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迎来了阳光,那是因为欧阳熠出生的一瞬间,她正好看见阳光从屋内的窗户外,自水面升起,没有任何云层的遮挡,大地一瞬间金光万丈,洒在了她的脸上。欧阳熠此番重生并没有像上一次时眼睛朦朦胧胧,相反,她感觉她看这个世界的万物无比清晰。这种感觉很好,因为静动态视力的清晰程度在唯快不破的武学世界是极为重要的,是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之一。
当然,视力不会因为刚刚出生而模糊的另一种可能就是,欧阳熠并没有以新生儿的身份重生。但很明显,她想多了。她看着自己肉墩墩的满是粘稠鲜血的手,看着在自己身边昏死过去的女人和满床的血迹,她已经初步知道自己的情况了。欧阳熠不敢大哭大闹,不敢叫人来救自己的妈妈。身边的女人还有意思余温。自己也没有被裹上被褥,床边没有毛巾和水盆,连喝水的茶杯都已经空了,种种迹象证明,她的母亲是独自一人生产的。屋内的装饰和床上用品的质地不仅彰显着这户人家的富裕,同时也诠释着身边这个女人的地位,高门贵妇,传宗接代无论在那个世界都是头等大事,男性都希望自己的Y染色体能在世间传承。如果说看见自己是个女孩儿都散了还好理解,但自己还没出来就这样对待身份显赫的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熠静下心来,听着屋外的动静,但仿佛是欧阳熠此生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她什么也没听到,安安静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如果不是身边人的稳定但隐忍的呼吸声,她都觉得这辈子是个聋子。不能坐以待毙,她知道,要找大夫,如果不做点什么,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就没了。管不了婴儿的骨骼脆弱,管不了自己才刚刚出身,身上甚至还有着血液,她挣扎着起身,爬到女人的身边,轻声叫了一声,“喂?”
女人似乎被惊醒,她睁开双眼,看着欧阳熠,眼神从惊恐到激动,她笑了,很美地笑了,汗水让她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头上,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轮廓。这让审美堪忧的欧阳熠都不禁愣了三秒。欧阳熠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说到,“真漂亮。”
那女人紧紧抱住了欧阳熠,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宝贝好可爱,我的宝宝是天才,是最棒的。”妇人轻轻的在欧阳熠的耳边感叹,似是对上天的感激,但让欧阳熠微微冒冷汗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对上了自己的心里独白。她听得到?还是纯属巧合?
“快,老爷回来了,把尸体运出去。”屋外终于传来了喊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一句话,起因经过都已明了,自己的爹外出,母亲受小人陷害被迫自己生产,而且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得手。欧阳熠正思考着该如何保护自己娘亲和自己,而抱着欧阳熠的妇人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在听到这句话时,因抽噎和激动而颤抖的身体沉了下来,转而代之的是一股凛冽的气场迸发开来,这种气场同时也在滋养着欧阳熠,说不出的舒服。欧阳熠看着抱着自己的女人,这是她三世为人,第一次看到气场比自己强大的女人,无论是在哪个年龄段。她本能地想要依靠面前这个抱着自己的女人。此刻,她想保护这个失血严重的女性,但这幅弱小的身体又能做了什么?她想责备这个她从未讲过的父亲,别人口中的“老爷”,世间险恶,放自己即将生产的老婆独自在家,没有保镖,这到底是缺心眼儿还是没有真爱?
像是感受到了欧阳熠的不安,女人把欧阳熠裹好,将自己衣服的腰带简单绑了一下,淡淡地感知着房外的情况,贴在欧阳熠耳边说:“相信娘,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她将欧阳熠放在了床的正中央,给欧阳熠盖上了一层不厚的被子,拿起放在枕头底下的短剑朝门贴去。她穿着的睡袍已经浸满了血,但她步履稳健轻盈,仿佛是全胜之态。这个女人的内心和体魄是有多强大,还是说这个世界和自己的认知有所不同?
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的母亲,欧阳熠有了思考世界差异性的闲情雅致,更何况,再操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砰!”门被暴力地踹开,四个家丁闯了进来,也在闯进来的一瞬间被那个强悍的女性一刀封喉。她的动作浑然天成,如果不是欧阳熠今生视力极佳,连她是如何出手地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她肌肉的爆发力是有多强?反射神经是由多迅猛才能在刚刚产子之后作出这样的动作?她的出刀快到刀都没有沾到血,四个人好似也还没有感受到痛处,瞪着大眼睛看着屋里,身体摇摇欲坠,几个呼吸后才软软地朝地面倒去。描述她的武功,欧阳熠能想到的唯有“静”一字。
只见,欧阳熠的母亲迅速开始脱倒下的四人其中一人的衣服,转而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咬破自己的手指,给倒下的其中三人嘴中各滴了一滴血。倒地的三个人奇迹般地站了起来,自然地站在原地,低着头。此时欧阳熠才发现,母亲的一刀封喉,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把地上的男人用床上的被子裹住,运出去。”说罢,三人开始移动,一人朝欧阳熠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过来。此时的欧阳熠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这类似于丧尸一般的现场让她不由得害怕。而同时,欧阳熠的母亲也到了床边,把盖在欧阳熠身上着唯一一床被子扯开递给了那个已经死了的家丁,抱起欧阳熠,朝门外走去。
“孩子,你很聪明,如果上天保佑,你能听懂我说话,就保持安静,好吗?”
欧阳熠点了点头,随之便闭上了双眼,与死胎无二。她还特地压低了自己的呼吸,胸腔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起伏的痕迹。四人动了起来,走出房门。
“都死了?”一个柔美的女声在欧阳熠的耳边响起,不用看都知道是一个没人,但做的勾当却如蛇蝎。话音刚落,欧阳熠就听到自己的母亲用非常低的音量说到,“停下。”三个喝了血的家丁瞬间停下了运送尸体的脚步。
“是,母女都死了。”死人自然是不会说话的,欧阳熠的母亲模仿家丁的声线回答道。因为所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血迹,而和欧阳熠蹭过脸的她自然脸上的特征也都被血迹掩盖。而且,那蛇蝎女人自然也知道时间紧迫,想赶快把尸体处理干净。开口道,“后门有备好的马车,车夫会直接去乱坟岗。快走。大龙,二龙,你们随我去迎接家主,就说主母前三天不幸感染上了传染病,母女双亡,府里被传染的30号人口全部已经烧了。别穿帮了。”
声音渐行渐远,欧阳熠也渐渐恢复了自己正常的呼吸。她们走向后门,坐上了马车,欧阳熠的母亲便一刀杀了车夫,一手抱着孩子,一手驾着马车朝和乱坟岗相同的方向驶去。
欧阳熠不知为何,非常精神,不似普通的地球孩子非常容易困,她瞪着大大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
“宝宝,对不起,一出生就让你见笑了。”看着还能开玩笑的母亲,欧阳熠没来由地给了抱着自己的女人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娘,我会尽快成长,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