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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张振安骑车路过网吧门前,想到了老金,停下车进去找人,不为别的,只是心中忧闷难解,打算与老乡闲聊以散心。老金歪坐在角落里的一台电脑前,头发因长期未洗剪而已显蓬乱,臂拢一份盖浇饭,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快速敲打键盘。在游戏窗口之外,老金还额外打开一个播放器,正在播放一部欧美科幻片。其旁座位刚好空闲无人,张振安在那儿坐了下来。老金见到老乡,兴奋起来,娓娓道说最近的一个大成就:他将游戏里的虚拟金币交易给其它玩家,赚到了整整两百块钱。他详细介绍了买家现实及虚拟的身份,指出该买家对游戏币有着持续且坚挺的需求。在老金看来,这是个巨大的商机,带来了发家致富的好机会。老金为老乡展开了自己的初步规划:每天刷游戏币六个小时,可以换来二十元的收入,抵完一天的生活开支,剩下的全是盈利,如此下去,不仅泡吧不用花自己的钱,还可以不断充实钱包,等到赚来的钱可以买下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可以不用再掏钱玩游戏,省下一大笔的钱后,盈利可以用来交付学杂费,那时他便不再需要家里为他负担任何费用。老金说到最后,差点手舞足蹈起来,极力邀请老乡加入自己。张振安拒绝了这份好意,委婉提出老乡学业完成的情况。老金表现得满不在乎,表示去年确有几门必修补考没过,需要重修,今年如果再有增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留级便是了。老金狠狠地抱怨了一通辅导员老费,直呼老费为“孙子”,说老费这孙子真不是东西,不把人当人看,为了自己面上好看,以后升官发财,整来整去,只想把我们这些不中意的学生给甩干净了。

从网吧回来后,张振安先去了一趟自习室,文安不在教室里,他翻了一会书,有些心神不宁,几乎没看进去什么,于是离开教室,回到了宿舍。不巧的是,宿舍里居然也没有人在。他躺在床头看了会儿散文集,脑袋有些莫名晕沉,拿着毛巾去洗漱间用冷水揉洗一把脸,回来躺在床头,刚刚重新抱起散文集,口袋里的电话猛然震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竟是石柔打来的。此时,距离他开石柔那里还不到一个小时。这通电话令他产生了强烈的不祥预感,不过无暇细想,连忙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没有传来石柔的温软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谁的,不是别人,正是盛可程。张振安感到非常愤怒,厉声责问你想干什么,又问石柔在哪里。盛可程没有回应质问,看起来也没有生气,而是干笑了两声,说这边出了点小状况,需要你过来一趟。张振安闻言更添怒火翻烧,甚至想要喷脏话,不过他忍住了,说姓盛的别给我玩花招,我现在就过去。盛可程说叫你女朋友一起过来吧。

下楼的时候,张振安稍稍冷静下来,暗忖这通电话透露出古怪,不知姓盛的在玩什么把戏,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可以预感的是,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他很快拿定了主意,前去探个究竟,却不能让女友知道这事儿。他推车出来,急往校外赶,将要穿过主楼,不想竟迎面撞见了赵颖青。赵颖青怀抱着书本,伸手将男友拦住,说你打算上哪救火的。张振安说我这不准备上自习去呢。赵颖青说我刚从你那儿查岗过来,一本正经书都没有,你书也没带拿什么学啊。张振安说你知道我对正经书不感冒。赵颖青说我今晚遇到李兑了,他说你根本没跟他一起上食堂,你说你这人平时还有点人样,怎么一跟那女人有关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张振安见无法圆谎,只得实话实说。赵颖青说你不要掺和人家两人感情上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张振安说他这是骚扰,石柔根本不喜欢他。赵颖青说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盛先生,女人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完全两码事,她要是真心不喜欢盛先生,有很多摆脱他的方法,我看她半推半就有点意思,就你当个傻猴上蹿下跳的。张振安说她要真心接受姓盛的,我也没意见,这晚这个情况不太正常,我必须去看一下。赵颖青说你去了也是挨揍的份,我不准你去,陪我去上自习。张振安说我保证不跟他起冲突,大不了报警就是了。

