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是一个大都市,夏家和江家的总集团都驻扎在这儿。
“和亲”这种事在二十一世纪并不少见,而夏果和**就是被迫“和亲”的两位。
夏家和江家为了以后能更好地合作,都将自己儿女的婚姻当作了商业筹码,虽然这种做法应该遭到唾弃,但的确是巩固了合作关系。
夏果和**己经结婚半年了,夫妻之名有名无实。夏果是夏家夏氏集团的财务经理,**是江家远胜集团的总经理,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两人都天生孤傲。
**没有碰过夏果,夏果也不希望**碰她。两人虽然说是住在同一栋房子里,但是却各自住在两间屋子。**从来不会把别的女人带回家,这是对夏果最起码的尊重。但是他会带到酒店,夏果也不在乎。
两人仅有的交流就是工作上的或是早上一起吃饭时的一句早安。
二人结婚后的第198天的清晨,**坐在餐桌前对着刚洗漱完的夏果点了点头,便继续看他的报纸。
她坐下来准备吃早餐时就听到了**说:“明天把工作都推掉,一个星期后我奶奶生日,跟我回去陪她。”
夏果听说过**小时候家里穷,是他奶奶抚养他长大的。且他无论多忙在他奶奶生日时都会回去陪的一个星期。她停了几秒,说:“我是财务经理,每天忙到连饭都不能按时吃,公司没了我也不能照常运转,你随便找个人跟你去吧。”
那边看报纸的人明显没想到她如此绝情,也没想到努力工作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我奶奶见过了你的照片,”他停了下,又继续道“我派去照顾奶奶的保姆给的。”
夏果还想着**今天怎么会如此“低声下气”,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就收到了自家老爸的短信:陪**回去看奶奶,我放你一个星期的假。
夏果的眸子瞬间瞪大了,她作为财务经理,身居要职,公司没她一个星期怎么行!刚想要拔个电话去问清楚,**就走上前来,骨感的大手一下就遮住了她的手机。
“我花巨资投了你爸公司的一个项目,换来了你一个星期的假。”
说得就好像买了她一个星期的样子!
**斜飞的英挺剑眉,轮廓分明的脸,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夏果的怒气骤然窜了上来,两边小脸都红扑扑的,不施加粉黛也美得一塌糊涂的小脸直勾勾地对着**,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能使**如此不惜一切的,也只有他奶奶了吧。
在前往田山村的崎岖小路上,**和夏果都轻车简从,只是夏果由于晕眩吐了一车,这是把**气得青筋暴跳。
到达目的地后,**苦着张脸急忙下车。
“喂!要吐你不会叫我停车吗?”
夏果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想叫啊,可是话还没出口车就颠簸了,我就吐了。”
夏果说的话摆明了就是你车技不好我才吐的。
田山村是一个非常小的村子,草木荒芜,年轻的人都出去外面拼搏了,有点钱后也都带着家人搬出去了,剩下的几十户人家不是因为太老嫌麻烦没搬就是舍不得了。
**曾无数次劝过他奶奶和他一块去城市生活,每次他奶奶都说老了,哪都不想去了,就想呆在这,一辈子都在这儿了,还能去哪啊。
这次**带夏果回来,是因为奶奶三番五次的强调。
夏果对这儿的安静感到惊奇,没有城市上喧嚷的汽车驶声和鸣笛声,只是偶尔能听到风佛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和老人们的轻咳声。
江奶奶住的地方是用泥巴和红砖头砌起来的,四面围墙的里面有三间房子,左边那间是江奶奶的,右边那间是**的,中间的是厨房。
在快要走到家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示意夏果挽着他的手。
夏果有点震惊,她眨着无辜的大眼,向**证实虚实。
***显耐性都被她磨光了,一把抓过她的手就将她拖走,“你要不想一个年过九旬的老人操心,就乖乖听我的。”
夏果的内心是同意的,如果让江奶奶操心把江奶奶给那个啥了,那**岂不是会把她脱光,然后扔到撒哈拉沙漠,让她生不如死!
