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固安说道。
然而穆召兰并没有理会固安的心情,也没有答话。
远处的胡人战马开始嘶鸣,伞凌嗣看着远方喧嚣的风尘,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但是伞凌嗣此时却有点明白了固安的妙计是什么了,联想到穆召兰洞穴里的那个机关,整件事情的脉络开始渐渐在伞凌嗣的心里清晰起来。
嘶鸣的战马奔腾而来,马蹄扬起满天的沙尘。一时间城墙之上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穆召兰看着远处的骑兵,眼神一点点变得凄凉,一如那天晚上劫营最后被包围的绝望。固安却在一旁不断的盘算着胡人骑兵与城墙的距离。
“一千步。”固安嘴里念叨着,手势一挥,城墙之上的久已不用的弩机忽的发出怒吼,将一团团包裹好的麻袋发射了出去,由于这些麻袋并不能很好的适应弩机的发射结构,因此并没有按照管设想的一样落在距离城墙一千步的地方,反而是熙熙攘攘的落在了七八百步的地方。这些麻袋从弩机之上发射出来,又摔在了地上,顿时都摔破了,里面混合着辣椒粉,胡椒粉的面粉纷纷攘攘的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屏障。
“啊呀,失算了。”固安用折扇翘着自己的脑门。
这一百多步的距离对于全力冲锋的骑兵来说,简直就是眨眼即到。一晃眼的功夫,胡人骑兵已经冲到了这堵由面粉组成的烟雾之墙上,奇迹也就此开始上演。刚刚还气势非凡的胡人骑兵冲过面粉烟雾之后,人马都受到了粉尘里面的胡椒粉与辣椒粉的影响,纷纷开始不受控制,在粉尘区里乱作一团,这些慌乱的人马不仅阻碍了后面的骑兵的前进道路,纷踏的马蹄更是将周围地上的面粉进一步折腾到了半空中。一时间四处都是面粉,胡人骑兵都一脸疑惑,前进不得。
穆召兰跟君铭在城墙之上都是一愣,没有想到这面粉竟然还有这等奇效。另一边的固安却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折山,叫弓箭手们准备。”固安看着身旁一脸讶异表情的穆召兰,坏笑着问道,“穆将军可还记得,刚刚说过,在下今日退了兵,你要对着我笑一整天的。”
穆召兰还沉浸在战场上的奇迹之中,对于固安的话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木然的转过了头,看着固安。
固安也没有再说什么,一挥手,手下的十几个侍卫将早已点燃的火箭射向了那粉尘弥漫的地方。一阵绚烂的火光传来,紧接着就是一片爆炸声,刚刚还粉尘弥漫的战场之上如同早就埋好了火药一样,瞬间四面八方爆炸开来。卷在粉尘里面的骑兵,还没搞清楚粉尘之谜是什么,就稀里糊涂的被周围的火焰吞噬,化作了焦骸尸骨。剧烈的爆炸声与火光惊扰了后续没有被波及到马匹,后面的骑兵也被这莫名其妙的局势给唬住了,纷纷原地徘徊,不敢上前。津南巴木安抚下自己的战马,看着这道阻隔在自己面前的火海,火海中是自己呼嚎惨叫着的手足,而自己的脚下就是自己手下士兵们被炸断的残肢断臂。津南巴木看了看身边面有惧色的士兵们,又看了看火墙之后那模糊的红色身影,摇了摇头,最后叹了口气,调转了马头。
“这,敌人撤军了?”老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恭喜大人,敌人撤军了。”折山在一旁对着固安说道。
“是呢,敌人退了,穆将军。”固安笑了笑,看着依然没有回过神来的穆召兰。
“这,”虽然看过了太多奇迹,但是穆召兰依然不太相信眼前的事情。
“穆将军?”见穆召兰没有反应,固安又喊了一声。
“啊?”穆召兰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敌人退兵了。”固安笑着说道。
“啊,是。”穆召兰回应道。刚刚城墙上还弥漫着的紧张气息瞬间消失,城墙之上的塞北守军跟紫衫军都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但是,火油不是用光了吗?这爆炸怎么回事?”
“我老家曾经有一个面粉作坊,一开始小商小户,生意还可以,后来生意做得大了,规模也就大了起来,有一天,整个作坊都是面粉,风一吹,满屋子都是,结果一点火星子,整个作坊就炸上了天。”固安悠悠的说道。“边塞守军艰苦卓绝,吃的都是粗粮,但是紫衫军这些纨绔子弟吃的可都是精米白面啊,不仅如此,折山还发现他们的辎重里有大量的胡椒粉跟辣椒粉。”
“胡椒粉?辣椒粉?”穆召兰一脸不解。
“啊,这是从西方传入大梁的一种调味料,十分珍贵,穆将军与士卒同甘共苦,自然不认识这些奢侈的调味料,胡椒粉闻了会使人忍不住的打喷嚏,辣椒粉呢,会使人鼻内,口腔内,眼睛产生刺痛感,影响人的正常行动。我在面粉里,掺入了紫衫军的胡椒粉与辣椒粉,没想到效果格外好呢。”固安说道。“这一仗,胡人是彻彻底底的败给了金钱了。”
“这。”穆召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的望着那远处的战场,不知该作何言语。
欢呼声依旧此起彼伏,固安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穆召兰身边,笑着说道,“穆将军可还记得刚刚答应了在下如若退了兵,将军要做何事?”
“啊,这。”穆召兰这样一个巾帼女英雄竟然红了脸,一时词穷不知如何让回应的穆召兰转身一甩披风急匆匆的下了城墙。
身后的固安乐的更加开心了。
“恭喜大人了。”一旁的折山行礼道。
君铭看到了得意洋洋的固安,冷哼了一声,“驸马大人别忘了,你可是有妇之夫了。皇姐善妒,驸马爷你可是好自为之。”
话一说完,君铭也径直带着自己的护卫走下了城墙。
固安刚刚的笑容忽然僵在了嘴角。
“大人?”折山看着独自出神的固安问道。
“没事。”固安摆摆手,“折山,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大人,自小伴着大人长大的。”
“折山,我活到现在,终于有了一件我自己想要做的事。”固安忽的又笑了。
“恭喜大人。”
半空中的伞凌嗣看着这一切,对于整个故事似乎有了些许头绪。不禁先是叹了一口气。
“快跑啊,风向变了,咳咳,胡椒粉跟辣椒粉被吹回来了,阿嚏。”城墙上的人喊着,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