张振安在小院里支好自行车,急步欲上楼,赵颖青一把将他拉住,说你确定她家有人么。张振安这才发现石柔房子的两扇窗户都是黑的,稍加思索,说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他大步踏上楼梯,伸手欲敲门,房门竟是虚掩着的,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越发觉得不祥,连声呼唤石柔,没有获得回应。赵颖青在下面听见了,催促男友下来。张振安正犹豫不决,突然听到房内隐约传来了呻吟声,心中猛然发紧,更不多虑,拉门进来,伸手摸索墙壁上的开关,脑袋猛然发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张振安头部疼得厉害。他稍作适应,发现自己身处石柔家的客厅里,接着,他看到了身前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瘦小,脸型有些婴儿肥,面相初看起来应是忠厚无害,却瞪着一双阴沉得吓人的眼睛。他再看向两边,不无惊恐地发现身旁的椅子上绑着两个人,依次是盛可程与石柔,嘴里都塞满东西。最后,他看到女友倒在一旁的地面上,被绑住了双手,头面上污血狼藉,看起来受伤很重,不知是死是活,另有一带血迹从门口延伸过来,她的手机已经被摔烂,碎片跌得到处都是。他开始尚有些懵懂疑惑,以为自己处在噩梦里,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危险可怕的境地,而眼前这个男人正是肇事者。他胸中燃烧起了强烈的恐惧、悲伤与愤怒的火焰,想要上前搏问,这才发现自己同样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且嘴里也被塞满了布状物。就在这时,坐在方凳上的男人站了起来,手里晃着一件黑漆漆的怪家伙。张振安定睛细看,不由得猛吸一阵凉气,因为那居然是一把手枪。

那男人走路有些摇晃,看起来是个瘸子,来回转了数圈,打量三个被绑的人,仿佛在端详一群待毙的猎物。“既然主角们都已经到场,好戏可以开演了,”他邪魅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我叫干勇,这个女人的男人,也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你们都是常客,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号,这个女人肚里藏不了话儿。呵呵,就像现在这样,大家一起聊天嘛,也有可能在里面,我那个床上,”见被缚者都表现得非常激动,似乎有话要说,摇了摇手里的枪支,“别急别急,先等我把话说完,”又转了一圈,继续说道:“我本来想干脆点,这是我喜欢的风格。不过呢,我这人做事比较谨慎,如果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把事情给办了,对你们也不大公平,毕竟现在社会提倡和谐嘛!你们放心,我其实不是喜欢惹事的人,我们大家好好聊一聊,叫什么开诚布公,该说的都说清楚,误会没有了,各走各的阳关道。要是有人耍滑头弄心眼,还有大呼小叫喊救命的,我不会再招呼下面,而是别的地方!眼镜哥已经上过体验课,我是不会唬人的!”

张振安这才发现盛可程一条腿应是受了伤,裤腿以下湿了一大片,椅子下面也有一小滩血迹。干勇见每个人都点头认可,依次抽开受缚者们口中的堵塞物。石柔首先被解除了限制,急急开口劝道:“干勇你别这样,我跟你走就是,离开这个地方!你赶紧救救那个女孩子,她是无辜的,你快叫人来救她!”

干勇笑了一笑,拔出了盛可程嘴里的毛巾,“大家都配合点,早点结束早点救人,我也不想害人,”轻轻拍打盛可程的脸,酒店经理的眼镜掉下了半边,干勇帮忙将眼睛重新架好,“我知道眼镜哥把我这里当自己家,比亲娘舅家还亲呢,先从你开始吧。”

盛可程谄笑着说:“干哥,不,勇哥,我跟石柔真的上下级关系,什么事儿都没有!”

