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妙薇可有耳福?”
娘嘞,还要我唱给她听啊?算了吧,现代的歌,你听不懂,古代的歌,我不会唱。
“最近天气凉,嗓子不大好,下回吧。”我婉拒。
“呀,那得赶紧让大夫熬点药,别不当回事拖着。”
我以笑敷衍。这个方妙薇,如果她不是卓子絮的老婆,或许我会给她唱。
“不能唱歌,但我可以用诗句来形容你。”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酸:“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她怔了,看我眼神有点不一样,不像刚才那么自然,闪着说不清的光。
“蒙蒙文采了得。”
嗯哼,我承认我刚刚是耍了点小聪明。在王府期间,估计她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我的事,听来听去,无非也就是发刁撒泼,胸无点墨之类的评价。不道德地往深里想,说不定她听说后,暗爽我不良不莠而自己才貌双全呢。我怎么也得发挥我盗用千古名句的本领来推翻一下这个事实啊。
后来她话有点少,像在想什么事情,我也乐得不需和她周旋。
和她一起来了前厅,我撇嘴,来前厅也要拉上我。
她一进去,一屋子人行礼:“拜见王妃。”
还没过门了,一个个叫得真甜。
显然,我被华丽丽地忽略了。不过没关系,我说过,我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
“大家不必多礼了。”方妙薇含笑道,“裁缝呢?料子样式带来没有。”
我坐去平时爱坐的位子,看看方妙薇到底搞什么名堂。珠玑也跟着挪过来,扯扯我的袖口,小声道:“小姐,她要干嘛?”
我耸肩,表示不知道,顺手抓了把瓜子磕起来。
“王妃,裁缝早来了,就候着您呢。”王府里专管衣物布匹的老妈子眉飞色舞。
以前她对我也这么眉飞色舞来着,每次她抖动着眉,夸张地笑着问我新衣服要什么颜色什么式样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是怡红院里跟客人狼狈为奸的老鸨,正和我商量****费一样。可现在,人鸟都不鸟我一眼。现实啊,永远这么残酷。
说着,一个素布衣服的中年男人上前躬身道:“小的见过王妃。”
方妙薇摆手:“师傅不必客气,把料子拿来我看看。”
裁缝侧开身子,一个个捧着新衣的小厮鱼贯而入,全是红艳艳的,刺痛我的眼。
我明白了,这是在做嫁衣呢!珠玑也明白过来,担心地望着我,旋即忿然作色,几欲拉着我就走,我使了个眼色摇头。如果这会儿走,更说明我心里有鬼。
方妙薇顺着一个一个地看,眼波流转,看到喜欢的就抖开,往自己身上比。她身旁的侍女们都兴高采烈地跟着掺和。
“王妃,这个不错。”
“王妃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
“王妃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王爷看了不知会多高兴呢。”
方妙薇不大在意她们的话,自顾看着,忽而眼角带笑,转向我:“蒙蒙也来帮我看看,哪个比较相配。你知道的,女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可不能马虎了。”
我嘴角抽抽,陡然觉得自己被耍了。
不错,不错,什么程静姝,苏怀芝的,比起这个方妙薇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懂得如何以退为进的女人,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么?
“蒙蒙?”她略带询问。
我抿嘴,装淡然:“你的大红嫁衣当然还是你决定的好。”
“子絮也说让我决定,可我当真没个主意,就想让你来帮我看看。”
是看绸缎还是看你在大家面前如何演戏?我从没觉得自己那么单纯过,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她骗来这儿受刺激。
我起身过去,翻了几块,丝绸的冰凉感似乎能传到我心里。
“唔,我瞅着都不错,你看着办吧。”
方妙薇慢慢地敛起微笑:“蒙蒙,你怎么了?不高兴么?”
高兴个P!你结婚我瞎高兴什么,而且你还是跟我心上人结婚,如果这样我也能高兴起来,我就他妈真的没心没肺了。
“没有啊,你只管挑,越贵越好,反正王府里有的是钱,定能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眼圈泛红,双眼渐湿,没一会儿,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就活脱脱展现在我眼前。
“你生气了么?”她说得极轻,泪水顺势滑下,委屈得不能再委屈。
侍女们显然慌了神,呀呀地叫着又是拿绢子又是安慰的。
她仍是看着我,愈发可怜兮兮:“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你面前试嫁衣,可是,可是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哎,你别哭啊,”看她一哭,我极度郁闷,“我又没说什么,只是我眼光真的不好,你也说了,女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应该自己选,听别人的作何。”
我也想哭啊,谁能来救救我啊……
她入戏:“你是不是误会王爷只请人给我缝制,而没有照顾到你?不是的,其实王爷也吩咐了缝套你的,可我不知道你喜欢哪家的样式,便没有擅自为你请裁缝。”
这是什么,嗟来之食么?好嘛,卓子絮,看来我又是高看你了。“也”吩咐缝套我的,给她做衣服的时候顺带捎上我的,是么?如果在他心里,我可以这么随意地就打发,那为什么不让我随意地离开?