但嘴上还在逞强,“那又不是我奶奶!”
“如果你不听我的,我保证会让你财务经理的职位化作一摊臭水。”
夏果乖乖闭嘴了,任由他拖着。因为夏果知道他真的有能力做到。但她的内心还是有一点温暖的,因为**没有先说第二个让她听话的理由,即使那样她会更快闭嘴。
夏果看到江奶奶的第一眼,就被她身上的气质震撼到。
江奶奶年轻时是贵门名媛,不顾家人反对和穷小子江爷爷在一起,说得现实一点就是私奔了。江爷爷也是不争气,到死都没能让江奶奶过上好生活。江奶奶虽说已经93岁了且正坐在轮椅上,但气质依旧不减当初。
**在进门的一刹那,身上那一层严实的冷漠就好像化作了温暖的阳光。他张开巨大的双臂小跑过去拥抱江奶奶,夏果诧异,这还是他吗!
张奶奶笑靥如花,“嘿嘿,臭孙子,你带小果回来没有?”
**点了点头,看向了夏果在的位置,“奶奶,她在那,夏果,奶奶叫你过来。”
夏果极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奶奶好。”
江奶奶笑得更欢了,“诶!奶奶好,你跟小泽回来奶奶就好!小果跟奶奶进屋,奶奶有东西要给你”接着转头看向**“你先去把房间收拾好,不许跟过来。”
**对着江奶奶和夏果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
夏果全身瞬间竖起了鸡皮疙瘩。戏做得真足。
江奶奶从似乎是老鼠挖的墙洞里拿出了一个被破布包裹着的圆鼓鼓的东西,有些擅抖地慢慢地打开了它,接着示意夏果走近点。
在几十层布渐渐褪下后,显现江奶奶手上的是一个色泽纯正的玉镯子。
“这是当年我老伴送我的定情信物,这一辈子他只送过我这一样东西,就一直都收着都舍不得戴,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夏果连忙摆摆手,“奶奶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她和**本来也就是联姻,还想着等到自己有能力了就和他离婚,如果收了这镯子不就等于把**媳妇的位置坐实了吗!
江奶奶有些忧伤地叹了口气,“我老了,能陪着他的日子也不多了,**这孩子其实是孤独的,我希望你能好好陪在他身边。”
**孤独?也对,高高在上的人都是孤独的。夏果犹豫了下,就接了过玉镯子,“奶奶你放心。”
此一时彼一时,先应付下来再说。夏果想。
江奶奶会心地笑了,笑得流了泪,“好好,小泽你过来,”站在门口等她们聊天的**有些疑惑地走进来,“奶奶怎么了?”
“你们也都不小了,别光忙着事业,也该要个孩子了,我生你爸那会也就才20岁。”
他们结婚半年了连房都没圆,生孩子?夏果偷偷看了**一眼,她可不想跟他生孩子!
**一把揽过夏果瘦瘦的肩,她有些别扭地扭动了下,**则揽得更紧了。“奶奶我们不急,现在应该是享受二个人的世界,不能让个孩子来打扰我们。”
说完还深情地看了眼夏果,“老婆你说对吗?”
夏果的心跳在加快,血液也直往脸上窜,**是完全有魅力将九亿少女迷倒的!但她还是理智地说:“嗯,奶奶**说得对呀。孩子我们打算,唔…过几年再要!”
**险些笑出声,夏果则乘机挣脱出他的怀抱。
江奶奶这次是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小泽,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门前那棵大枇杷树下埋的东西吗?”