干勇问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没有,真没有!包括你说的那个什么昌屏的地方,我也没听说过!”盛可程说,“当然,我偶尔到石柔这边来,大概听说过你名字。”

干勇笑了一笑,“你这领导干得不赖,”脸色变得凶狠起来,在盛可程肚子上狠狠捣了一拳,“每晚都跑来关心下属,她是老子的女人!”

盛可程疼得直吸凉气,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勇哥,我错了,我错了!你长期不在家,我见石柔一个人蛮可怜的,我...我不该私自接触她!”

干勇阴沉沉地笑了起来,“看来,最后还是我的问题?”

“哦,不,不是!我说点实话,说实话!石柔那么漂亮,我是有那么一点动心!不过,勇哥,石柔没看上我,她只喜欢你,石柔,石柔可以证明我没说假话,小张也可以证明啊!”

干勇摇摇晃晃地来到张振安身前,“我知道你是个学生,本来不想找你,眼镜哥说你跟我女人关系好,只有委屈你来一趟。这样,你自我介绍一下吧!”说着,拔掉了他嘴里的毛巾。

张振安说:“请你赶紧叫救护车来救人!只要人没问题,一切还有挽救机会。要是人没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干勇哼了一声,问道:“你知道哥哥是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我了解的不比旁边这人多。”

“你听说过昌屏么?”

“没听说过!”张振安急得想要跳起来,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乱响,“你TM快救人啊!”

石柔连忙说:“小张你别激怒他!”

盛可程也劝道:“老兄你不想吃枪子就老实点!”

张振安见干勇果然将手枪对准自己,吓得不轻,不敢再乱动了。干勇满意地坐回方凳上,揣起手枪,拿起了棒球棒,上面还沾有血迹。他一边用球棒拍打手掌,一边说道:“我换一种问法,还是先从眼镜哥开始,你怎么认识我女人的,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盛可程苦着脸说:“勇哥,她是我酒店员工,该交代的我真的已经都交代了!”见干勇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站起来要找麻烦,连连哀声讨饶。

石柔劝道:“干勇你别这样,我都不知道你干什么工作,你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们当然更不知道!你放了他们,我们立刻离开这儿!我认定你当我男人,天涯海角都会跟你在一起!你要是现在害了人,将来警察肯定会找你抓你,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干勇闻言急躁起来,快速徘徊片刻,上去抽了石柔一个巴掌,厉声说:“我要是查出来房里那东西不是我的,你还有她都扔河里喂鱼!”

张振安见此非常不满,责问道:“这就是你所谓永远对女人好的方式?”

石柔说:“小张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干勇朝天花板望了望,伸手指过来,“果然小瞧你了,你跟我女人关系还真不一般,”走了过来,蹲在那儿,“我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啥关系,你跟我说说,小孩是不是眼镜哥的?”

“石柔真是看错你了,你是个人渣,快----”张振安话未说完,被干勇用棒球棍头重重戳击胸口,剧烈的疼痛与窒息感令他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石柔哭腔说:“干勇你快住手,没有酿成大错,我们还有机会!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你说过的啊!”

干勇冷笑了两声,“老子还想干完这票大的就不干了!为了这个家,老子命都可以不要,这条腿报销了又算什么!你这个娼妓,住着我的房子,花着我的钱,勾引别的男人!”一边点头,一边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个账嘛,以后再算!”指了指张振安,“这个人坏不坏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又指了指盛可程,“这个人大大的坏,泡着我的女人,还上别的女人那里睡觉!”

盛可程连连摇头说:“没有这事,勇哥你不能听别人瞎说!”

干勇勾起盛可程的脸,笑着打量他,“你的意思是说我自己眼瞎?”挺起棍子,用力戳击盛可程的胸口。

盛可程疼得浑身颤抖,一边不规律地吸气,一边求饶:“勇哥,勇哥,我错啦,我真的错了,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你要打死人了!”石柔厉声道,“干勇,你不要再打他,我有话跟你说。”

干勇说:“你不是跟我无话可说么?”走了过去,伸手抚摸石柔红肿的脸,“哥哥是不是打疼你了?”