“是吗?原来王爷还能想到我啊。”
她哭得更带劲:“蒙蒙别这么说,王爷是喜欢你的。虽然名分上我大你小,但私底下我们可以是一样的,要是你喜欢,今天就让你先挑,成吗?”
一屋子人除了珠玑之外,全都怨气十足地瞪我,十几秒的功夫肯定已经把我祖宗八倍都问候一遍了。
我牙咬得极紧,冷笑:“不用,嫂子,我不需要。”
方妙薇闻言歇了声看我,我闭眼,复又睁开,扬笑道:“我只是王爷的义妹而已,所以,嫂子,不用费心张罗我,我没有要嫁人。如果你不喜欢我称你‘嫂子’,我可以称你‘王妃’。”
“你又胡说什么!”
卓子絮不知什么时候跨进前厅,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大家慌慌张张跪下齐声喊“王爷”。
他看了一堂子人,一大堆的红绸,再加一个抽抽噎噎的方妙薇,眉头紧皱,阴云密布。“怎么回事?”
我梗着脖子站着,阴阳怪气地冷笑:“王爷哥哥,您来得正好,嫂子刚愁着挑不到好料子呢您就来了,恰好给个意见。我呢,就功成身退,回我漱芳斋斗地主去。”
卓子絮烦躁,疾步走过来,还没到我这儿呢就被方妙薇抓住袖子:“子絮不要生气,都怪我不好,让蒙蒙误会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嗯,没事。”他随口敷衍,眼睛一刻不挪地看着我。
我揉揉太阳穴,喊道:“珠玑,走了。”
就在这时,方妙薇抚着额,轻呼一声倒地身亡!啊,原谅我YY了。她没有身亡,只是晕厥,像是全身力气霎时被抽空一样软了身子。呵呵,原来也是个出不了俗套的女主,跟夏紫薇一样说不到两句就晕倒,而且总在关键时刻分秒不差地晕,这样剧情就会变得精彩许多。
“王妃……王妃……”
我能看到大家是如何的手忙脚乱,不是我背后长眼睛,而是这个时候就该这样才能托显出“王妃晕倒了”的大事件,因此,全凭想象就足以在脑海中描绘出这样生动的画面。
没有理会,咬着牙头也不回的走,卓子絮本是想追上来的,可方妙薇这一晕,他也不能置之不理,拦腰抱起她就吩咐传大夫。
他走得比我快,马上就抱着她超过我,和我擦身的时候,耳边传来坚定低沉的声音:“等我。”
我说不上来是怎么一种感觉,因为爱,所以会愤怒,会妒忌,会心痛,可也是因为爱,所以才舍得放弃,成全他的海阔天空。
他让我等他,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等他成了大业,再和我神仙眷侣么,还是等他抛弃名利,背信弃义,带着我远走高飞?若是前者,那饱受煎熬的人肯定是我,若是后者,承受指责的人必定是他。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们玩得起的。
回了漱芳斋,我心头上的火下了一些,便让宝月去清秋院看看,方妙薇别真的一口气上不来。她被囚禁的日子里,也吃了不少苦,古代女人本也就弱不禁风,这么一折腾,身子骨想来也不会很好,今天哭得那么用力,没准儿是真的晕了。呐呐呐,我指天起誓啊,我不是幸灾乐祸啊,就算她祸了,我也乐不起来。
宝月搜集情报回来,尽是鄙夷:“哼,嘴上不停地还叫着王爷的名字,不知道真晕还是假晕!”
珠玑一听,愤青模样又出来了:“宝月,你今天是没看见,她在大家面前就会装好人,倒显得咱们小姐悍妒。这些个墙头草,东倒西歪,以前在小姐面前,哪个不是夸赞褒扬的,如今却都跟小姐欠了他们钱一样,横眉冷对千夫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