**满脸迷茫,思绪回到十岁的那年夏天。
那年母亲改嫁,父亲出海打拼,于是将他送到了奶奶家。他在热得流汗就像水龙头流水的房子里写了一封给未来妻子的信,然后放到一个铁盒里,偷偷地埋进了土。
想起来后**满脸涨红,“奶奶!你怎么知道”接着一脸嫌弃地看向夏果,用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就是怎么会是你…
这会儿正是秋季,枇杷树叶落了一地也没人扫,本来应该是保姆来扫的,但是**决定由他们来照顾奶奶,所以放了保姆一个星期的假。
秋天下午的阳光是最温和最柔软的,打在身上就像被一层薄薄的看不到也摸不到的蚕丝轻轻缚住。
**撸起袖子,拿着铁锹开始在树下铲土找信,夏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幅男耕女看的和谐画面。江奶奶坐在门口心里满是欣慰。
“奶奶,这么久了盒子可能都被腐蚀掉了。”**不满的嘀咕。
“嘿嘿放心,你奶奶我帮你加了好几个盒子。”
夏果想笑,**无语。
因为江奶奶加了几个盒子的缘故,体积变得特别庞大,挖了不久就找到了。
**使了个眼神,示意夏果打开。
夏果背对着江奶奶面对着**用气息说:“这个不太好吧?”
“你看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随着最后一个盒子的哐当一声,一张边缘已经泛黄了的纸就出在了夏果眼前,**面色潮红地别了过头。
江奶奶起哄:“小果,大声点念出来,奶奶听不到。”
接到懿旨后迟迟不见圣旨,就算他默认了吧。
“我亲爱的妻子,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就注定了是要陪我过一辈子的人。
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这样才不会伤害任何人,也希望我们事事坦诚相待,遇到困难时是一起携手面对而不是选择放弃。”
念完后夏果望向**满脸心虚,她似乎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过这个男人,他们因为一张结婚证而在一起,她对他尽是排斥,他也不例外。
江奶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屋了,只剩夏果和**在风中伫立。
**倚着树,手环了起来放在胸前,夏果拿着信站在**面前,微风拂过长发扬起,两人心中都思绪万千。
夏果拿出江奶奶给她的玉镯,连同那封信打算交还给**。
**上前了几步,拿过镯子给夏果戴上,不大不小,刚刚好,微薄的双唇轻启:“十岁那年我的结婚原则是绝不离婚,可是从我们结婚开始我就坚定和你这样的女算盘是不会幸福的。我一直在找个能和你离婚,又不让两家合作关系瓦解的理由。但是我奶奶似乎很喜欢你,不如我们试试吧。”
夏果心里很不是滋味。原因一玉镯太土…原因二**说准备和她试试竟是因为他奶奶!那她又因为什么要答应和**试试呢?因为她目前还没有看得上的男人?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得不大对,**笨拙地解释道:“其实更多的原因是结婚太麻烦了,现在的拜金女又很多,也许有更好的女人在前面等我,虽然我不了解你,但你万一是最适合我的那个呢?额,我不是说你不好…”
夏果发自内心地想笑,这个男人也没她想像的那么差。她是不是太过于强硬了呢,是不是该选择随遇而安,和他试试呢?
“好,这七天里我就和你试试,如果不行,七天后回去我们就离婚。”
**点点头,也好,如果不合适就趁早离了,不会浪费对方寻找另一个人时间。
第一天的夜下了小雨,江奶奶吃完饭早早就睡下了,**的房间有几处漏着雨,滴滴答答的让人很是烦躁。
夏果坐在床沿边,白晳的皮肤已经被蚊子叮了好几个红红的大包,拿出电脑想工作,无奈又没有网络。
**坐在另一边的床沿吸着烟,在这个还没有他们家厕所大的房间里,除了床也没有可以坐这地方了。
“我在这里住了五年。”
**出声打破了沉默。
“这样的夜在我的记忆里多得数不清,我也麻木了,只是你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倒是委屈你了。”
娇生惯养?夏果在心里苦笑,如果真是娇生惯养,她在踏进这个房子的第一步就发牢骚了。也许是秉着坦诚相待试着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态度,她说:
“我的父亲虽然在我小时候就很有钱了,但是我有四个哥哥,二个姐姐和二个妹妹,雨露均沾在那个时候根本不存在。
而我作为唯一一个父亲在外面沾花惹草带回来的孩子,地位无非是最低的。
我的房间最小,也就现在这样大,听说原来是阿姨的储衣室,”夏果看了看四周,用手比划着,“我的衣服也都是姐姐们穿剩下的。其实这些父亲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可不愿为了一个和自己不亲的孩子伤害了其他孩子和夫妻之间的感情。
长大后啊,姐姐妹妹都因为商业联姻嫁出去了,我也不例外,我的父亲为了脸面给了我一个财务经理的职位,你别看表面风光,其实我做过的任何一个财务报表都会被人调查。”说完她又哈哈笑了起来,“我们是在比惨吗?”