石柔说道:“有些话我本来打算私下里说,”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失踪了以后,我一个人生活,总要和别人打交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所以我除了打工上班,一直深居简出,只认识他们几个人。你说得没错,我心里藏不住事儿,他们听我发过几次牢骚,但是,我保证他们对我们以后生活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你是在怪我,怪我说假话?”干勇站了起来,“我承认我回来晚了,那是发生了意外!”拿棒球棒用力戳击地面,“老子废了一条腿,还差点搭上一条命!”急促地来回踱步,“为了你,老子牺牲多少你知道啊?老子老娘不要了,滋润日子不要了,跑到这鸟不拉屎破地方!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心里还忘不了那个姓江的小子!”

石柔闻言流下了眼泪,“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救我,让我沉江死掉算了!”

干勇不耐烦地说:“你是老子女人,老子觉都睡不安稳,怎么能让你轻易死掉!”

石柔瞪大一双泪眼看着干勇,“你的意思说是你不是恰好路过,你那时一直在监视我?”

“你家里出那么大事,我肯定要盯着点儿!”

石柔颤着嗓音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我妈出意外跟你有关系么?”

“她是我丈母娘,你别鸡儿给我瞎想!”

“那好,”石柔顿了顿,“那天我跟江从山上回来,你在桥上堵我们,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

“老子看到姓江的跟你一起就不爽!”干勇显得更加急躁,“老子本来打算淹死他个狗杂种!后来还是听你劝,把他给救了!你还提这个干什么,你还想治老子的罪?”

石柔哭了起来,“干勇,你个混蛋,你害了我,害了我们全家!我恨你,我恨你!”哭声转昂,扭身挣扎起来。干勇连呵数声,没有起到效果,狠狠甩出一个巴掌,将女人打得昏死了过去。

干勇站在那儿呆了半天,仿佛僵死了一般,除了受困者因不适扭动而迫得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旧房子的客厅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盛可程轻咳了两声,建言道:“我认为我们都不要激动,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要是让外面人听到了,也不大好。是吧,勇哥?”

干勇扭身看了过来,脸上带着怪异的可怕笑容,“你是不是在等楼上老太太给你们报警?”

盛可程稍微愣了一愣,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挤出一副惨兮兮的笑容,整个脸上的皱纹都暴露了出来,“我主要...主要是想不伤和气,毕竟大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当然也没什么把柄给别人拿着。”

“把柄么?”干勇摆出一副思考的表情,把手枪掏出来晃了晃,“明话告诉你,老子这个东西可是开过光的。”

盛可程吓得全身抽动了一下,一边扭动身体,一边连连点头,“勇哥,勇哥,我们什么事都可以谈!你要多少钱,我这儿有!当然,当然,你更有钱!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干勇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得吓人,“你看,你不是又抓住了一个把柄,这样下去,都可以开店了呀!”背着双手,来回踱步,过了片刻,突然站定,看了过来,脸色表情越发阴沉,“要不,我给你加把势怎么样?”

盛可程连连摇头,哀求道:“勇哥,勇哥,大家都是混日子的,没必要搞成这样嘛!”

干勇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点燃,“还有人要来一根么?”见盛可程说要,给他也点了一根。干勇坐回方凳,边抽着烟边问:“你们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盛可程吓得嘴里的烟都掉了下来,“勇哥,求求你别说啦,你干什么工作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真的不想知道,是吧,小张,我们真不知道!”

干勇盯看眼前的地面,“我以前干的也是正经工作,给我老娘舅打工。不过我那老娘舅有个毛病,就是太抠门儿,做事儿很不地道,我跟他吵了一架,就不在他那儿干了。后来,我在社会上混日子,交到不少朋友,那几年日子过得倒也滋润。再后来,我在他们那个县城大街上看到她,对,就是她,我一眼就看上她了。呵呵,真是女大十八变!我许了个愿,一定要娶她当老婆。她爸不同意,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来吧,我发现他爸说到底就是瞧我没出息没钱!钱这东西就是混蛋,想捞就要比它更混!你们猜,我到底怎么混的才赚到那么多钱?”

