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近两个时辰,老太傅终于觉得累了,虽说懂得养生未必会老迈得力不从心,但肯定是大不如前了。撑着桌角将课本盖上,他缓缓坐了下来,“今天就到这里吧。”
赫兰景佑也收拾起课本,恭敬道:“谢先生。”李镜在北乐可例为宗师,历经两朝皇帝,可说连皇上对他也是相当敬重的。
老太傅叹了口气,道:“殿下自幼聪慧,其实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
“先生博学,多听听总是好的。”他难得不用再匆忙赶回去批奏折,可以和太傅坐下来说几句话,这午后喝盏茶的时间也是不易。
于是安静喝茶,太傅偶尔会问几句朝纲近况,但也并未深问,点到即止。
“这……”太傅突然将视线投到某处,那人靠着廊柱,已是半醒半睡,太子殿的总管公公在旁边绷黑了一张脸。
赫兰景佑饮茶,神色自若地回道:“她就是那劣闻折子堆了我半个案桌的步微遐。”
“哦——”李老太傅有印象了。步家一向血脉稀薄,到这一代更是唯步微遐这红苗一人,连旁系干枝也无,眼看名将之门就要就此成为传奇。偏就是这株红苗不甘化为娇贵名花,硬是做了雪地冰冽的青竹盘松,生生破了因她是女子而苛刻了百倍不止的武试。
也只有她会在受了如此严苛的武试后,还能笑嘻嘻地说:好歹皇帝老爷肯给个机会破了女不入朝门的规定,我定会成为熬陆第一位女将军呢!
那嬉皮笑脸的一句话没人放在心上,没想数年后就兀自成真。她披荆挂阵,勇战边关,一点也不输给男子的豪千万云。
老太傅记忆不老,那当初宛若初熟少年的女娃,竟和现在并无太大区别,只要下定目标便决不后退,他呵呵笑道:“是匹黑马呢。”
赫兰景佑的手顿了下,一杯茶竟是喝得极缓,然后掀起如涟眼幕,嘴边的笑容矜持含蓄,说的话却透着隐隐冷风,“怎么不说是匹野马?还是匹经常醉酒的劣马。”
李老太傅笑得意味深长,“不羁之人,最是天下风流人物。太子恐怕要下不少功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