**默默地把烟捻掉了,眼神空洞。他在结婚前就调查过她,这些他都知道,所以才会仅仅花了一个项目的钱就得到了一个大公司财务经理一个星期的假,但是这会听她亲口说出来,才体会到其中的凄凉。
这天晚上是他们第一次同床睡觉,床和床单被子都是新换的,两人的脸各别过一方,鼻子里满满都是“新”的味道。
雨已经停了,但天上还是闪电连连,划过夜空照进房里格外明亮刺眼。
第二天两人一起做了早饭,吃过后就坐在树下陪江奶奶聊天。
日复一日,每天过得都很平淡。第七天,江奶奶生日。
没有蛋糕与蜡烛,有的只是一桌子平常吃的菜。
“奶奶,生日快乐。”夏果俯在江奶奶耳边,大声地说。
**盛好饭后就叫她们过来吃,江奶奶说:“你们啊以后要经常回来,我也老了,希望下次你们再见到我时是三个人。”
夏果和**思考了一会,看向了对方,会心一笑。
“奶奶也知道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但是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你们虽然没经历过生死,但是从一些平淡的事上就能了解对方,小果太倔强,太冰凉,小泽你要多主动。”
回去的路上他们各自都很安静,半路时,车熄火了。
天很黑且没有星星,路上都是高大的树,人迹罕至。
**正要下车查看夏果就拉住了他。
“我们来聊聊吧。”
**松开了握住门把手的手,看向夏果。
“我不想离婚,如果离婚,我会被我爸开除的。”
夏果低下了头,泪不自禁从眼眶中落了下来,还好天很黑,他看不到。
“看来我们都没有爱上彼此。但是你放心,我暂时不会离婚,再结一次也麻烦,你辞职吧,来当我的秘书,工资不会比财务经理低。”
夏果笑了,“你是在可怜我吗?”
“不,”他认真地看向她,“我要的是实力。”
回到c市后,夏果成了**的秘书。两人的关系也变得微妙,公司里多嘴多舌的人不少,传言说夏果为了爱辞职来亲自给**当秘书。
**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夏果有时会买快餐来和他一块吃,有时会和他一块工作到深夜然后睡在办公室,有时他们也会一块去陪客人吃饭。
**去S市出差一个星期,他把公司的许多工作交给了夏果。夏果很感动,她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他如此信任她,不像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努力地做好他安排的每一项工作,只是当一个人加班一个人吃饭时竟然会感到落寞。
在**出差第五天的晚上,夏果拿着钥匙将家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她的视线。
她在熟悉的味道中抬起头,瘦了许多的**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就映在了她漂亮的瞳仁里。
她不禁喜从心来,“不是才第五…”
话还未说完唇就被封住,她本能的推桑却换来了力的反作用,**霸道却不失温柔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她竟然有点想哭…
两人松开后喘着粗气,**说:“庆功宴太无聊所以我回来了。”
夏果小小地失落了,不是因为她呀。可是他刚刚…什么意思?
她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我想你了,怎么办。”
**勾起嘴角笑了笑,“其实,我也想你了。”
这五天里,他感到很空荡,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夏果又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忙,想发短信问侯又觉得没有必要,看着已经打出来的字被删掉,很悲伤。
所以他提前回来了,用了一个很烂的借口。
月亮格外皎洁,今晚,他们终于圆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