盛可程已经哭出声来,“求求你别说啦!”疯狂目示张振安,“他,大学生跟你女人很熟,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眼镜哥,不厚道了吧,”干勇站了起来,将烟头扔了地上踩烂,“至于我的工作,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制药贩药嘛,来钱快一点,”干笑了两声,指了指桌脚下的一只塑料桶,“猜一猜,都猜猜,里面是什么?猜对有奖,不猜有罚!”

“我想,这也没什么,我...我以前在国外,见过这类东西,”盛可程嗓音颤抖不已,“半成品,是吧?”

干勇摇了摇头,“错,这是加油站刚打的汽油。”

盛可程回过味来,剧烈地挣扎扭动,大叫大嚷起来。干勇大步上前,冲他甩了一下棒球棍子,盛可程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突然没了声响。干勇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啪”地一声大响过后,盛可程摆晃了一下,再也不动了。

这些连续的可怕景象发生在数秒钟之内,像是在欧美恐怖电影中表演的某个片段。张振安虽有所预见,还是惊得目瞪口呆。他曾经想象过很多种与干勇见面的情形,有好的有坏的,包括见面相斗甚至遭受伤害,却从来没有预见今天这番极端的局面,这已完全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然命在旦夕,感受到了激荡的热血正在血管中肆意贲流,深深的恐惧与异常的奋意包裹着他,他仿佛看到了坠向无底深渊的漩涡已在脚下。这种感觉并不令他感到陌生,类似如此的情绪爆发曾发生在少女许梅出意外的时候,正在那片他此后再也不敢靠近的水塘边上。本能促使他奋力地扭身挣扎起来,他却没有出声呼叫。他明白一旦这样做了,只会加快自己送命的节奏,更重要的是,残存的理智与尊严都不允许他这样做。然而,干勇终于还是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或许死神才会拥有的那种冰冷而黑暗的表情,他的双眸里闪动着凶兽般的狂野之光。干勇抬起了棒球棒,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张振安没有听清说话的内容,也没兴趣再去追究。他闭上了眼睛,眼泪滑眶而出。就在这时,婴儿的哭声尖锐地震响了起来。张振安吓得猛发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很快意识到那是婴儿在哭泣。干勇这时有些发愣,挥动棒子的双手像是凝固一般停在半空中。说时迟那时快,躺在地上的赵颖青突然跳站起来,手上的束缚已经不见了,她以极快地速度扑倒了干勇。张振安胸中勇气翻涌,大幅摆动身体,顺势倒扎下去。如此一跌一撞,老木椅的椅背坏掉了一部分,手肘以下得以稍加活动。他一边用双手控束干勇的一条腿,一边拿脑袋在干勇身上乱撞。石柔这时也转醒了,大声惊叫起来。僵持没过多久,枪声鸣响了起来。张振安知道干勇应是摸到了枪,情知形势不妙,扭移身体,拿自己脑袋狠狠地去撞干勇的脑袋,见干勇的耳朵近在咫尺,张开嘴巴,一口猛咬了下去。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有人高声叫门的声音。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撞开,一些人拥了进来。

破门而入的正是警察们,局面很快得以控制。干勇被上铐后控制在那里,犹不停地扭身挣扎,发出阵阵如野兽般的长嚎。张振安被松绑后,见女友歪坐在那里,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好,将她扶住,问她感觉怎么样。赵颖青虚弱地笑了一笑,说幸亏我留点心眼,要不今晚我们都完了。张振安这才知道女友进来前悄悄给王媛打去电话,留下了求救的暗号。张振安既愧疚又感激,说你今晚就是女英雄,想要扶女友起来,却发现女友有些不太对劲,检查其周身,不无惊恐地看到她腋下中弹,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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