣得开,但见怡晴更加不好意思,只得低头,其面若桃花,更不胜娇艳。
其场面引得众人哄笑,易铭有些得意,打马前行,却不经意见看见琦玉眼睛似乎要恨出火来一般,易铭轻蔑看了一眼,心生厌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行为。
但李千秋又在耳际传来声音道:“你要在马背上和她卿卿我我吗?”易铭转念一想,觉得在这保守的时代,似乎这样做有些欠妥。于是易铭情意绵绵地对怡晴说道:“傻姑娘,你可坐好了,我下去。”就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前面走着,似乎要给怡晴牵着马走。
易铭举动,不料众皆惊愕不已,均用不解的眼神都看着易铭。琦玉似乎实在无法忍受易铭胡闹,突然对他俩说了句:“不知羞耻!”
易铭不知她是在说怡晴还是自己,心里也不愿意去理会,他回头怜爱看着怡晴,见她委屈不已,一言不发,却几乎掉下眼泪。
还是韩三懂事,只见他翻身下马,跪在易铭跟前,说道:“请主公上马。”说罢接过易铭手里缰绳,牵着怡晴坐骑前头走了。易铭心里感激,心想:这个韩三脑瓜子聪明又懂事,看样子我以后得好好对待他。
易铭重新翻身上马后,便以挑衅和不屑的眼神盯着琦玉看,见琦玉不敢正视。易铭心想:看来你还是怕我。
见李千秋前面已经走了很远,易铭刻意打着马儿,赶到前头和怡晴并排走在一起,明目张胆盯着怡晴说说笑笑,以期故意斗气让琦玉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